两个时辰后。
无念已经击败了八名对手,然而时间却大多是消耗在每一场结束后换人、重交入场金与开设赌局的那一刻钟。
对战的时间最长的,只是一个赤雁门的外门弟子,功法到了第五品。观众本以为这人能多坚持一会,或者说能动一动。可惜这位赤雁门的弟子辜负了众望,在一动不动坚持了一盏茶后,还是灰溜溜地自己走下台去。
而这一个时辰来,无念一直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或者说除了时而举起的那一只持笛的手,身体的其他部位连一丝轻微的动作都没有,就那么负手站在台上,绝世高手的风范展露无遗。
“妖法!这是妖法!这一定是妖法!”
“对对对!这是妖法!”
“他居然会妖法,难道他是妖怪?”
……
到了此时,已经没有人会觉得那些失败的人是无念请的托了,连续八个人,而且来历都不相同,无念怎么请都是请不来的。
但是他们大都是进来看热闹的,加上一两金的入场金无法吸引到高手进来观战,故而场中武功高强的并没有多少。并不能看出无念是以压倒性的内力优势所营造的势去压迫对手从而取得胜利的,才会以为无念使的是“妖法”。
不过无念才不会管他们说什么,更不用和他们解释些什么,依旧是冷冷地道:“下一个!”
小厮有些哆嗦地拿出那一叠约战条,翻到下一个,咽了口唾沫,喊到:“下一场,黑水宫南阳,第五品功法,使刀,入场金二两!半刻钟后开始!”
“等等,等等!我,我弃权,我不,不打了,我不打了!”
小厮话音刚落,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男子急匆匆地跑了上去,二话不说,扯掉了自己那一张条子,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惊恐地喊着:“他会使妖法!他一定是妖怪!他一定是妖怪!”
他这弃权就好像本已不太坚固的河堤上开了个口子,顿时一群人“呼啦啦”地跑到入口处。然后就响起了一阵诸如“我也弃权”“我也不打了”“快把我条子给回我”这样的嘈杂声。
无念不为所动地看着这一切。
其实他也想动,但是因为一个姿势站得太久,腿已经麻了……
见入场处已经乱成了一片,两个侍女打扮的人便跑上了擂台,不是漪儿馨儿,却又是谁?
“哇!没想到你这登徒子那么厉害啊!你刚刚使的难道真是妖法?怎么你笛子一指,他们就不动了?”馨儿来到无念跟前,满脸崇拜地说道。
无念听她还说自己是登徒子,瞪了她一眼,恶狠狠地说道:“对!就是妖法!你再叫我登徒子,你信不信我把你变成癞蛤蟆?”
无念这招果然有用,馨儿“啊呀”一声,便拉过漪儿挡在身前,露出半只小脸,可怜兮兮地道:“别别别,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嘛,江少侠,你行行好,别把我变成癞蛤蟆了好吗?”
无念见状一手指着馨儿,一手捧腹大笑道:“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馨儿哪还反应不过来无念是在耍她?小脸通红地冲上去对着他拳打脚踢。
无念也不还手,就用笛子挡着,馨儿不会武艺,又哪里能挨得着无念,但是心中羞愤无比,就算打不到,也要多挥几拳多踢几脚发泄发泄。
漪儿见这两个打作一团的人,心中一阵无奈,说道:“哎呀,你们两个别闹了。”
馨儿哪里肯听,一边“咿咿呀呀”地叫着,一边继续拳打脚踢。
漪儿见周围留下的人兴致勃勃地看着台上一男一女扭打,终于是忍不住走了上去,一手推一人,想将二人分开。
馨儿被她一推,就后退了几步,无念也想顺势退开,却忘了自己双腿已经麻了,脚一软,就向后倒去。
慌乱之中,无念双手在空中乱挥,漪儿下意识地伸手拉他,却没料到手一滑,没有拉住无念,反倒是被连带着失去了平衡。
无念“哎哟”一声摔倒在地,想要起身,却看到漪儿那带着些许惊慌的小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情急之中,无念也不知道是念着碧烟瑶还是不愿占漪儿便宜,把脸一侧……
漪儿扑倒在了无念身上,一头如瀑的长发散落了下来,无念的手下意识地就搂住了漪儿柔若无骨的柳腰。无念一直好奇说书人口中那软玉温香抱满怀到底是个什么感觉,而此时此刻,他终于是亲身体验到了这种美妙非凡的感觉。
之前由于无念将头往一旁侧了过去,漪儿那红润的小嘴才没有印在无念的唇上,而是印在了他的侧脸上。无念细细感受着左颊上那柔润微凉的触感,暗恨自己刚才为什么就鬼使神差地转过了头去。想着想着,就把头转了回来,可惜在他回头的同时,漪儿已经将头抬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着,漪儿脸上有着羞意,但却不浓,清澈透亮的眸子注视着无念的脸,想到他方才扭头的动作,嘴角变成了一弯浅浅的温柔的月牙儿。
虽然漪儿已经易容了,但是那一抹笑容仍是看得无念一呆,他呆呆地看着漪儿的红唇,想到刚才那一丝美妙的触感,如同丢了魂儿一般,下意识地想要将自己的嘴唇凑上去。
可惜一声高八度的惊呼声将他的魂儿给唤了回来一半:“啊!涟漪姐姐!你们……”
馨儿的这一声惊呼不仅唤回了无念的魂,还将四周目瞪口呆的众人吓了一跳。
“什么?那女的是涟漪姑娘?”
“天啊!她居然是涟漪姑娘!”
“我的老天,我看到了什么?涟漪姑娘居然扑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看来传言是真的,看来传言是真的……”
……
漪儿听到四周一个个或是惊讶或是失落或是愤怒的声音,就想要起来,可是却感觉到无念的双手竟还搂着她的腰,略带羞愤地道:“还不把你的手拿开!”
这一声唤回了无念的另一半魂儿,无念的双手顿时如同触电般收了回来,赧颜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漪儿甩了他一个白眼,没有说什么,三两下就从无念身上爬了起来。
漪儿的身子一离开,无念顿时便觉得空落落的,也不敢跟漪儿说让她再给自己抱一抱,只得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馨儿见他俩都站了起来,想也不想就道:“哎呀,我知道涟漪姐姐你见他连胜心中激动,可是也不能在这里亲热啊,等回到,唔……”
馨儿口无遮拦,漪儿是吃过大亏的,于是还没等馨儿说完,就立马捂住了她的嘴巴,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可惜往往只说了一半的话比说完整了的话更能引人遐想,于是周围立马又掀起了一阵声浪。
漪儿见状又是瞪了馨儿一眼,对无念说道:“江大哥,看这样子,似乎是不能再打下去了,不如,不如我们赶紧走吧。”
无念轻轻抬了抬脚,发现那酥麻的感觉已经褪去,于是点点头。
可是想要离开之时,却发现入口那儿已经被进来看“妖怪”的人挤作一团,哪里还能出去,看了看临时搭建的只有不到一丈高的木墙,低声对着二女说道:“得罪了。”
说罢一手搂着漪儿的纤腰,一手拎着馨儿后背的衣服,随即纵身跃起,在一片惊呼与馨儿的大呼小叫中如风一般凌空掠过了二十余丈的距离,落到了场外,然后身影连连闪动,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周围。
“哈哈,没想到本来是过来看妖怪的,却看到了这么精彩的一幕,柳公子,乔某说得不错吧,你的猎物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门口的人群中,乔行之笑呵呵地朝着身旁的柳扶风道。
柳扶风一脸无所谓地道:“捷足先登又能如何?乔道长难道没听说过‘后来者居上’这句话?”
乔行之一拍额头:“哈哈哈,我倒是忘了,柳公子的花言巧语就连贞洁烈女都抵挡不住啊!”
柳扶风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道:“本公子会的只是‘花言’,那‘巧语’我可不会,你若想听听,我倒是可以让余师妹给你说上几句。”
“而且……”柳扶风神色间突然有了些疑惑,“……我的‘花言’对这涟漪姑娘似乎全无用处。前两日我听曲之时与她说了几句,可是她却半分异样都没有,真是奇哉怪哉。”
乔行之奇道:“哦?竟有这回事?那柳公子想要后来居上的难度可是不小啊。”
柳扶风自信一笑,道:“有难度,才有意思!”
乔行之满脸不信,却没有给他泼冷水,而是道:“那柳公子第一步准备怎么做呢?”
柳扶风折扇轻摇,看着无念离去的方向,轻声说道:“第一步,当然是找机会先打一场!”
……
无念带着二女离开了比武场后就将她们放了下来,馨儿落地之后,还兀自沉浸在飞天的快感亦或是惊吓之中,愣愣地现在那儿一言不发。
漪儿落地之后,想起刚才那羞人的一幕,面色微红地道:“江大哥,你方才是怎么了?小妹只是轻轻推了你一下,怎么就……”
“呃……这个……这个……”
无念大窘,没想到自己只是腿麻了一下就惹出那么多事,但是又不好意思把这么糗的事说出来。
漪儿见他支吾不言,想到了一个可能,心中一紧,关切地道:“是不是,之前连续战斗了八场,太过疲惫了?”
无念见她小瞧自己,于是脸色一板:“瞧你这话说的,你江大哥哪有那么弱?那些个小喽喽,我抬抬手就能解决掉他们了!”
漪儿追问道:“那怎么……”
无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真想知道啊?”
漪儿点了点头。
无念还是犹豫了一会,才干笑两声道:“其实……那个……刚才……我是……站得太久了,然后……然后……腿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