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欢等人穿过了阴沉沉的城门,到了贝罗兹城里面,看见许多人都行色匆匆显得一片繁忙,奇怪的是道路两旁虽然商店林立,生意却不见好,冷冷清清的三五个客人已经算多了,更多的是,伙计们都被派到门口来招揽客人,甚至连老板都亲自出动。
这还是晌午啊,中饭时间还没过,怎么连饭馆子也这么空?
龙欢一路看来,总觉得不太正常,这座城看起来也不小,人口也很多,为什么一派萧条的样子?
还有一点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里好吃懒做的人也太多了,直接都成群结队,进了城门之后才到第二个路口,就不少于十二次有衣衫褴褛的人拥上来向龙欢行乞。
龙欢的第一反应就是异界怎么也有“丐帮集团”?
不过与印象中残忍的断手折脚的小孩“军团”不一样,这些伸手的人虽然也有不少妇女和小孩,但基本上还是四肢健全的,只是无论妇幼老残乃至几个壮年之纪的男人,全都面黄肌瘦、轻浮无力的样子,这让心中有所怀疑的龙欢不由得感叹这些人的职业素养还真不一般。
可是,当龙欢对上他们的渴望又无助的目光时,又觉得他们似乎真的很可怜,于心不忍下就掏出了一个银币,换来对方欣喜的泪光激动的叫喊,还有反复鞠躬千恩万谢。
难道这些真的是难民?
如果不是,眼前这些真情流露的人又不像表演作假。
或许就是生活无以为继的平民,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到大路上向来往的人乞讨,毕竟这种事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会愿意去做呢?
在打发了最后一位行动不便的老翁之后,龙欢擦擦额头上的汗水,一口气长吁出去,心里暗暗祈祷“丐帮”子弟不要再出现,才走十几分钟的路,口袋里的钱包就少了三十多个,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自己也得在天桥下摆一个碗然后露宿街头。
“活该,谁叫你装什么爱心大方慷慨,把钱跟甩泥巴似的发出去,要是一会吃不起饭,我、我、你把钱给我管着!”
旁边的阿瑟冷嘲热讽地说道,他才不愿意闷在车厢里,相比较而言还是逛街看热闹更有趣。
龙欢白了他一眼,刚才到底是谁同情心泛滥的感同深受的可怜兮兮地扯着自己的衣角一个劲地说“帮帮他吧”的,现在反过来对别人说教,你关心的是自己的午餐吧。
不过,龙欢也无法反驳阿瑟,明明自己可以心一横装作没看见的,帮得了一个人帮不了所有人,做慈善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
正想着,龙欢看到了很特别的一幕:
在主干大道的路边一个店铺和酒楼中间的屋檐下,坐着一位老妇人,她很明显也是属于行乞者一员,因为她同样衣衫破旧、身形消瘦,在她的前方还摆着一个双手捧大小的木碗。真正吸引龙欢的却是老妇人旁边的小女孩,那个一直在倒立的小女孩。
这时候正好有几个从酒楼里出来衣奢着华的男人出来,醉熏熏地围了上去。
龙欢顿时担心又会有欺凌弱小的事情发生,不曾想他们只是去逗的。
“喂,来一个给爷几个看看!”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人叫了一句。
龙欢看到那个老妇人好像对小女孩说了什么,小女孩就脚放下地站了回来,对那几个目中无人的醉汉鞠一躬,然后开始原地后翻跟头,一个接一个不曾停歇。
“好!”
“好!”
“再翻,不许停,爷满意了给双倍!”
那几个人嘻嘻哈哈地叫喊着,仿佛是看猴戏一般。
那小女孩连翻了二十多个,最后动作越来越慢、翻得越来越吃力,眼看就要坚持不下去了,但是为头的粗人却一个劲地叫继续不准停下。
“呀!”
老妇人无比心痛地叫出声来,因为小女孩实在翻不动了,“啪”一摔在地上,抱着摔疼的两脚躺在地上起不来。
当下观看的几个人因为节目不如意地被中断而接连发出嘘声、叫骂不已。
“那,这个给你,别说我不可怜你们,本来今天高兴想要给双倍的,谁知道这小女娃不努力,扫了大家的兴,记得明天好好表演啊!”
还是那为头的大汉,捏出一个钱来,居高临下地“咚”的丢在地上的木碗里,充满鄙夷地说道。
其他的人也都是唾弃,哈哈大笑着离开去了路对面的商铺。
“小丽,我的儿……”
老妇人带着哭腔呼唤,神情异常痛苦,她手脚并用费劲地爬向小女孩,三四步的距离却是那么遥远。
“真是一群衣冠禽兽,不是人!”
阿瑟挥舞着两个小拳头愤愤地说道。
龙欢叹着气摇了摇头,走上前去。
阿瑟像影子一样跟着龙欢,马车停在后面十多米的路边等候,连博里托也只是远远的看着,没有一起过来。
“你没事吧?”
龙欢蹲下来,拉拉小女孩的手柔声问道。
“你们是谁?”
老妇人好不容易挣扎过来,她两手护着小女孩,警惕地看着龙欢,她的脸上还有湿湿的泪痕。
“大娘您别怕,我是担心你的、小朋友她受伤了,所以过来看看。”
龙欢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好话解释着尽量缓解她的紧张。
“啊?小丽、我的小丽,让奶奶看看你有没有伤到哪里了?”
老妇人反应过来,又慌张地去查看小女孩的状况,发现除了膝盖和脚背有些擦伤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她才松了一口气,忽然浑浊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哗啦流下。
龙欢实心无法再保持平静,感觉自己一下子也鼻子发酸眼睛发涩,他急忙眨了几下眼,取出一瓶还没有用完的疗伤药水,递了过去:
“这里有点治伤的药水,给小朋友涂上吧,很快就好了。”
那老妇人抬头看着龙欢,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好一会儿之后,在龙欢的目光鼓励下,把药水接了过去,细心地涂在小女孩脚上的伤口上。
也许是伤口被药水刺激到了,小女孩一阵发抖,小手紧紧地揪住老妇人的衣角,但是她却咬着小嘴唇一声不吭。
“真是个乘孩子!”
龙欢不禁心里很喜欢,这个看起来才六七岁的小女孩大眼睛清澈如水圆圆的小脸讨人怜惜,虽说没有正常小孩子那么小胖,却也不似那些困苦的人那样瘦弱,最让龙欢在意的是,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听到她叫一声疼。
老妇人药水瓶子拧好,要还给龙欢。
龙欢把她的手推回去,让她留着,必要时还能有用。
“可是,这么珍贵的东西真的可以吗?”
老妇人一副惶恐的模样。
“当然可以,你也不希望小朋友她不小心磕到碰到了一直疼吧,再说这也不是很珍贵的东西,我还留有呢,不用担心。”
龙欢笑了笑说道,这疗伤药水是当时进科多朗玛森林前普罗德大叔他们给的,现在的确还有两瓶在手上的魔法储物戒里面。
“怎么会不珍贵……小丽,快谢谢两位好心的哥哥。”
老妇人泪眼模糊地喃喃着,突然把怀里的小女孩推出来,教她道谢。
“大哥哥、小哥哥,谢谢你们。”
这个名叫小丽的小女孩很乖很听话,当下非常懂事地听从老妇人的话给龙欢他们说谢。
“小妹妹真乖!”
龙欢正想夸,阿瑟就抢先出来,摸着她的小脑袋笑嘻嘻地说道。
小丽很害羞地扭了一扭,最后还是没有躲开,这让阿瑟顿时喜笑颜开,他得寸进尺地对人家又捏又拉地逗着玩了。
真是小孩见小孩,意外合得来……
龙欢对阿瑟的表现很无语,当下取出一把银币来要交给这个老妇人,因为他看见她旁边的木碗里只有伶仃的一个铜元,这还是刚才那群可恶的家伙拿来取笑的施舍。
但是老妇人怎么也不愿意接受,反复地说着太多了受不起的话,最后被龙欢坚持地急了才泪流满面悲怆异常地说道:
“这位少爷,我是真的受不起啊,你看我的脚,这个断了、这个没什么劲,别的人当然希望您能多给一点,可是我不能,我这孤儿寡母的容易受人欺负,回头就被别人逼着抢走了,这四周眼睛多着呢,您能给我一个可以让我们过一两天吃饱饭日子的就足够了,您是真正的好人,希望您也能理解。”
看到老妇人不断地流着眼泪,小女孩也抱着她的手哭个不停,因为无法替奶奶分担而十分伤心,她并不像先前在路上向别人乞讨的小孩子一样目光充满对钱的渴望,表现出来的却是很懂事的模样。
这是怎么样的哭诉,龙欢的心都彻底软化掉了,世道就那样不公,总是有那么多的悲惨,让人充满无奈。
他不再强求,只给了老妇人和小女孩小丽她们两个银币,放在地上的木碗里。
令龙欢慌张的是,老妇人竟然因此给他磕头,龙欢急忙阻止她不要这样。
“小丽,快给两个哥哥翻几个。”
老妇人涕泪满脸,她忙不迭地吩咐着小女孩。
“别别,小丽你的脚还有伤呢。”
龙欢手轻轻地按着小女孩的肩膀,摇了摇头说道。
“嗯我知道大哥哥,我不翻,只用手倒立给你看。”
小女孩乖乖地,天真地对龙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