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人很想说还不错,可是冬日的晚上实在太冷,仿佛是千年的寒冰,再嘴硬也挡不住严寒的侵袭,哪里还能轻易地说出不冷二字。
“万事开头难,微臣,哦不,卑职初涉武职难免有些不适应,相信过段日子就好过些了。”
晏滋听闻后哈哈大笑,眼眸中全是对白骥考的嘲笑,这家伙就是死鸭子嘴硬,这么寒冷的天就是有武功的人站在这里都快冻成冰棍了更何况是他。
每到冬季这里就会增加两班的值班队伍也全都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即便是每人站在这里一个时辰都叫人冷的喊爹喊娘了。
不过晏滋今日来可没想跟白骥考说这些,还是赶紧的转入正题为好“白骥考,今日朕免你值班,过来与朕说说话吧。”
晏滋收回手放在披风下,瑟缩着身子往不远处一殿外的台阶下坐着,应着高高的走廊做依靠,蜷缩在台阶下还算有些暖意。好吧,这也许是自欺欺人的话但至少比整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路中央四处受着寒风的吹袭要好些吧。
两人并肩坐下,白骥考瑟缩着脖子躲在盔甲里,恨不得将整个盔甲遮过头当成被子一样遮盖。晏滋则是躲在披风下,暖暖的披风包裹着身躯显得暖意十足。
不过看白骥考那模样还是忍不住想笑,虽然知道这也是无奈之举,只因为他平日里一副放荡不羁的公子哥模样,如今又像是个落魄小瘪三,所以难免叫人嗤笑不已。
“哈哈,这都城的冬天还真就是这么冷,听说白大人以前可不是这里的人,不知道这几年住下来可还习惯这里的冬天?”
“习不习惯也就这么回事。既来之则安之哪里还讲究这些。那些同样的守门侍卫都可以熬过一个又一个的冬季,我为什么不行!”白骥考还是以前那个爱逞能的模样。
不过晏滋倒是喜欢的紧,每每在自己不开心的时候看到白骥考的囧样就觉得神清气爽,总是喜欢在不顺心的时候想好好的捉弄他一番。有时候白骥考真就像晏滋手里的玩偶一样,可他终究是人,哪里能让自己欺负,何况现在有了师焰裳的袒护,自己就更不好欺负了。
想到这里竟敢有些失望,而且纯粹的因为不能欺负白骥考了而感到失望,不会吧,我竟有这样的心思。
晏滋心口一愣,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恶毒女居然有这样的坏心思。
白骥考看她一惊一乍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忍不住有些好奇“陛下这是在干吗,一惊一乍的,难道卑职的话说错了?”
“不不,朕没这个意思。只是忽然想到你我相识也有些年头了,如今算来我们都该有二十七八的年纪了吧。一晃眼就感觉自己老了,人老的是时候总想身边陪伴着最亲的人,偶尔可以说说话解解闷。多年前朕与你说起过朕还有一位亲兄弟的时候,也跟你说起过为何这样对世上的男人心存防备。也不知道为何,朕隐藏了多年的秘密竟然不由自主的跟你说了个透彻,即便是盛临圣也不知分毫,也许他已经猜到了,但从不曾亲耳听朕讲起过。就是朕的母亲也不曾知道那日在敌军军营中发生什么,为何朕会一病不起。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说着说着,晏滋忍不住唉声叹气,那口气听上去好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家在历经沧桑之后回首前尘才会说出来的话,晏滋还不到三十正直大好年华怎么就唉声叹气了,好像行将就木一般,听得叫白骥考心中没底。
不过他也知道晏滋现在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感慨,脸上的表情也是真情流露,应该是憋了很久无处诉说了才会与自己说起的。既然如此,白骥考就更加不敢乱说话,乖乖的坐在一旁当成是她的最好的听众,听她一点点诉说着心里话。
“人总是在年轻的时候特别的英勇,以为能够强大的撑起一片天,可是慢慢的看着身边的人都开始谈论婚嫁了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多么的渴望有一个知心人。可惜,位高权重之后难免有些担心不轨之人借机扰乱朝纲,哪里还敢真正的对一个人放下戒备。端木先生说朕这一生会有不少的桃花,可到现在还不见一朵。他说只要朕牢牢的抓住其中一朵便可幸福。人不能太贪心,遇到很多好的人之后不能朝三暮四的,可朕如今是一个人也没有。哎”说起这些,就忍不住想到盛临圣,当年对他就是真心真意的对待自己,只可惜自己因为心中戒备不曾对任何人打开心扉。
如今人都走远了不知还能否抓得住,端木先生说只要抓住一朵便可幸福,倘若她再努力一点牢牢的抓住盛临圣是否此生便可无憾了。
晏滋不知道这么多有几分胜算,只觉得好像两眼一抹黑的踏入了一条不归路,往前走可能是光明也可能是黑暗,但后退绝对是无尽的黑暗。所以面前的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但因为是无路可走而不得不走的路子,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前途如何。
晏滋的话,白骥考权当是一种圣旨一样的一字一句记在心里,他很想上去帮忙可也知道她的心里没有自己,他的安慰也不过是废话,既然如此又能如何。白骥考低垂着脑袋静静的听着晏滋说些心里话,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自己还能在晏滋身边有一些存在的价值。
若是一开口惹恼了晏滋恐怕就没机会像现在这样静静的听她说话了。
但没想到说到这里,晏滋就再也没说话了,白骥考这才诧异的抬起头,想知道晏滋在干什么,谁知道一抬头就看见晏滋目不转睛的直视自己,弄得白骥考心神不宁如同小鹿乱撞。
“陛下何以这样看着卑职?”
“因为朕忽然想起来你跟朕一般年纪,朕二十八了,你也该有这个年纪了。周围同年纪的人早就为人父母了只有你还跟朕一样的孤独一人。看你之前也为朕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你可有心仪之人,朕可以为你们赐婚。”
白骥考纳闷,为何晏滋忽然对自己的婚事这样感兴趣,之后又寻思了今日的来路,感觉就是有目的而来,说了半天兜了那么大圈子好像就是为自己说媒了。想想平日自己在这里站岗晏滋哪会来看,今日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来,原来重点在后面。
白骥考有些哭笑不得,哪里是自己没有心仪之人了,只可惜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若真的赐婚可以解决一切的话又这般苦恼了。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苦涩,为何自己也会这般执着明知是不可能的事情偏偏还要执着的等待。
等来的却是心爱之人把自己推向别人,这样的结果当真是令人难忘啊。
“呵呵”白骥考低垂着脑袋,一阵苦笑。
晏滋听到很不舒服,忍不住紧蹙眉头,心想自己这样好心好意为他的婚事操办,他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要这样表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自己多管闲事了吗。
想到这里,晏滋的语气有些不悦“白骥考,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朕给你赐婚是害了你不成!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身份,随随便便给你指婚的人家都是有钱之主,那女子定是千金小姐,到时候可不是你嫌弃她,而是人家嫌弃你配不上才是。若非朕指婚,以你现在的情况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晏滋叽里呱啦的说了好多些自己的指婚的好处,还把白骥考贬的很低,好像没有晏滋在,白骥考就一辈子孤家寡人了,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她就没发现自己心爱的人给自己赐婚是件很残忍的事情吗。
当然,晏滋哪里会知道这些,她的眼里心里全是盛临圣,哪里还有白骥考的身影,只是希望她别再说下去了。
“住口!”白骥考终于忍无可忍发了脾气。
晏滋看的一愣一愣的“怎么,朕给你赐婚还有错了?”
白骥考气鼓鼓冲着晏滋一通教训,哪里还管对方是不是皇帝“你这赐的是哪门子婚!若是人家千金小姐这样尊贵,又何必要嫁给我,你直接给她找个皇亲贵戚门当户对得了。又何必在这里埋汰卑职,卑职出生卑贱地位卑微,随随便便找个乡下姑娘成亲算了,不劳陛下费心。陛下若无别的事情就请回吧,卑职还要站岗!”
白骥考怒冲冲的说了一通,听得晏滋一愣一愣的,就感觉一直乖顺的猫咪忽然冲着主人大发脾气的感觉,很新鲜很稀奇,弄得晏滋一阵哈哈大笑,就感觉是看了一出好戏哪里会真的感觉到白骥考的伤心事。
白骥考被她的笑声弄的面红耳赤有些尴尬,明明自己这样义正言辞的说一番话却被人当成笑话一样的听,换谁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既然如此索性转过身去不加理会,晏滋看出了他的气愤赶紧止住笑声,走到他的正面说起重点。
“对不起对不起,方才的确是朕的不是。不过朕今日前来也并非胡乱指婚,只不过是替自己的好友师焰裳来提个亲。这姑娘也是早早就看上了你,人家也有二十六了,为了你一直待字闺中,正好你也是孤身一人,所以问问对她可有意思。若是看的对眼朕就做主给你们赐婚了可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