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心仪的女孩吗？”额隆猝不及防地问了一句。

晋云刚喝进嘴里的烈酒直接喷了出来，被呛得剧烈的咳嗽了几下。明明是两个阵营的对手，可这个问题问得，就好像是两个从小光着屁股长大的狐朋狗友一样。

“我有心仪的女孩。”没等晋云回答，额隆又大大方方地道，“她叫索凝，是北汗王的女儿，我是在跟着我父亲去北边的时候遇到她的。”

晋云盯了一下额隆，他不知道额隆为什么和他说这些，但仔细想想，他们两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如果额隆不说的话，晋云估计也没什么话题可聊。

两个人本来就不算是朋友，可这样的情形，两个人又似乎亲密无间，就连晋云都有些怀疑，他稀里糊涂地跑到这个地方来是来干什么来了。

额隆这么说，晋云也只好听着。

“她很漂亮，是北沙部落最漂亮的女孩，她会跳舞，听说，北沙部落每年大祭的时候，她都会去跳舞，她的舞蹈是整个北沙部落最好看的。”额隆一边会议椅一边流露出欣喜的神色来，虽然他的脸上还是和以前一样刚硬，可是在聊到那个女孩的时候，额隆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那么漂亮的女孩，会有很多少年仰慕她吧。”晋云慢慢地又喝了一口，随口应了一句。

以前他还在江南的时候，十三世家当中也有很多漂亮的女孩，但她们出门都会蒙上面纱。那时候，他也会觉得那些女孩很漂亮，很温柔，只不过，也有其他的世家公子仰慕她们，胆大的少年们就会央求家里的长辈去向心仪的女孩提亲，胆小的少年们就只能看着女孩们长大，然后红妆霞帔，嫁作人妇。

“是的。”额隆趁着兴致又猛灌了一口烈酒，一袋烈酒喝完，他的脸上才有了稍许的酒红色，“有很多北沙部落的武士都喜欢索凝，有几个年轻的武士向索凝提出过婚约，但都输了。”

“婚约？”

“和战约是一样的。”额隆解释道，“我们牧族的女孩，婚姻都是由自己做主的，牧族的女孩生性不像你们华族女孩那样，她们的身体里也留着武神的血，她们不喜欢比自己弱的男孩，所以，想要得到你看中的女孩，就要先赢下和她的婚约。”

晋云愣了一下，他是没有想到牧族的女孩会是这样火烈的性子，但也许就像是额隆说的那样，有些东西是融进了血里的，刻进了骨子里的东西。

“然后呢？”晋云问了一句，他开始有些好奇了，他欣赏那些温柔的漂亮女孩，但他感兴趣的，还是像叶红衣索凝这样的女孩。独立自强，这样的女孩才会让他觉得棒极了。

“虽然那时候我只是暂时待在北沙部落，但在我们牧族，如果看中了一个女孩，就要去追求，所以，我也向她提出了婚约。”额隆兴奋地道，“她的箭术很好，和她的舞蹈一样，是北沙部落最出色的，她能命中她射出的前一支箭，所以她要跟我比箭术，我那时候的箭术很差，然后我输了。”

晋云没忍住笑出了声，心说你的脑子里是灌了水吗？拿自己的弱项去和别人的强项比。

“你应该跟她比喝酒。”晋云笑着建议道，他觉得额隆的酒量应该很不错的。

“嗯，我跟她比过。比箭输了之后，我不服气，我就提出跟她比喝酒，她没拒绝，然后我输了。”额隆淡淡地道，每次他在说到失败的时候，倒是一点都不气馁，反倒是有些激动。

晋云愕然。

“当时我不知道，北汗王的酒量，一个人就能够喝倒其他三位汗王，所以索凝的酒量也很好，北沙部落没有一个人男孩能够喝酒喝赢她的。”额隆道。

晋云不禁有些好奇那是什么样的场面。

拿着空掉的酒坛的女孩在周围人的掌声中大声地嚣叫起来，她的面前是已经倒地不醒的少年，她在落日的余晖下趁着酒兴翩翩起舞，小脸上一半娇俏的酒红，一半美得惊人的霞光。

“你不会就那样轻易认输的对吧。”晋云也猜测了一下，他觉得以额隆的性子，如果那样就轻易认输的话，他大概会看不起他自己。

“没错，我央求我父亲在北沙部落多停留一段时间，我父亲答应了。那一段时间，我在挑战完其他武士之后，就会去找索凝比箭术。”额隆道。

“你竟然和她比箭术？”晋云也不禁有些错愕。

“如果用自己的强项去赢下别人弱项，这样的胜利，在我看来，是算不得胜利的。”额隆认真地道，“我们苏玛家族有条家训，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先要学会尊重别人。”

晋云看了一眼额隆，他也不知道额隆，或者说牧族人的性子有多么直，但有一点他现在没办法反驳，牧族人对于信义，远远超过了晋云的想象。

晋云又喝了一口，“后来你赢了吗？”

“一直没赢！”额隆坦然地道。

“啊！”晋云目瞪口呆。

额隆抬头看了一眼星空，缓缓道，“那段时间我的箭术进步的飞快，可是我还是赢不了她。离开北沙部落的前一天晚上，我去找她比最后一次，三箭定胜负，我三箭红心，她两箭红心。”

“那不是你赢了吗？”晋云不解地问道。

“我的其中一箭红心，是她的箭，她故意输给我的。”额隆道。

“哦！”晋云惊叹了一声，神情也不禁丰富起来。

“她跟我说，我赢了跟她的婚约，我可以娶她了，我很高兴。但后来是我父亲告诉我说，最后一支箭是她的，因为北沙部落的箭和我用的不同。”额隆道。

“你没娶她？”晋云大概猜到了结果。

“对。对我来说，这样赢下的婚约是不算数的。”

晋云忽然想说额隆真是有些死脑筋，可话到了嘴边，一时又说不出口。额隆是对的，晋云也这样觉得，如果有一天他和叶红衣打赌，叶红衣也故意输给他的话，他也不会觉得他赢了。

如果连赢一个女孩都要靠女孩让着自己的话，这样的男孩简直逊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