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处理好我的事,但你自己也要小心。”
风随意回想着刚刚分别时顾净的话,好像有一丝不对劲,顾净说“我的事”,什么意思?顾净不是来雷首城做生意的吗,怎么说也该是顾家的事啊,为什么他会说是自己的事呢?但他若认为顾家的事就是他的事,这么说也不奇怪,但真的是这样吗……
这句话换别的任何人来听都不会觉得奇怪,偏偏顾净是说给风随意听的,风随意这般了解顾净,怎么可能不多想,不过这多想也只是一种“无谓的挣扎”,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
风随意勉强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便也作罢,他又看向身旁的舟怀剑,此事他们正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天已大亮。当时,他战胜了那个狼眼男人后,才发现申家两兄弟都不在了,只剩一圈面无表情的侍卫和顾净他们。他想着还是早点带舟怀剑去医馆看看,便告别了顾净,那一圈申家侍卫也没有拦阻。
但还没到医馆,路上舟怀剑又说不去,他想起那时舟怀剑晕船,他也非常不愿去医馆,便问为什么,舟怀剑不答。他只好道,那还是跟之前一样去药房吧,他独自找医师去开药,舟怀剑在外等他,舟怀剑终于答应。去了药房后,那老先生给开了几副药,说要静养,勿再动用内力,因着看不见“病人”,悬空开药,那老先生还有些许埋怨,意图说服风随意将舟怀剑带来。风随意好说歹说是拒绝了老先生的好意,将药拿了就走。
在外见到舟怀剑,他站在阳光下,靠在树旁等他,风随意心下一叹,还是没有因舟怀剑不愿去医馆而唠叨。
“走吧。”他对舟怀剑道,心下想总算了结一桩大事,不知碧螺姐姐现在如何?她的伤严重吗?不过有顾净在,约莫也不会有事。
风随意担心的碧螺姐姐正在被医治,她受的大多是外伤,看起来很严重,实际上确实挺严重的,起码在伤好之前,她是不能再使剑了。
(此处有空行)
“公子,属下没用!”碧螺刚上好药,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向面前之人请罪。
她面前之人一身玄裳,坐于椅上品茶,不过是医馆的清茶,味同白水,他喝起来却像在品上京龙井,远远望去,如画一般。
一盏茶的时间,顾家公子才开口道:“你是没用,但你的没用却能体现两种有用。”
“公子是说?”
“泛空生的药和小疯子的剑。”顾净也没打算卖关子,同时摆手让碧螺起身。
“那药……确实不一般,他服下后功力起码增长了一倍,我着实抵挡不住。但风小公子的剑……那剑看着没有什么奇特,却能将另一剑斩断,莫不是循什么削铁如泥的材料所制?”碧螺问道。
顾净摇头,他的手掀起茶盖,又放下,半晌,道:“左右不是什么大事。”
碧螺自然知道她家公子所说的大事是什么,还有三周,就是时候了。
“你好好养伤。”顾净留下这句话,便独自离去了。
(此处有空行)
说回风随意这边,他正扶着舟怀剑往回走,却被一个突然冒出的人挡住了去路——那是一个盲眼琴师,素衣墨发,眼缚白绫,抱着一尾琴,站在那儿,颇有种遗世独立之感。
“借过。”
“你是……”
风随意与舟怀剑的声音同时响起,前者自然是“嫌弃”琴师挡路的风随意,后者则是为寻风随意而与琴师有过一面之缘的舟怀剑。
“又见面了,舟怀剑。”琴师望向前方,许是在看舟怀剑。
风随意一脸疑惑,看向舟怀剑,舟怀剑解释道:“当时去桃林寻你遇见的,不熟。”
琴师接上,“自是不熟,你连我的名姓都不清楚。”一笑,又道:“这是我的疏忽,当时你来去匆匆,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名为上泉。”
“上泉?”风随意问。
琴师伸出手来,似要与舟怀剑交握,舟怀剑并未伸手,只道:“你有何事?”
“说无事也无事……”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风随意打断,“无事就赶紧让开,我们赶着回去。”
舟怀剑轻皱眉头,思索了一瞬,还是伸出了手,握手之后,他道:“说吧,何事?”
“我想为你写首曲子。”上泉终于道出自己的“目的”。
“什么?”舟怀剑一头雾水,他都不听曲,这人为什么要给他写曲子?
风随意倒是知晓上泉想做什么了,这年头是有琴师会为人作曲的,只不过少。大多数为人作曲的琴师找的不都是那些有着赫赫声名的大侠吗,怎么此人突然说要为舟怀剑作曲?确定不是想为舟行前辈作曲?不对,此人也不该知道舟怀剑与舟行前辈的关系吧?
上泉确实不知道舟行与舟怀剑的关系,但他本也不是为舟行而来,他要找的就是舟怀剑,或者说,不只是舟怀剑。
“我想为你作曲。”上泉又说了一遍,舟怀剑当然听清楚了,只是还不明白其中原因。
风随意也问道:“你为什么要为他作曲?”
“琴声有闻。”上泉这般道。琴声有所听闻其人,还是其人值得为琴声所闻?风随意不清楚,他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总归此人是来找舟怀剑的,他也不好说什么,只等舟怀剑回应。
舟怀剑就很“直白”了,他直接道:“听不懂,说清楚。”
上泉很有耐心地笑笑,又道:“很清楚了,只在你愿不愿意?”
舟怀剑摇头。
上泉也不恼,反倒点头,“不出所料,那便有缘再见了,告辞。”拘一礼后,就此离去,道路通明。他早知道这个理由说服自己都不够,但来试这么一下,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至少知道舟怀剑身边还有个“有趣”的人。至于上泉——哦不对,或许更应该称他为天狗,百鬼夜行的“首”——他究竟关注到了什么“有趣”的地方,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风随意待天狗走远后,才问舟怀剑:“这人谁啊?你以前从未见过?”
“不熟,见过一面,当时他突然叫出我名字,我问他怎么知道,他却没说明白。当时急着寻你,我也未曾追究。”舟怀剑这才方便解释,将原委道与风随意。
“寻我……对了,还没问你为什么急着寻我,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丢’的?”风随意又问。
舟怀剑再道:“你留信说饭时归,但午时三刻仍未归,我当时突然想到刚进城时感受到的杀气,有些不安,便去寻你。”
风随意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最后憋出句:“你记性真好。”
舟怀剑回之“一般”。
“是我的错,那时不该不相信你。”风随意突然又道。
舟怀剑疑惑。
“你说有杀气时,我仗着自己能感知探寻气息,不曾相信你的话。”再加之“在野”的原因,风随意在心里补充着。
“探寻气息?”舟怀剑没有对风随意看似突如其来的歉意作回应,而是问道。
“嗯说来话长……我不是不能习剑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不能习武,所以没法将内力融入剑中。”风随意终于打算揭开心头一角,以示舟怀剑,也算一种坦诚,出于朋友之间的“信任”。在这之前,风随意并不信任舟怀剑,或者说并没有仔细考虑过这点,他对舟怀剑的定位就单纯是可以暂时同行一段路的“伙伴”,说不准什么时候分开。但此刻,他仔细考虑过了,能不能跟舟怀剑“交心”,换种说法,就是自己的一些秘密是否能够告诉舟怀剑吧,也没到“交心”的地步。毕竟,谁敢真的与他人交心,在这个并不简单的江湖?
风随意在一小会的仔细考虑后,决定告诉舟怀剑自己身上的一点“秘密”,关于他为何不能习剑。但在他刚说完第一句话时,就被舟怀剑打断:“习剑与习武没有必然联系。”
风随意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但总归还是有那么些不必然的联系吧?不将内力注入剑中,剑不过废铁。”
舟怀剑想对风随意说不是这样的,可又说不出来,因为单使剑与注入内力的剑相比,根本没法比,单使剑注定赢不了。可舟怀剑总觉得,他可以说点什么,他能说点什么呢?安慰风随意内力乃身外之物,单使剑也能创造奇迹?他做不到。
在他还做不到之际,风随意已经接着往下说了,“我虽没有内力,也无心火,但师父却给我寻了两样适合我的功法,一是逍遥步,一是‘風’。”
“風?”
PS:上泉=天狗,看得出来吗?看不出来就等答案吧哈哈现在还不能揭晓。
这周应该会正常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