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七节 湮迹与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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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瑟姆这边的事情是平定下来了,但是索托尼安那边还处于僵持之中,虽然由于援军的变故和艾雅托斯对于本阵的突袭使得士气上相对低落,但是叛军的实力依然占据优势地位,不过这样的优势很微妙——真要是攻城又不够,但是野战又能赢。

人的贪婪不在于是否有百分之百的可行性,只要命运的开价足够,哪怕是看不见太多希望的未来都有人敢下注。

由于援军的撤去,想要完全包围宽广的索托尼安城已经是没有希望了,而进行野战虽然自己人数占据优势,但是对方也不是傻瓜,肯定不会出城硬来,所以苏尔特的打算是:从大的范围上切断通向索托尼安城内的大路,这样一来城内的粮食供给就会被阻断,反正自己是在城外,就算是大家都拼到没粮食吃了,自己好歹还能啃树皮,你城里面吃什么?有本事你就吃人好了!反正拖下去总是自己占据优势。

这样的战略自然是对的,城里虽然有备粮,但是也架不住军队和人民一起消耗,但是如果说过于野蛮地吃人也必定只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眼见着城中的人脸色开始慢慢变黄,艾雅托斯心中开始慢慢地不安起来,再这样下去,说是不吃人,那也不得不吃了。此前为了解决粮食的紧张,连亲兵的坐骑都开始宰杀吃掉了,现在更是只有守城一条路了,连能野战的骑兵都没有了。

不过要是苏尔特这一招虽然阴毒,但是并不是绝对,不然后面的历史也就到此结束了——前面说过,之所以英雄是英雄,就是因为英雄无可代替,关键时刻除了他谁都不行,把这句话套用在这里就是:虽然你苏尔特这一招把人往死路上逼十分歹毒,但是能破解的人还是有的,不多,但还有一个。

这个人不是艾雅托斯,他虽然也有极其高的智慧,但那主要是战场和内政,玩弄阴谋诡计并不是他的强项——这个人就是后来成为索托尼安首相的乌利亚。

此时的乌利亚仅仅只是公主身边的侍从,因为家中其他人犯罪的牵连,被收入宫中作为下人侍从,身份那不是一般的差,什么端茶送水还有一些特别让人呕吐的事情他都跑不了。不过由于善于逢迎,所以慢慢地也就摆脱了最下层的命运,变成了一位普通的宫中侍者,被安排在公主身边,因为心思机巧所以公主有些不好明说只能暗喻的事情总是交由他负责处理,一来二去就成了贴身的侍者。

而这个世界上的历史充分证明,只要是个人才,早晚都会有机遇。就在艾雅托斯又一次站在宫里的地图前唉声叹气的时候,站在一旁公主身边的乌利亚斗胆开口说了一句话,而正是这句话既拯救了索托尼安王国于覆灭之中,也成就了他自己一生的辉煌。

“殿下,城外的叛军既然不进攻,那就肯定是想玩阴招,此时说什么仁义道德都是打不倒他们的,唯一能对付阴招的,只有阴招,不知殿下是否有屑于此?”

艾雅托斯循着声音望向说话的人,看他的衣着也不过就是一名侍者罢了,怎么敢出此狂言?难道自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凭他可以?真是搞笑至极!

乌利亚看艾雅托斯没有什么反应,估计是考虑自己的身份低贱难以信任,于是又接了一句:“人有长短,树有高低,殿下虽然身份尊崇,但就是您的身份才限制了您的所作所为啊,我是下人,也无需考虑什么合不合乎礼义廉耻的东西,对我们来说马上能赢,赶紧吃到饱饭别饿死在这里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殿下不妨广纳下言,万一真有妙棋呢?”

此人如此多话,反复强调,或许有什么想说的吧,无妨,反正都事已至此了,多一句废话也没什么大不了,要是说的不好大不了就是拖出去砍了,还能解决一下饥荒问题。

“那你说吧,别说什么下言,就是你想说而已。”

“殿下,敌人既然玩阴耍诈,那我们也无妨反制回去,您此前的骑兵战力想必他们已经肝胆碎裂,此时还想用这些拖延时间的伎俩无非是因为看我们人少,但是城内人少不代表城外就没人,所以我们也反过来诈他们一诈,已经是到此地步了,冒险失败了也无非就是拖下去,和不冒险又有什么区别呢?殿下可派人化作他们的士兵或者城外的村民,潜入他们的营地里,也不要做什么破坏,就是散布一个消息:北境比尔利斯的王室援军即将到来!”

“此计甚好,只是难以让他们相信啊,毕竟此前包围的时候我们也没有派出使者,猛然一说很难让人相信。”

“所谓信不信,就看我们的话怎么说,毕竟这舌尖上的功夫,比起战争来也不差多少。我们假托是之前国王卡瑟·梅钦在邀请您来的时候就算到了这帮人可能要反,所以先下手为强顺带请了大批的北境援军,以卡瑟·梅钦此前给人的感觉和他的智慧,能猜想到这帮人要反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有很大的可信度;然后趁着现在他们的包围只能顾及那些大路,晚上偷偷地把一些骑兵送出城去,然后白天从大路旁急奔入城,故意使一个人被抓获,然后身上带有密件泄露给对方,以此撼动敌人。”

“计划不错,不过现在那座石桥已经完全被封锁了,人进不来啊。”

“就是要这样的情况,才能显得真实——晚上派人悄悄游渡河流,然后白天约好时间过来,我们城中的士兵突袭石桥的守军,此举必定会让别人觉得之前我们与外界已经约定好了,不然怎么会信使一到我们就出军呢?何况冒险突袭又不是突围,只是为了接应信使,必然会使得敌人开始把这个流言当成一回事。不过在派去散播流言的人里,殿下务必使他们还要传递另外一个消息:优势兵力的情况下还能本阵被突袭,这样的领袖指挥能力实在是让人难以信任。此前的袭击中虽然您并没有从兵力上杀伤多少,但是您杀的人却都是关键人物或者其家属,而板甲骑兵的威力他们也已经见识到了,所以只要此计成功,我料敌人必定短时间内就会开始内讧,然后分崩瓦解。”

“有趣,也罢,就这样吧,总比在这束手待毙强!”

于是,就在计划定好的当夜,艾雅托斯把坐骑杀得仅剩十六只地隼的小部分骑兵们送出城外,他们避开桥口地方封锁的大营,从隐蔽处偷偷渡过饮虹河,向着远方奔去;而一些已经化妆好的间谍士兵与平民也开始前往敌营,按照计划把卡瑟·梅钦的“先见之明”传播出去。

过了几天,就在苏尔特还在梦想饿到全城投降的美梦时,下属传来急报:有一支十几人的北境骑兵从北方过来,绕开了大路向城内奔去,而城内一直缩首不出的士兵突然袭击桥口封锁的大营,为了打开通道接应外来的北境骑兵,我们于奋战中拦下一名敌方骑兵,在他的身上搜到了密信!

苏尔特把密信拿去细读,一下便惊慌起来,信上的内容是:“艾雅托斯吾儿,此前你的岳父卡瑟·梅钦前来联姻的时候,已经提及王位外传会导致叛变的问题,故而我们早已有所准备。此次索托尼安的内乱我们早已知晓,比尔利斯的大军已经启程前往,只需安心坚守下去,待我十万大军前来必定把叛军尽行屠戮,一来为你的岳父报仇,二来为我们比尔利斯王室立威。你可以告诉对方,只要他们把领头之人献出,我就可以饶他们一命,其他的事情再行商量。”

苏尔特的意思应该很明显了,这样的信要是让手下人看见,自己的命就很难保住了,所以他当即把信件烧了,可是没过几天就有其他的叛军将领前来找他。

“苏尔特,你可知军中之事?”

“何事?”

“军中传言卡瑟·梅钦已经预知到了我们的行为,现在比尔利斯的十万大军正在前来,而只要把你献出去,我们就能活下来。”

“这肯定是假的!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是不是假的我们不知道,但是以卡瑟·梅钦的智商想到我们叛乱应该不难吧,之前他就对我们多有防备了,再怎么说这王位也是要传给艾雅托斯的,他和北境的那帮人做点手脚防备我们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这······”

“再说这几天封锁大路时有远来的北境骑兵强行突破也已经是众所周知了,现在兵营里到处都议论纷纷。”

“他们说不就说呗!还能怎么样!”

“但是你很明显辜负了我们的期望,此前绝对优势的时候,你居然能让敌人打到本阵来,还杀了那么多军官的家属,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是什么?”

“难道你们还想哗变不成!”

“那你对那些人的死亡就可以这样一推了之?我们相信你的父亲,你的父亲相信你,结果你就这样对得起我们的相信?”

“你们别忘了,卡瑟·梅钦是我亲手击杀的!你们谁能做到!”

“卡瑟·梅钦已经老了,就算你今天不杀他,明天他也要老死,但是你杀了他对于我们而言有什么意义?能复活我们的亲属?能攻下这座城?这样毫无实际价值的功劳,有什么好拿出来说道的呢?”

“你们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很不满意你的指挥,我们认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拿你换我们的命,从士兵到每一级的将领,因为你连我们亲属的命都保不住,还有什么指望你能保住我们的命!”

“难道你们就没想过这有可能是对方的诡计么?就为了分化离间我们。”

“那这样说起来你还是内奸呢!随便换谁指挥,在那样优势的兵力下,都不会本阵被袭击的吧!”

“就事说事不好么!非要东拉西扯干什么?”

“解决的就是你,其实这么多话都只是给你台阶下而已,你以为你说的话我们会听吗?要是听了你的话,那些死去的家属谁来负责,你到现在都攻不下来城,还想再拉我们下水么!”

“你们把我父亲怎么样了?”

“那就看你的态度了,既然我们敢来,就肯定都下过手了。”

“也罢,那就这样吧,只要别伤害我的父亲就好。”

苏尔特长叹一声,束手就擒,被押送到索托尼安城下以表示叛军投降的决心。

当然在这里除了佩服乌利亚德计策之外,还有另一点值得说道,那就是大众的心思。如果不是因为乌利亚了解这些大众的心思,那么这个计策就难以凑效。

首先,通过这样的事情,我们可以看出群体有一个鲜明的特性:同化。无论他们之前每个人的思想或者经历有什么不同,但是当他们脱离了个体变成群体,比如军队,这样情况的时候,他们就会被左右人所影响,然后被同化,无论之前他们的差异有多大,当处在群体中的时候,要么不自觉地认同别人,要么迫于压力认同别人,否则就会被当成异类对待,所以唯有同化才能保存自身,就算同化意味着要保持沉默和纵容也无妨。很明显,苏尔特手下的人哗变肯定不是全部人的心愿,因为艾雅托斯的突袭只要击杀对象是各级军官的亲属,真正士兵的家人反而没有资格待在大营之中,那么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大家都开始哗变了呢?我们可以推知的答案肯定是各级军官们向下施压,使得一部分趋炎附势的士兵自然倒向他们,然后这些士兵之中便还有摇摆不定的人因为恐惧也倒向他们,剩下的人就算不认同,但为了自己的安全和前途着想,附和就附和吧,反正也不是自己倒霉,大家都附和,自己又何必例外呢?

其二,关于群体的行为特性,当然这一点也很容易理解,看一下那些军官们的行为的就知道了。实际上在索托尼安的文化里,一般是不以暴力手段威胁别人的,因为这样很为人所不耻,从原始部落的单挑开始到此后的协商,有很多事情其实无需以胁迫的方式解决——比如在苏尔特的这件事情里,下面人都决定反了,何必还拿别人的父亲去要挟呢?难道还怕苏尔特跑了不成?军营就那么大,下面人都盯着在,你苏尔特往哪儿跑?所以挟持父亲做人质只有另一个潜在的原因:感性的冲动。因为苏尔特是他父亲授权的,因为他打仗失败了,因为失败之后死人了,这笔账找谁算?苏尔特?那肯定是跑不了的,但是仅仅他一个人就够了么?苏尔特的家人都成了泄愤的对象,于是大家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道理这些理性的东西了,只有一个动力支配着他们的行为,那就是“感性的冲动”。

当然顺便在这里提一下苏尔特父亲的结局,这样冲动的群体怎么会轻易放过泄愤的对象?后来苏尔特投降之后,叛军就把他的父亲和家人全部杀掉了,还找了个很好听的理由:为那些牺牲的家属们陪葬。

这样说来就不得不提及乌利亚的智慧之处了,至少在我看来他很好地利用了普通人这样的几个行为特点:极其容易受到暗示并因此轻信,其实乌利亚的计策不管是流言还是做样说起来都不是很高明,真要是碰上个很聪明的人想必也难以成功,但是他的目标不是要迷惑领导者,而是下面人,所以越带有暗示性的夸张行为和言辞更容易让他们相信,因为他们不会去思考暗示的来源,他们只会相信自己看见的和听见的,所以他们容易接受暗示和轻信;极其偏执与专横,由于下面人会受到多种多样的影响而被迫或者主动地接受某种思想,所以能主导这些思想的人便拥有了一种大家都渴望的东西,那就是权力,在这样的情况下,虽然身为下面士兵的上司,但说起来也只是普通人,所以当他们拥有这样前所未有的权威与权力时,他们往往会迷失其中,他们会为自己的所有行为都找到借口——比如当苏尔特投降之后,完全没有必要杀害他的家人,毕竟战场上胜负很难预料,何况苏尔特也已经把索托尼安逼到了绝境,只要再坚持一下,那必定易主,但是他们不会考虑这些的,那亲人被杀的仇恨找不到地方释放,所以就积聚起来成为感性的洪流,又因为自己手中有权力,能够以“多数人的意见便是正确”的理由去杀害苏尔特的家人,所以他们显得偏执与专横。

其实和威瑟姆之前的两大家族一样,只是表现形式不同。

实际上这样的群体中极其容易把上司的命令当成教条来执行,所以这样的情况下当他们被问责的时候,也就会产生另一种现象:集体推卸责任,毕竟那都是上司叫他们做的。这样的现象在后来审判那些屠杀苏尔特家人的暴徒时得到了极大的体现——都不认账,都推卸责任,反正士兵推长官,长官互相推,一个敢站出来的都没有。

当然苏尔特的遭遇还有乌利亚的计策的确给我很多关于群体的认识,不过只能继承别人的思想而不能发现新的东西那就不能算作一个“从历史中得到智慧”的人,所以我也发现了新的东西,虽然不一定完全正确:既然群体的行为受到上级的支配,既然群体的责任总是下级推卸给上级,那么我似乎可以这样说,群体绝对需要一个英雄式的领袖,绝对需要一个能支配他们的人,尽管这个群体的范围不包括我或者海烈莫斯这样的人(我们自己就想当英雄),但是泛泛而论他们的心里是需要的。

因为他们盲目。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能力既不能做出绝对正确的判断,也无法承担绝对失败的责任,所以他们就把一切都交给他们所相信的那个英雄,至少有责任还能推给他们。

是人民呼唤英雄,而不是英雄天生注定,能否成为英雄就取决于能力——至少别人觉得追随你去做事,以你的能力给出的判断远远比他们自己更值得信赖。

我不能说我就是绝对正确,但是我将以此为我的指导,这就是我从历史中细致思考得出的东西。

再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叛军投降,然后却杀了苏尔特的家人,艾雅托斯敬佩苏尔特的战术能力,所以下令赦免他,而苏尔特因为那些人的背信弃义,义无反顾地为他那“仁慈”的敌人艾雅托斯效力,成为索托尼安国王新一任的统军元帅,当然大权在握之后也没忘了替他的家人们报仇;那位献上奇策的侍从乌利亚也因此得到艾雅托斯的欣赏,在新王国组建之初,便破格出任了外庭首相,成为艾雅托斯最得力的助手。

此一举还有一个不同凡响的地方——打破了此前任用官员的门阀等级制,从此之后在艾雅托斯和乌利亚的引导下,大量优秀的官员从下层中被选拔了出来,既加强了王国统治的基础,也把那些贵族废物们从高位之上拉了下来,沉重打击了原先几大氏族的势力。

当然,这其中苏尔特也出了不少的力,既是王国需要,也是私人需要。

这以上的一切奠定了这几十年间南境的大体格局,而作为这本书的历史背景,记叙到这里也已经足够了。

这是过去与未来关键的衔接点,这里的一切都将影响后来的格局。当然,在这里我并没有提及迦勒,因为所能查到的史料实在是太少,但以后我一定会去那个王国的,一切都会在我的笔下呈现。

继往,是为了开来。

这一切的历史已经湮迹,但是新的未来便诞生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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