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云厉对此话倒未作深思,只怔怔道:“我从未怀疑过你什么,只是觉得你气息不对。”
闻言,冷云汐这才稍稍收敛了些激动的情绪,只泪水,仍旧未曾断线,涓涓淌出。
“昨日遇刺,我耗尽了内力,兴许养些日子就恢复了!”
“行了,都过去了,我背你,咱们先回家再说!”
回家?对,回家!
冷云汐抹了一把泪水,笑着爬上了冷云厉的背,伏在宽阔厚实的背上,她心中一片安然,似回到小时候,父亲哄自己睡觉的那一刻,也如现在这般,晃晃悠悠。
没几下,她便含笑睡了过去。
她的回府,惊动了冷府一众人,钟灵秀得知后,往云苑多拨了几名婢子,刘嬷嬷吩咐厨房准备上丰盛的午膳,又亲自赶往花阁照顾。
只沈秋雪一人,是寒着一张脸进门的。
“冷云汐……”
待瞧清冷云汐的状态,沈秋雪的声音戛然而止,未待她问出口,冷云汐被这一声暴喝给吵醒了,睡眼惺忪的将屋中打量了一圈。
沈秋雪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凑了上去,关切道:“小丫头,这是怎么了?”
冷云汐看清她的模样,没好气道:“嫁我二哥后,这称呼都改了,变化不小,看来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呀?”
沈秋雪闻言红着脸,轻啐了一声,却是不作辩驳,冷云厉神色十分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钟灵秀含笑不语,刘嬷嬷倒笑着打趣道:“那可不是,可得努点儿力,老爷子还等着抱小重孙呢!”
冷云厉闻言,连忙托辞一声,落荒而逃,沈秋雪的脸更红了,小声嘟囔着不依。
钟灵秀忙将话头转开,道:“既然醒了,赶紧梳洗一下吧,午膳已经备好,只等你了!”
冷云汐眸底暗了暗,旋即开口应下。
沈秋雪还想说些什么,钟灵秀急忙将人拉着往外拖,刘嬷嬷会意,也未作耽搁,起身紧随而去。
待冷云汐收拾妥当,换得一身清爽,出现在前院偏厅时,厅中熙熙攘攘,坐了一众人,只不见冷云枫和冷云礼,倒多出一个她熟悉之人,她眸光闪了闪,未动声色的上前,一一见过。
“在外面待了许久,回来倒规矩了,可见,不是个有良心的!”冷啸黑着一张脸,阴阳怪气道。
刘嬷嬷将酒张罗上,招呼道:“菜快凉了,都别愣着了!”
冷啸抬眼瞪了她一眼,这才转开视线,同身旁的齐万楼道:“来来来,咱们喝到尽兴为止,酒足饭饱后再战上几个回合!”
上午一次没赢,他实难释怀。
齐万楼不以为意,目光却是转向冷云汐,高深莫测道:“这小女娃甚合老夫眼缘,不若饭后来过一局,叫老夫瞧瞧资质如何?”
“你不是她对手!”冷啸瞪眼,未加思索,脱口而出。
齐万楼闻言,顿时呲牙咧嘴,不满道:“十几岁的小女娃还能盖过我去,那我几十年不是白活了?”
气极,端着高姿态的老夫二字都忘了。
整一上午,两人便不时斗嘴,刘嬷嬷只觉耳朵都快吵出茧子了,遂将目光投向了冷云汐。
冷云汐敛了敛神色,笑道:“好啊,不逞口舌之快,手上见真章,一局一百两为注,如何?”
“臭丫头,抢钱呢?”齐万楼惊得蓦然站起,累了一上午,堪堪赢到手一百两白银,这丫头张口一局一百两,岂不叫他肉疼?
但转念又想,一个小丫头而已,如何是他的对手?
旋即,便道:“一言为定!”
冷云汐笑而不语,众人神色各异,冷云起只若未见,径自往钟灵秀碗中添菜,冷云厉亦然,各人媳妇各人疼,只形单影只者,稍显落寞,幸而冷云枫不在,否则这会儿,指不定有多热闹。
众人刚用罢饭,冷云汐正待与齐万楼一道去暮景院,便见楚云天一瘸一拐,神色匆忙的走了进来。
见到冷云汐,他眸光微紧,只一息便恢复了自然,忙问道:“楚杏儿来过没有?”
“怎么,她不见了?”冷云汐皱眉问道。
“那个死丫头留下一封信便不见了,只说出去玩,让我们不用担心,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能不让人担心吗?”楚云天气急败坏,冷云汐的反问无疑在告诉他,楚杏儿并没来冷府。
就这一瞬,冷云起兄弟俩,连同冷云汐一道想到了什么,不待他们开口,楚云天目露惊色,旋即大怒道:“不会是冷云枫将她拐跑了吧?肯定是他!”
冷啸重重咳了一声,道:“你这小子半点礼数没有,兴师问罪也不瞧瞧是谁。”
说罢,冷哼了一声,又道:“你可亲眼瞧见我家枫小子拐了你妹妹?即便她真背着你们,跟枫小子跑了,你们楚家又是如何教导子女的,还有个正经模样吗?”
冷啸是出了名的护犊子,楚云天这话一出,岂不等同捋了虎须?更何况,还有齐万楼这么一个外人在。
劈头盖脸,不怒自威,楚云天吓得一激灵,怒火歇了个干净,此刻,他彻底清醒了,眼前这位,不仅是名震两朝的老将,更是长孙睨都不敢轻慢的存在,端着世宗从不曾有的殊荣。
他真是昏头了!
谄媚的笑自脸上缓缓绽放,声音不乏讨好:“老国公且先息怒,小子给您赔不是,实是小妹出走,老爹气倒在榻,我这才没把住这张嘴,失礼之处,还望老国公海涵!”
冷啸尚未开口,齐万楼抚了抚八字胡,意味深长道:“这小子前景可期,不错,不错!”
冷啸神色不快的睨了他一眼,这才对楚云天道:“老夫岂会同你这毛头小子……”
话未说完,齐万楼又横插一嘴,笑嘻嘻道:“你小子甚合老夫眼缘,要不下盘棋,叫老夫瞧瞧你资质如何。”
一时间,冷云起拉走了钟灵秀,冷云厉拉走了沈秋雪,刘嬷嬷拉走了冷云汐,只剩楚云天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怔怔盯着齐万楼,尚不待齐万楼继续蛊惑,冷啸便拖着他,不理他嘴中的不满咕哝,将人往暮景院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