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二节 迦勒国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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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崔佛的问题其实没能困扰更吉斯·坎多长时间,因为这位凡事都要自己处理的劳模国王实在是太累了,辛勤虽是好事,但油尽灯枯也必然随之而来。

不过这只是史书对更吉斯·坎的死所做的所做的描述,此前我就已经知道那些史官们的品行与操守,他们基本可以和懦夫划上等号,所以“为强者讳”已经是阅读这些史料时必须清楚的一点——根据某些道听途说的野史和流言,因为更吉斯·坎实在是太过传奇了,他的故事到处都流传,我发现了另外一个更有可能的死因,只是说出来着实不好听。

权力对男人而言并不只是为了风光的名望而已,世间除了极个别特殊的人之外,芸芸众生不是为利来,就是为利往,利益是什么?利益就是资源,从简单的吃饭、生育资源,到更高层次的名望资源等等,种类有很多,其实都一样,只是资源。

更吉斯·坎是个很能压抑自己的人,除了事业上的压抑之外,为了防止有弱点被人利用或者自己误事,他基本上算是五毒不沾,可是这一切都有目的,都为了最终的胜利——现在胜利来了,完美地来了,什么都有了,那还为什么要忍耐呢?

但坏习惯的养成也不是一天就行的,抽“卷袅”要上瘾了才有意思,没抽过的人只会觉得呛人,其他的东西他也没有喜欢的,所以就要找不需要养成的瘾来宣泄一下。

自古男欢女爱是不用学习、不用养成的······

当然,到他这个位置了,想要攀附的女人自然也就多了,一方面想要发泄发泄,另一方面又抢着要迎合,自然是一拍即合。生活腐化也好,没有坚持底线也罢,其实都无所谓:人活着为了什么?

为了名声活一辈子?去当圣人吧!禁欲最适合你。

为了别人的看法活一辈子?是的,我还希望国王去死呢,他怎么不答应?

所以,对于档次高到一定程度来说的人,那些都是废话。千古留名自然是好事,但功绩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私德上有些什么也无所谓,骂就骂呗,你还能从坟墓里把我骂活过来不成?大家都要进去的,别以为自己多了不起,都是带肉的白骨,真以为自己是圣人?

很多事,看开了就能自由,心逍遥,身自在,不受拘,不作怪。

王图霸业一场空,享受到了才为算。

所以虽然年过半百,但更吉斯·坎依然精力旺盛,一方面是因为年轻时不怎么玩弄于美色之间,对此事兴趣不减;另一方面是迎合之人想尽心机要讨好国王,这两边一结合还不是好事一桩。不过凡事过多都不好,随便吃吃就算了,一下吃到底是会撑死的——流言有道“王圣容顿减”这样已经十分鲜明露骨的话,虽说更吉斯·坎再怎么伟大,也经不住这般色欲相亏,于是六十多岁就夣了。

一代传奇人物已经拉下帷幕了,对于这个人史书的评价诸多,但是我有自己的看法,既不为强者掩饰,也不替人民说话,只是在我心里,对他的评价,不敢说客观,但的确是我的榜样:

更吉斯·坎,迦勒开国雄主,少起寒贱,躬行下民,游浪诸国,所志不减。其性深阻莫测,携大志,卷隐忍,于旧国立职,通人情而达世故,晓事理而明大义,以诈除敌,以忠欺主,雄略内断,英猷外决,废柯茶亚于简计,谋迦勒国以复策,终开一国,旦成人主。观其翻弄布、乌两国于鼓掌,查其颠转臣、民双类于指尖,虽少学识但多狡诈,虽少高理但精人义,周旋左右,顾应上下,谋已至极。拓迦勒,幅陨之广远迈他国;转命运,成功骏烈安有后继?乘旧主莽直而夺位,虽奸而实益,解子民于倒悬,拯迦勒于将灭,虽反亦民心所向,顺天应人岂有错乎?晚年沉溺美色,亦不忘公事,虽有私心,终不负迦勒大体,其为国王,不似圣贤,能行如此,已为极点,一代雄主前无来者,可以为吾人楷模。

大的就是如此,在我眼里,就是如此。

更吉斯·坎死得虽然突然,但并没没有前兆,他自己也知道时日无多,所以先行立下了规矩,不为别的,只为了防崔佛坐大:奥列格为托孤大臣,首相,举凡事务必须由王后与奥列格商议裁定,授予印章两枚,王后和奥列格各持一枚,但凡大计需要两印同印才能命令有效。

崔佛呢?虽然这个遗命里没有只言片语提及他,但意向已经很明显了:生前是国王红人,死后竟无嘉奖晋升,这就是明摆着明摆着被踢出了权力核心,想当大官是别谈了,但也没有处罚或者赶走他,还是干老一套而已。

可惜,更吉斯·坎忽视了一点:你自己死那么早,新国王还小呢,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暂时还没兴趣,这一套阴暗机制,没用啊。

崔佛的权力与地位完全依赖于他所能做的事,没有事情可做的时候,自然一切都是假的。这究竟是更吉斯·坎故意而为之还是一个疏忽已经难以考证了,历史上没有留下什么明显有倾向性的证据,但无妨我们来猜测一下,为什么我觉得是忽视。

崔佛的确需要打压,但那个遗命已经起到了明显的暗示作用,再打压下去也毫无意义,权力都没有的人再剥削又能剥出什么东西?油水都没有。如果在这里针对崔佛的话,保不齐他将来会不会把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抖出去——如果更吉斯·坎有意的话,以他的智商想到这一重不成问题,而根据他做事情的风格,一般都是往绝了做,必定会找借口杀掉崔佛以除后患,而他没有。

至于为什么要留着崔佛,其实很简单——要杀他早就动手了,还不是担心舆论?所以既然当初不杀他,那以后也没必要杀,崔佛自然心里明白,也不会往外讲,岂不是两全其美?

万一要是逼急了,崔佛临死之前把东西都想办法说出去了,这事压是能压得住,可人民是会传说的,天下悠悠之口是堵不住的。

还是不杀好。

但更吉斯·坎的确是忽视了崔佛权力真空的时候该怎么生存。像这样的人,爱他、恨他的人其实不多,但妒忌他的人必定多,圣人不会妒忌人,有德行的人即使妒忌也会转化为鞭策,但这两种人都是不多的,大部分人都是暗地妒忌甚至赤裸裸妒忌的,而妒忌别人的人,一般都不想让别人好好活着。

所以崔佛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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