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们不能走。”达瓦脸色突然一变,急声道。
“不能走?”他的笑容瞬间僵住,“这又是为何?”
“外面冰天雪地的,出去不就是送死吗?”达瓦双手一摊,“再说白玉怀着孩子,我可不想看着孩子冻死。”
“可是巫族不同意,我们又怎能留下?”他脸上的狐疑愈发浓厚。
“这个嘛?”达瓦鬼魅一笑,“我们可以逼他们同意。”
“就凭我们这点人?”
“当然不是,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人。”
“哪里还有更多的人?”他左顾右盼。
达瓦想了想,故作神秘道:“等会你便知道了。现在我们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说完带着族人窝到低洼处。
许久后,天色暗沉。
“我们究竟在等谁?”丹巴忍不住问道。这话他已经问了很多遍,但是没一个人回答。这次的反应也是一样的。
接着他又问了一遍。
“嘘!”达瓦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了?”丹巴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怒气。
“你听到声音了吗?”达瓦肃然道。
“什么声音?我没听到啊。”刚说完,耳边就传来一阵细微的吵闹声,像是许多人在打斗。
“他们终于来了。”达瓦窃笑道。
“谁来了?”丹巴脖子一缩,脸上一皱。
达瓦笑而不语,然后做了个出发的手势。接着在达瓦的带领下,人们又回到了湖边。
丹巴愣住了,只见湖对面的远处杀成一片。看那样子,是先前击退的羌族又回来了。他不明就里,举手急呼,“这是个好机会,大家跟我一起杀退羌族。我们有恩与于巫族,他们就会收留我们。”
见没人动作,他诧异道:“你们为何不动?羌族打不过巫族,再这么等下去,机会就要流失了。”
“羌族是打不过巫族,但有了我们的帮助,可就难说了。”达瓦兀然发声。
“你说什么?”丹巴大疑,“我们又不认识羌族,为何要帮助他们?”
“实不相瞒,正是我去找羌族联盟,定好今日攻打巫族的。羌族说了,只要我们帮助打败巫族,便可以永远留在此地。而且,羌族不会干扰我们的生活。我们想如何祭祀,便如何祭祀。”达瓦回道。
丹巴恍然大悟,急声道:“这不是勾结敌人出卖巫族吗?我们怎么能够相信敌人?”
“哼!就算是敌人,也比巫族可靠。”达瓦怒道,“我们是相信巫族了,但是巫族却赶我们走。”
达瓦顿了一下,继续道,“反正离开也是九死一生,何不拼它一下?”
看着众人期盼的目光,丹巴迟疑了。“这可是出卖朋友啊?水神会同意吗?”
“巫族欺负我们的时候,水神又在哪里?要我说,这一次就别管神的意愿了。”
“你要我亵渎神灵?”丹巴悚然道。
“那有怎样?总不能看着大家死在路上吧?”达瓦先是摆出无所谓的态势,然后正色道,“你不是一直说为大家好吗?现在就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见他还在踌躇,达瓦耳语道:“我本来不用管你,独自带领族人上去厮杀。但那样的话,我不想当酋长都不行了。若要挽回你的威望,必须是你带领我们战斗。”停了一息,又道,“想想白玉和她肚中的孩子,给她们一条生路吧。”
至此,他终于下了决心,转身高呼:“有羊族的兄弟姐妹,为了生存,跟我杀光巫族!”
一时间,呼声响遍四野。人们绕过湖泊,径直攻向巫族部落。
见状,正在前方战斗的华颜大惊。部落只剩老弱妇孺,如何能抵挡偷袭。但此时撤退的话,刚刚形成的优势便荡然无存,弄不好还会兵败如山倒。
华颜正在迟疑,族人却开始三三两两撤退了。攻退同步,方有可能赢得战斗。如此攻的攻退的退,必然失败。这一幕吓得华颜大吼,“不要撤退,都给我进攻。”
然而她的命令已经晚了。巫族全线奔溃,死伤无数。及至她逃回部落,大势已去。羌族和有羊族对他们开始了屠杀。
族人的惨死,令她悲痛。有羊族的背叛,令她愤懑。她瑟瑟颤抖,情难自已。
这时有羊族人发现了她,然后一齐围了上去。“杀死华颜!”人们接连吼道。
蓦地,她眼睛变成了深红,两行血泪顺颊而下。周围的吼叫变成了惨叫,人们纷纷七窍流血,须臾间倒地身亡。丹巴在远处看到后,吓得赶紧逃走。
她则梦到了一处洞穴,那里有个雕塑对她说了许多话。
良久后夜幕降临,她才从梦中惊醒。火光映天,哀嚎连连。见到身边的惨状,她一时茫然无措。当她意识到屠杀还在继续,便强自镇定,呼喝族人且战且退。
战事在深夜结束。一半巫族逃离;另一半要么死去,要么成了奴隶。
按照约定,羌族占据了巫族的部落,有羊族回到对岸的居住地。此后,两边友好往来,互不干扰。
靠着勤勉奋进,有羊族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他们恢复了水神的祭祀,用自己的方式进行祷告。渐渐地,人们忘却了巫族。
白玉的肚子日渐大了起来,夫妻俩很高兴,见谁都是乐呵呵的。
不过,丹巴内心总有一股担忧。那逃走的一半巫族去了哪里?是否将回来寻仇?这些问题萦绕耳边,久久未能散去。尽管与羌族联合后,人数大大占优,他也无法释怀。
而且,华颜的红眼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虽然过去了那么久,七窍流血的族人却仍然印在其脑中。毫无疑问,华颜懂得邪恶的巫术。意识到这一点,让他寝食难安。
除此之外,还有件令他担忧的事情。最近一段时间,有羊族盛传着一个流言。说是有人曾在某个深夜,看到一股红光飞入了华颜的帐篷。
所有人都将其看作神迹,丹巴也不例外。丹巴私下还认为,那股红光很可能与华颜的红眼巫术有关。总之,他深深地担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