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父亲不是一直教我,苏玛家族的荣誉要光明正大的获得,靠不择手段获得荣誉,对于苏玛家族来说,就是耻辱。”额隆不解地问道。
“是的,所以这就是我后面为什么不让狼头武士出阵的原因。”额都沉声道。
“啊?”额隆彻底被额都绕晕了。
“烈虎骑会率先出击,这是我们无法更改的结果,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不干预烈虎骑与豹云骑的战斗这种前提下,尽可能的让豹云骑在迎战风狼团的时候保持完整的战斗力。”额都道。
“父亲的意思是,烈虎骑战胜不了豹云骑?”额都半信半疑。
额都想了想,做了一个比喻,“我问你,如果你从一个老铁匠那里买来一把刀,被我斩裂了,然后,你又去同一个铁匠那里,买来同一批的另一把刀,你觉得我再斩裂你的刀吗?”
额隆点了点头。
“就是这样,烈虎骑,不过是曾经铁浮屠的余烬复燃而已,它所使用的依然是上一代的骑军战术,更何况烈虎骑还不是完全的铁浮屠,木里都那场黑色大火都没能烧过血阳关,就不用说索尔沁所点燃的这堆余烬了。”
“如果索尔沁能够把豹云骑的战术以及实力摸得一清二楚,也许有机会能够正面一战。”额都道。
“我明白了。”额隆恍然大悟,“父亲你是看到豹云骑的白副使突然退回之后,才意识到那是晋云在保留实力,不让索尔沁摸清豹云骑的底细,所以为了帮豹云骑隐藏实力,才放弃让狼头武士继续出阵。”
额都欣慰的笑了笑,“你很聪明。”
额都伸手摸了摸额隆的头,额隆自己也快记不清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额都就很少这样摸他的头。
“不久之后,你就要统领风狼团了,到那时候,你就会发现,很多事情,并不会像你所想的那样发展下去,你能做的就是尽你自己最大的可能性去争取最好的结果。”额都语重心长地道,他从小带着额隆长大,把他打磨成一把刀,把他锻炼成勇猛刚强的年轻武士,也用半生心血教会他很多道理。
“那我和晋云的战约呢?”额都想起这个最重要的问题来。
“这是你和晋云之间的事,无关他人,或许不久之后会关系到豹云骑和风狼团,但现在,就是你们之间的事。”额都道。
“可是,索尔沁……”额隆有些担忧,他也十分清楚,晋云不久之后也会和他一样接任豹云骑的豹云骑的指挥使,不久之后的某一天,也许会是他和晋云在战场上相遇。
“你想太多了,即使明天你和晋云的战约,晋云在索尔沁的面前完全暴露实力,对整个豹云骑来说,也无关紧要,他暴露出来的终究是他自己的实力,而不是豹云骑的实力,即使索尔沁把晋云一个人摸索的再怎么透彻,他能击败晋云,也并不一定能够击败豹云骑。”
“这就像是我把你的刀给你看,你看清了他上面的每一道纹路,每一条痕迹,可是你还是不知道我的刀挥斩出来是什么样的,更何况……”额都想了想,“晋云的进步速度,一朝一夕,就是一个新的境界。”
“我明白了。”额隆起身告辞,他原本只是来询问白天的事情的,现在收获了其它更多的东西。
“你去哪?”额都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额隆。
“回去睡觉,养精蓄锐,准备明天和晋云的战约。”额隆回答道。
额隆出人意料地笑了笑,“你觉得,今天晚上,你能睡得着吗?”
额隆愣了一下,的确,真的要说的话,就算回去,能不能睡得着还是个问题,虽然是不担心明天和晋云的战约,只不过,多多少少有些心烦意乱,说不清源头,就是觉得时间骤然间过得很慢。
“也不用带你的道,就拿上酒,去草原上坐一会儿,吹一下风,喝点酒,如果想睡了,就倒在草地上睡一觉。”额都淡淡地道。
“啊!”额隆满脸震惊。
“说不定。”额都若有思索,“也会有人和你一样睡不着,去草原上走走。”
额隆大概明白了额都指的是谁,想了片刻,觉得额都说的也有道理,既然现在回去睡不着,不如就去草原上喝点酒。
对于牧人来说,这种事情不免是一种享受,不用管夏暑冬寒,只要心烦意乱的时候,骑上马,去草原上转一圈,没有人管,也不用在意其他的东西,把一切不想要的东西都丢给天地草原。
累了之后,就找个地方,生个火,拿出自己带的酒,大口地喝,大声地唱,喝的酩酊大醉,就躺草原上睡一宿。
那种感觉简直棒极了。
晋云的确也没睡着,今天的比斗结束之后,晋风和额都是约定了,明天就是晋云他和额隆的战约。
这一次和他跟额隆定战约时不同,这一次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定下的,明明只是对同一个战约的复述,可晋云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
晋云在哨塔上,肩上靠着长枪,看着星空,尽力让自己不去想明天的事,可心情还是不免有些烦乱。
“怎么在这?”白叔的声音突然从晋云的身后响起。
晋云侧过头,白叔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他是在巡视的时候,注意到晋云还在这里的,于是就上来看看。
“睡不着。”晋云如实地回答。
“在想明天和额隆战约的事情?”白叔问道。
晋云点了点头。
白叔抽了一口烟,问道,“害怕输?”
“没想过会输。”晋云淡淡地道。
“那你在多虑什么?”白叔有些疑惑了。
“不知道。”晋云想了一会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想。”
白叔不禁笑了起来,“我带你这么多年,你小子今天还是头一次让我摸不着头脑。”
“一开始接受额隆的战约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是我一个人和额隆的约定,只是因为我不会承认自己比他弱。”晋云道。
“然后呢?”
“然后?”晋云想了想,又看了一眼靠在肩上的长枪,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