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呢,其他人也是像钟白死相吗?”
“应该差不多我看着。”城主大人有些不大确定:“检查尸体这事都是仵作来做,在下也没细细看过,毕竟是死人,嫌不吉利。”
这事也能理,长安道:“那些人呢?”
“那些人都是有家属,自然被下葬了。”
半个时辰后几人离开这里,柳轻舟并未将四个玉镯之事忘记,可以说他觉得钟白之死定会于那四个玉镯有关。
他想的出神,不觉间已被步崖堵住去路,看到前方一片光明里一道暗黑影子越发向自己接近他这才醒过。
步崖方才找了个理由支走长安和清儿,一路小过尾随柳轻舟,终是在快在几人进客栈之际拦下柳轻舟:“柳轻舟,先前说的事,现在可以你好生说说了。”
楚幕道:“灵祀大人,初来北城,您老不如照顾自己族人,跑来这里做什么,莫非是担心我和师兄受到危险,不过灵祀大人想多了,我和师兄……”
“住嘴。”步崖开口打断,并用一种你才是想多了的目光看他。
“柳轻舟,我再告诉你一次,长安是我妻子,你贵为道仙,七情六欲不可有,自己最好识相点,免得到时候坏了自己名声,还连累清山殿蒙羞。”
柳轻舟看了他一眼,甚至在笑:“长安说过,不喜欢你。”
步崖蓦然瞪大眼睛:“你大爷的柳轻舟,我好生给你说话,你是诚心的吧。”
柳轻舟想了想,点点头。
“……”一口老血。
楚幕憋着笑道:“我说那个,灵祀大人。这感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之事,强求不得,您老一口一个长安是你妻子,可您经过同意吗?”
虽说步崖长相也是不错,俊美刚毅,一看便知是个铁血方刚的男人,可他就是希望长安跟自己大师兄在一块儿,没别的意思,就是喜欢,单纯的希望。
“两位约摸还不知道,长安与我婚事已经定妥,就在今年冬季,离现在不过还有五六个月时间,皆是还请各位清山殿道仙赏脸前去参加我和长安婚事。”步崖笑道:“长安现在定是累了,我便回去照顾她,告辞。”
“……”
一脸懵逼的二人,莫说柳轻舟,楚幕都有些莫名其妙,步崖这前后态度反差也太大了。
柳轻舟垂了眉眼三分,要比往日还要低上一分,楚幕顿觉不好,搂住柳轻舟肩膀,宽慰道:“师兄,那个,那个这个只是步崖自己说的,长安可是跟我们说过他不喜欢步崖,这婚事约摸也是长安母亲自己决定的,长安定是不同意的,那个师兄啊,你别太在意,知道吗?”
柳轻舟侧过头去,握紧了衣袖下手指,缓道:“楚幕,我……我喜欢长安。”
“……草草草。”楚幕耳朵竖的老高,眼睛瞪的铜铃大,我的天,莫非自己有了幻觉,方才,方才自家大师兄说了什么。
“师……师兄啊。”楚幕简直激动到语无伦次:“那个你喜欢长安,光是自己说她本人不知道没用啊。”
柳轻舟闷闷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告诉她啊,亲口告诉她。”楚幕言传身教道:“抱住她,告诉她我喜欢你。”
对于这件纠结了两个月的事情柳轻舟是有犹豫的,他或许应该听自己师父所言,一心向道,莫要乱想其他。可自上次确认自己对长安有心动之意后,便再无法控制自己,他想她,念她,甚至想见她。
晨过读,打坐,他静不下心,他念那人儿,想她在自己跟前喃喃细语,撒娇不讲理,粘着自己。这种感觉太陌生了,多年还是头一次有过,奇怪的是他并不排斥,反而有几分欣喜之色。
从前便是常听别人说起男女之间情情爱爱,他只觉得索然无味,到底未动心,如今有了,是甜。
只是,柳轻舟耳根微微红了:“长安已有婚约。”
“有婚约怎么了,长安又不喜欢他。”楚幕咋呼道,因太过激动嗓子都有些喑哑,他家师兄并不是闷骚,而是真的不懂,甜晓得下定决心说出我喜欢一个人废了多大勇气,他这做师弟的怎么说也要鼓励出出主意才是:“师兄,去说吧,找个合适机会。”
要说机会吗,是有的,譬如……
晚上偷偷跑出来的长安寻了许多地方找到柳轻舟居住客栈,不动声色进了二楼,打听到柳轻舟住到哪个房间,轻轻敲了门。
夜里,柳轻舟正准备合衣入睡,听得敲门声便又重新穿好袍子,开了门。
“柳姐姐。”长安抱了个满怀,双腿挂在柳轻舟大腿两侧不愿松手。
一股浓郁清香萦绕鼻尖,柳轻舟惊了下,随后便自然而然托着这人儿进了屋,合上门。
只是这样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柳轻舟:“先,先下来。”
长安在柳轻舟怀里直扑腾,不理道:“姐姐你想我吗,我都快想死你了,三个月没见了,快点说,想我吗,想我吗?”
柳轻舟被弄的有些痒,轻嗑了下眼睫,犹犹豫豫了会儿,正要开口,长安打断道:“好好好,你不想说我便不勉强,反正你这人总是喜欢将什么事憋在心里不肯说出来,我也不勉强你,那你抱抱我,行吗?”
柳轻舟沉默了会儿,点头。
他的手略微有些颤抖,长安缠他紧的厉害,一时也不知应该落在何处,只能干干处着,站着。
“姐姐,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过了会儿,长安没生气道:“再过几个月我便要与步崖成亲了。”
柳轻舟愣住了,清冷淡素眼里难掩不可置信,他,他张了张嘴近乎说不出话,全身僵的厉害,动也动不了。
长安等了会儿也未听得柳轻舟回话,抬眼看他:“姐姐,姐姐。”
柳轻舟睫毛微颤,轻轻放下长安:“你不是说不喜欢他吗?”
长安以为柳轻舟是在为自己可惜,便可怜兮兮道:“我,我也不想啊,可上次身体受创,言长老说我落了病根,恐怕是活不过三十岁,若是与步崖成亲兴许还能有几年寿命。虽说我也不怕死,但三十不到啊,是不是有点太短了,今年我都十八岁了,算来也没有几年活头了。总归言长老,娘亲都赞成,我也只要顺从了。总不能忤逆娘亲。”
柳轻舟看了她许久终是一句话都未说。
长安被盯的莫名红了张脸,羞道:“那个,柳姐姐,从前闹你是我不对,今儿也是一样,总归是最后一次了,您老就别在意这么多。”
她怎么觉得今儿柳轻舟待自己有些不同,可到底哪里不一样,她一时又是说不出。
“不在意。”柳轻舟转过头去,面无表情道:“你且离开吧。”
“姐姐……”
柳轻舟挥了挥手:“走吧。”
“哦。”
长安一头雾水,挠着头离开了。
正是夜里,不过亥时方过,北城便已夜静无声,夏风凉凉的,吹人身上,凉到了心坎里,最起码这时长安是这么认为。
她四下看去,颦了颦眉头,快了步子离开。
“小姑娘,小姑娘。”
耳畔,身后,乃至头里仿佛都有一个声音在柔柔对她说:“小姑娘,笑姑娘。”
长安咬咬牙,捂着耳朵尽量不要让自己去听,去在意这格外温柔细语。
她现在伤势方好,步崖说她定不可多用灵气,疏烟也要少……对了,疏烟,疏烟还在柳轻舟身上,上次昭关一行,最后关头她将疏烟给了柳轻舟,方才也忘记要回来了。
昭关,至于弓叶,那是一夜里弓叶将她找出去,传给自己一首曲子,又告诉她他自己容身之所,说是不久就会用到。
昭关,昭关,君牟,君牟……
长安忽的停了步子,眼睛瞪的老大,盯着地下瞳孔一点一点变得涣散。
“小姑娘,我好疼啊,你救救我。”
“不,不,不。”
长安闭上双眼蹲在地上,嘴里不停默念柳轻舟曾教给自己的除污音,好让自己静下心神。
胸口一阵窒息疼痛让她不禁没了力气倒在地上,略有些燥热石块隔着衣服缓缓摩擦她的后背。
她不能慌,不能受这东西影响,不能,不能。
可想是这样想,那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让她忍不住去听,去感,去想,忍不住沉沦。
“长安,长安。”是谁在轻轻碰她,动作好温柔,手好凉快。
她朦胧着双眼,唤道:“姐姐,姐姐。”
是柳轻舟。
长安看着柳轻舟双眼还是空洞的,双手抓着他的衣袍倒是极紧,生出不少褶皱。
这是入了魔怔了,柳轻舟眯了眯眼,手指弹了些许灵气向四周散去。
绝味有些污浊黑气从二人前方一缕一缕散去,黑暗角落里不知何时飘出一蓝衣女子。女子双脚离地,一头长发散落背后,露出那张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她目光阴沉盯着二人,周围浮现诸多污浊之气,以及阴寒。
很明显不过,这人死了很久了,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们,不要插手这件事情,这只是个教训,若还有下次倒霉的可就不只是这一个女子了。”
女鬼声音亦如冬日寒冰,吐出毫无感情字眼:“这女子可是灵体一族人,最怕我不过,小道仙好自掂量。”
说罢一阵阴风吹过,卷起地上残留落叶,女鬼消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