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并上脚掌,张开双手踮了踮身,然后踏出一步手一甩就倒立过来,她调整方向面对龙欢,身体绷得笔直,脸上露出俏皮的笑,很开心地说道:
“大哥哥你看,我还能走路。”
说完她便以手代步开始走圈,速度不快却很稳当,平衡掌握得十分不错。
“小丽好棒,小丽好厉害哦!”
龙欢一边夸赞一边为她鼓掌。
“嘻嘻。”
小女孩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走完第三圈才停下,小圆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因为被夸得含羞还是因为倒立时间长的缘故。
就在龙欢又想说两句表扬表扬她的时候,小女孩忽然“嘿”一下又开始后翻跟斗了,龙欢怎么叫都叫不停。
阿瑟倒是毫无顾忌地拍手叫好,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或许是因为被磕伤脚痛,小女孩一口气翻了六七个之后就明显有点勉强,她却要坚持不肯停下来。
看准她在动作迟缓再将发力的时刻,龙欢上前把小女孩接住,让她站好,非常心疼地对她说:
“好了好了,哥哥已经看到了,小丽跳得非常出色,哥哥都做不到呢,今天就到这了好吗?”
“那哥哥喜欢看小丽跳吗?”
小女孩喘着气问道,身上渗出汗来热乎乎的。
“当然,不过现在先好好休息知道吗?等脚不疼了再跳。”
龙欢真是苦笑不得,只好哄着她。
“那行,等我的脚好了再跳给哥哥看。”
小女孩一脸认真地说道。
看着她那天真无邪的充满期盼的眼神,龙欢不由得笑着点点头,这让小女孩马上就欢呼雀跃开心的脸蛋跟一朵绽放的太阳花似的,仅有的一点疲惫都不见了。
告别了可人的小丽和她那腿有残疾的奶奶,在责怪龙欢没有让他再和小女孩多玩一会儿的阿瑟的拖拉下,龙欢他们走进旁边的酒楼准备吃饭。
在点菜的时候阿瑟的疯狂差点把龙欢吓出心脏病来,看他大有“这、这、这不要,其他的给我全上一份”的架势,实在是比午夜惊魂还要可怕,龙欢已经不顾形象的大叫自己被吃穷了只能给老板洗碗赔饭钱了,从普罗大叔那里得来的十个金币到现在还有三个多还真是奇迹。
“我的给你吧,就当作是朝廷给你这个钦差的经费。”
也许是看出了龙欢形势的困窘,塞恩巴说着就丢给龙欢一个钱袋。
这大大的钱袋子轰然一下砸在桌子上,把大家都砸得惊呆了。
平时冷漠得好像过而不留的轻风一样的塞恩巴,先前会拿出十个金币买下一个奴隶,这件事就够大家不可思议了,现在居然要给龙欢“经费”,那是哪里开窍了吗?
“太好了,这下能痛快地吃痛快地喝了。”
阿瑟眼冒星星口水直流,把手伸向里面至少有上百个金币的钱袋子。
龙欢立马“啪”一下把他的手打回去,用眼神教训着,可惜阿瑟除了不满地鼓着腮,不曾露出一点儿知错的表情。
“塞恩巴、先生,这怎么行……”
龙欢想要拒绝,这很明显是他自己的私钱,说不定还是全部,龙欢怎么能收下。
“呃,安里斯,要经费还是用我的吧,都在我这呢,贤者大人吩咐过,让我一切事宜都听从钦差大人的决定,这路上的打点花销就由我来支付。”
很快博里托就惶惶地表示最应该给的是他,也只有是他——想想另外几个人的身份。
都听从钦差大人的决定?
龙欢已经无力吐槽,要真都听从自己的决定,说不定现在都在下一座城市了,不过这一路上所用的钱的确是他付的没错。
“别废话,给你就收着,可不要每次要用时你却拿不出来。”
塞恩巴看了一眼龙欢说道,斩钉截铁有点霸道。
这让旁边的二皇子殿下脸上充满不敢置信,他两眼发愣地看着塞恩巴一口气喝掉杯子里的水。
龙欢感觉有些可怕,不敢忤逆,讪讪地把沉甸甸的钱袋给收了,就那么堆在桌子上可不好,无论是被别人盯上还是会惹塞恩巴不快。
“咦?伙计,这个酒我们没有点怎么送上来了?”
开始上菜的时候,阿瑟突然大惊小怪地叫起来。
“各位爷,这是本店送于各位爷,好表达感谢各位光临本店的。”
旁边那个从传菜伙计托盘上把菜端到桌面上的山羊胡子连忙解释道,看到有人目光不快他马上又说:
“小的是这家酒店的老板,名叫保尔根,是这样的,我看见各位爷都是善心的大好人,所以借此表达一下小人的敬佩之意,当然也很感谢各位爷光临本店。”
尽管还有人对他的话不为所动,不过有两个人已经无所谓了,阿瑟已经动手开瓶,给二皇子斟满,经过这许多天的厮混,这两个家伙就算不是难兄难弟,也跟狐朋狗友差不多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帮助外边那个小女孩他们?”
龙欢奇怪地问道。
要真是有意行善的话怎么是对来吃饭的自己几个人示意,而没有出手帮助真正有需要的祖孙俩?
龙欢之所以会觉得她们不一样,就是因为她们并没有像别的行乞者那样可怜兮兮地拦着行人讨要,而是通过表演来赚取,虽然她们的技艺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但总还有根本的尊严,生活的落难并没有让她们沉沦。
那老妇人是高尚的。
龙欢自觉认为,至少她没有像别的双腿无法动弹的行乞者那样抱着别人的腿纠缠不放,至少她还在有意识地维护着自己的小孙女的童真教授小孙女有付出才有回报的生活原则。
“怎么会没有呢,这位少爷,只是帮人一时可帮不了一世啊!”
老板保尔根十分无奈地小声说道。
这婆孙俩原本也算是城西的大户人家,只是家中的男主人被强征入伍去了南方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别人家的男人一年不回来也会有一两封家书,这家的男主人足足五六年没有音讯,问从南方回来的人也没有确切的消息,只说大概丢性命了罢,要不然怎么一点音讯都没有,听说南方还时不时打仗呢。
因此,由于各种原因,她们家被断了家资来源,佣人们都离去了,连女主人也被逼得改嫁,老妇人在一次外出采药的时候摔断了腿,被好心的人发现后送了回来,老爷子病重没人管撒手人寰,最后宅子还被霸占掉。
从此被赶出来的婆孙俩就不得不沿街乞讨,过着孤苦伶仃的日子。
老板说每天早晚他还是会看一看她们在不在门口的,如果在就叫伙计送些饭菜过去,不致于让他们因为有时候几天没有收入而被饿死街头,但他也不敢收留她们。
“我看各位爷像是外地人吧,现在的情况并不妙。”
面对龙欢他们的疑问,保尔根老板查看了一下四周,靠近了用更小的声音说道。
他要是收留她们的话,将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因为城主的严管令。
早在三年前,城主雅各宾就已经提高了各种税项的税率,今年年头又增加了许多收费名目,无论是贝罗兹城的原居民还是来往此地的商客,都有了不小的负担。
就比如说进城收费,过去只有外人才收一个银币,城内居民可是自由出入的,今年却增加到两个很快到了五个,连城内居民都从一开始的月收五个银币变成了现在的进城一次两个银币,直接吓得人们轻易不敢出城,毕竟大多数人也不是随便都能花两个银币的。
城内大大小小的商店,以前只是收取不算很昂贵的铺租还有百分之十的利润税,就算是三年前提高了税率到了十五,也不是很难应付,而现在竟然提高到了三十,还兼有其他的杂项,生意已经快要做不下去了。
比如客人住宿还得登记,并按人头交费一个银币,店内职员也要每月上缴五个银币的收入保障费,甚至还有一个公共卫生维护费也要收取,民户每月两个银币、店铺每家十个……
这还能让人安生吗?
“那街道上的人走的那么急也是跟这个有关系吗?”
龙欢想起了进城后看到的情景,不敢确定地说道。
“是啊,城主大人不仅设置了大量的收费名目,还分布了许多管理法令,稍有触犯就会遭到惩罚,最常用的手段就是罚钱。”
那些管理法令涉及各方各面,诸如严禁发生口角、斗殴事件,严禁聚众哗事,严禁随意逗留妨碍公共生活,严禁制造垃圾,严禁妨碍公务等等,真不知道是谁那么好的脑子提出来的,简直要把吃喝拉撒都管了。
为此城主大人还专门设立了城务队,各个小队随时巡查,一有发现不规矩的人就要抓捕,少不了一阵罚,因此行人都不敢在外多做停留。
至于路上的乞丐,当然是因此钱财尽失砸锅卖铁生活无以为继的缘故啦。
当然,被抓被罚的基本上都是平民。
“那些城务队的人全都是一群强盗,动不动就要把人往死里整,抄家的事情常有发生。”
保尔根老板一边给大家倒酒,一边借此悄悄说道。
不过奇怪的是,城主大人竟然能容忍大批的行乞者存在而不加以整顿乃至驱赶。
“那各家店铺那么冷清的是不是也因为这个城主?”
龙欢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看到保尔根老板不太自然的恭维的笑容,隐隐中觉得自己已经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