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小阿离啊,虽说那个老妖婆不是个好东西,可也不值得你如此动刀动枪的呀。”山河唬了一跳,连忙上前拦住了姜离,一双眼睛转的滴溜溜地从她身上落到了祁仲远的身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喊道,“阿远呀,你这宝贝媳妇儿可得看好了。帝都的那几个阿离不了解,你还不了解吗?她们若是铁了心要为难阿离,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糊弄过去的事儿。”
“她们也配为难阿离?”祁仲远冷哼,“今日大不了就是一个鱼死网破,我还能由着他们不成?”
“阿远,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莽撞了?难道你忘了,我们设下这么大的计,是为了什么?你就不怕……”山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祁仲远挥手打断了。
祁仲远说:“我很清楚我们在做什么,从一开始我就说过,若是不能够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我枉活一世。”
“你镇定点,咱们才能够一举将她们歼灭,成大事者就该将儿女私情暂且放下不是吗?”山河一边说着一边自嘲地笑了笑,“你瞧我,如今不也已经收了那些心思,只安心辅佐你。你如今这样,岂不是弃我于不顾?”
祁仲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一把将姜离懒腰抱起,低声嘱咐了一句:“看好门外那群疯狗。”
“诶?这……”山河话都没有说完,就眼睁睁看着祁仲远抱着姜离回了屋里。
他勾了勾嘴唇,门神一般地坐到了门口。
姜离的目光从山河身上收了回来,有些别扭地问了一句:“你们到底在琢磨什么大事儿?”
“你瞒着我什么?”祁仲远却没有回答姜离的问题,只是盯着她的眼睛问得直接又严肃。
姜离愣了愣,躲开了祁仲远的注视,双手无意识地抓住了衣襟,说了一句:“没什么啊。”
“我记得,那日我离开时,你身怀六甲……后来,出了什么事?”祁仲远捧住了姜离的脸,眸色深沉地与她对视。
姜离蓦地瞪大了眼睛,眼泪顺着脸颊落在他的掌心中,许久才颤抖着开口,声音破碎:“你……你是……怎么可能呢?”
“我果然没有猜错。”祁仲远笑的凄然,许久才伸出拇指一点一点擦拭干净姜离的眼泪,他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似是欢喜又似是悲戚地叹了口气,他说,“难怪,你当初抵死都不愿嫁我。阿离,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有护好你。今生我便来替自己还债,告诉我,她们都对你做了什么?”
姜离浑身发抖,好一会儿才哭出声来。
那些她以为只能永远被自己吞在腹中,永远不能见天日的悲凉和痛苦,只能自己消化。可没想到,她爱了两辈子的男人,居然如此神奇地与她经历了同样的事情。仿佛老天怜悯,让他们有机会重续前缘。
姜离抓着他的衣襟,说起了那年他的死讯传回大槐树村的时候。
村子里的乡亲对她大多都是看热闹的心思罢了,哪有人会在乎她心里地痛苦?
唯独……
姜离猛地一愣,一下子从祁仲远怀里爬了起来。
她记起来了,那时候是周蓁蓁帮了她。
周蓁蓁帮她照看着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坚定不移地站在她的身边,同她说:“你想做什么便尽管去做,我会带着你的孩子,在这儿等你回来。无论你要离开多久,我都跟你保证,我会将这小子养的白白胖胖的还给你。”
正是因为这样,姜离才能够义无反顾地踏上了那条路。
后来,她终于寻得他的尸骨,回到了大槐树村,可还没来得及将他埋葬,帝都祁家便来了人。
也如同今日这般浩浩荡荡,梁氏端着一脸的大义凛然,亲自走到了姜离面前,颤抖着握住她的双手,一声声说着:“好孩子,真是辛苦你了。你与这孩子是仲远的骨肉,便该跟着我回家去,到了帝都,我们可以照顾好你们母子,也能令他在九泉之下安心啊。”
万念俱灰中的姜离,被梁氏巧言令色所骗,带着孩子回到了帝都。
她没有见识帝都的繁华,只看到了人心的险恶。
祁仲远战死,尸骨入了祁家祖坟,落了棺后,便在无人承认姜离的身份。
姜离说到最后,已经平静了下来。
她脸上带着泪意,冲着祁仲远绽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她说:“我以为此生都无法向你讨这笔债了,可见老天爷还是向着我。”
“是,这是我欠你的。阿离,你放心,我定会让她们血债血偿。”祁仲远说完便放开了姜离,一手执剑身姿决然地走出了门。
姜离听到山河的惊呼声,伴着梁氏的哭喊和段容嫣的骂声,显得如此活色生香。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仔细地擦干净脸上的泪痕,缓缓走了出去。
她看到祁仲远负手站在院中,山河一脸讳莫如深地跟在一旁。梁氏的头发全乱了,跪坐在地上,没有丝毫帝都贵妇人的形态。
姜离瞧着,竟跟从前她二婶前来闹事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段容嫣倒是还保持着那一股子高贵不可侵犯的冷傲,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冷眼看着他们,瞧见姜离张嘴便骂:“你这个贱……”
“人”字还没出口,就被梁氏一脸惊恐地拽住了胳膊。
“夫人,您不能就这么跟他们认输了,您别忘了,燕乐还指望着您呢。”段容嫣皱眉,有些不甘心地看着梁氏说道。
梁氏一脸凄慌地瞥了祁仲远一眼,扶着段容嫣的胳膊站了起来,恨恨地说道:“你也瞧见他们这两口子的态度了,我祁家好好的一个镇远大将军就被一个妖妇带坏成了这幅模样。我是管不了了,也没脸面对祁家的列祖列宗了,咱们这就回帝都去,禀报陛下,让陛下来管这档子烂事儿吧。”
“可……”段容嫣皱眉,深深地看了祁仲远一眼,小心翼翼地问了梁氏一句,“可祁将军说自己已经辞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