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站在她面前的霍老夫人,却是岿然不动、面无惧色地说道:“我看谁敢!”
“这可是我霍家的地盘,你也敢撒野?”霍夫人站起了拳头,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掌心。
“是啊,这可是霍家的地盘,你们这对心狠手辣的贱人,该从我霍家的地盘滚出去了!”霍老夫人眯了眯眸子,然后抬起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地在地上捶了两下。
下一刻,无数弓箭手出现在了霍家大院的房顶上,他们手中的弓箭蓄势待发,只要霍老夫人一声令下,整个霍家大院将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宾客们顿时又惊惧了起来,围到了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管家?管家你死了吗?”霍夫人也惊慌了起来,“快召集侍卫过来,解除霍家的险境!”
“管家?你的走狗管家已经死了!霍家听命于你们的那些侍卫也已经死了!”霍老夫人冷笑了一声,“我今日既然敢回到这里,就必然会做好万全之策!”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冒充霍老夫人?你冒充死者,不得好死!”直到这时候,霍夫人还在嘴硬。
“我冒充死者,不得好死吗?”霍老夫人冷笑连连,拄着龙头拐杖一步一步地朝堂里走来,给了她极大的压迫感。
霍夫人连连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霍老夫人走到她面前,紧紧地盯着她,像是一只鹰隼一般,让她头皮发麻。
霍夫人不敢再与她对视,连忙低下了头。
霍老夫人走到棺材旁边,看了一眼站在棺材旁边的侍女,冷声命令道:“把棺材给我掀开!”
两边的侍女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地抬头看了霍夫人一眼,可此时霍夫人已经是吓得手脚发抖,六神无主了。
“掀开!”霍老夫人又说了一句。
两边的侍女只好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用尽全身力气将棺材的盖子给掀开了。
棺材内,空无一人,只铺着一件寿衣。
宾客们争先恐后地伸长了脖子,朝棺材的方向望了过来,然后纷纷露出了鄙夷之色。
“这就是所谓的葬礼?这就是所谓的死者?你倒是告诉我,死者到哪里去了?”霍老夫人睨着她,眼里满是嘲讽。
“尸体……尸体肯定是被人偷了……”霍夫人喃喃地说道,“对……尸体就是被人偷了……”
“直到这时候,你还能说得出这种话?我可真是佩服你的心性啊!”霍老夫人点了点头,“可我若不是霍家真正的老夫人,我又怎么能使得动霍家的暗卫?”
“霍家居然还有暗卫?我以前问您的时候,您不是说没有吗?”
当然霍老夫人当初否认的时候,霍夫人还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只是,宗族里面其他的族老又不肯告诉她,久而久之,她便将这件事情给抛到了脑后。
“不道临死那一刻,我当然会防这一手,”霍老夫人淡淡地说道,“在这人心叵测的世家大族中生活,你不会以为我连一点底牌都不会给自己留吧?”
“老爷,这可怎么办啊?”霍夫人无助地看向了霍老爷。
“蠢货!”霍老爷走上前来狠狠地踹了她一脚,恨她办事如此差劲,如今两人都难以全身而退,要是霍夫人没有着急忙慌地办一个假的葬礼,反倒是卯足了力气去寻找霍老夫人,至于发生今天这么丢人的事情吗?
“你也别骂她了,她做得已经够好了,”霍老夫人走到主位上坐了下去,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茶,这才开口说道,“只是她虽然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却不如叶琼丹那个丫头机敏。”
叶琼丹?
一听这个名字,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霍夫人更是感觉血液都已经凝固了一般,满脸皆是难以置信,这件事情怎么又跟那个死丫头扯上关系了?
只要是跟她扯上关系的事情,就没有一件是好事!
“叶琼丹一早就知道你给我下了毒,而且是必死无疑的那种毒,甚至,这种剧毒已经让我活不了几天了。你们心里想着这种毒天下无解吧?”霍老夫人满心舒畅,又喝了一口茶,“可你们没有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偏偏叶琼丹就是能解这种毒。在叶琼丹的帮助下,我体内的毒素几乎已经排清了,再想活个十几二十年都不成问题。”
“那你又是怎么从霍家失踪的?”霍夫人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是叶琼丹让人将我从霍家大院你弄出去的。”
众人一听这话,又是面面相觑。
“这叶琼丹也太神通广大了吧,连霍老夫人都能从霍家大院里运出去,这霍家大院是什么地方呀?防守严密,可以说是油泼不进,火烧不入了,她到底是怎么将霍老夫人从霍家大院里面出来的呢?”
“是啊,难怪说她是个神人,她所做的那些事情,真是屡屡突破我们想象的下限啊!”
“神!真是太神了!原来叶琼丹才是这一切的主导者,她此刻看似关在牢中,却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
“你的人也是她给你联系的?”霍夫人又问道。
“没错。”霍老夫人点了点头。
“她不可能这么神通广大,她在瓜州根本就没有根基,她是如何能做到将你藏得那么紧密严实,而不被我们霍家的人察觉的呢?”
“这就要多亏周夫人了,”霍老夫人看向了周夫人,“周夫人你放心,你对我霍家有大恩,以后在霍家和周家的生意上,我们霍家必然会对您有所让利。”
“那就多谢了。”周夫人微笑着说道。
霍夫人没想到周夫人居然也会从中作梗,气得一阵阵肝疼。
这些年来因为周夫人的儿子没有出息,霍夫人屡屡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可谓是志得意满。
周夫人因为无奈而忍气吞声,即便她再冷嘲热讽,也不得不端着一副笑脸,只能在暗中与她交手。
明面上的亏,周夫人没少吃。
可是暗地里,两人有来有往,也算持平了。
明里暗里加起来,到底还是周夫人吃亏一些,于是霍夫人便一直把周夫人当成了自己的手下败将,万万没想到在这一场能将她置于死地的局中,周夫人竟然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霍夫人咬牙切齿地看向周夫人,冷声说道:“姐姐你可真狠!你居然能对妹妹我下此毒手!”
“我这只是帮理不帮亲罢了,”周夫人淡淡地说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你会有今日,乃是你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好一个咎由自取,与人无尤!”霍夫人笑了一声,知道这一次,她是彻彻底底地输了,再也无法翻身了。
她输在想要算计叶琼丹,没想到技不如人,被她反将一军。
是她太过托大了,她以为叶琼丹的医术不怎么样,没想到她竟然能解老夫人身上的毒。
若是老夫人身上的毒没有被解,那么,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完全没有体力和精力去布置一个这么大的反杀局,今日她将会是稳赢的局面。
但就是一子落错,满盘皆萧索。
这真是人心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啊。
而这时候,霍氏家族的族老们也过来了,这些族老们平时都是与霍老爷颇不对付的一些老东西,因为利益纠纷,他们对坐在家主位置上面的霍老爷十分不满,但无奈名不正,言不顺,也只能忍气吞声。
如今有了这么好的一个由头,他们当然会跟着霍老夫人站起来反抗了。
再加上,霍老夫人也许诺了他们,只要等她寿终正寝,她就将家主的位置传给族老当中的一个孩子,这个孩子由抓阄决定。
这就等于,霍老夫人将自己的利益和他们的利益绑在了一起,他们又怎么会不同意呢?
霍氏家族中最有威望的七叔公,威严的目光在全场一扫而过,缓缓地说道:“霍家现任的家主,竟然能做出毒杀嫡母的事情,可见其德不配位,同意废除他家主之位的请举手!”
霍家的人面面相觑,他们抬头一看,发现蹲在屋背上的那些弓箭手又拉紧了手中的箭,顿时就是一阵头皮发麻。
他们很清楚霍老夫人带着这些族老前来,就是为了通知他们这么一个结果,不是来跟他们商讨此事的,谁敢出言反对,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一箭穿心的下场。
“我同意!”
“我也同意!”
“还有我,我也同意!”
……
人们争先恐后地说着,生怕自己说的慢了,就被人从背后放冷箭。
一时间,霍家大院里嘈杂无比。
“好了!”七叔公呵斥了一声,“有人要提出反对意见吗?”
全场鸦雀无声。
“很好,那就这么决定了,废除其家主之位,再将牵涉此事的人全部按族里的规矩给一一处置了,以儆效尤!”七叔公点了点头,“来人啊,将他们给拖下去!”
霍老爷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自知大势已去,等待着他的,不过就是一尺白绫。
霍夫人倒在地上又哭又笑,直勾勾地望着周夫人,像是厉鬼一样。
她和周夫人斗了一辈子,年轻的时候,周夫人总是压着她,她以为在儿子懂事以后,自己总算是扬眉吐气了,没想到到最后赢的人还是周夫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她喃喃地说道。
周夫人走到一旁的桌边,拿起了一壶酒,给她倒了一杯,淋在了地上,唇边勾起了一个泛着冷意的微笑。
这是送行酒,来世再见吧。
“霍家不可一日无主,就暂时由霍老夫人接管霍氏家族的大小事宜吧。”七叔公沉声说道。
在场众人皆是点了点头,没有人敢有异议。
于是一场假葬礼,就这样告一段落。
前来吊唁的陆家、罗家和张家也纷纷松了一口气,之前是叶琼丹仗义之言,为他们查出了三位小公子的死亡真相,他们实在是不想看到恩人就这样死于非命啊,无奈霍家势力太大,他们并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触霍家的霉头。
“派个人去衙门里,赶紧销案吧!”霍老夫人大气地抬了抬手,露出了一个笑容,“叶小姐是咱们霍家的大恩人,不可怠慢!选一个最近的良辰吉日开祠堂,将这对让家族蒙羞的人逐出宗族,请叶小姐过来观礼!”
“是。”霍家的一个管事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