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玄武看两人越说越不对,这就要动手,只见可岚姑娘点点头,道:“好啊,打了狗主人便出来了,也罢,姑娘我就陪你走上几趟,来吧。”
张英奇和可岚姑娘两个人话已说绝,当场动手,张英奇心想:“这小丫头身手了得,想是受过高人的传授,我手底下可不能留情,这要是输个一招半式,我这几个兄弟都看着,我这面子可丢不起。”两个人空手没动兵器便在这酒楼之上各展拳法斗在一处,张英奇武功中繁博糅杂,他家传武功甚是实用,尉迟敬德稍加点拨,以军门训练给张英奇打熬力气,因此张英奇小小年纪,内外兼修,拳脚虎虎生风,跟流星雨点一般的快法,可岚姑娘受卢少陵的真传,仙谪派的内功心法绵绵密密,掌法精妙,堪堪与张英奇斗个不分胜负。但有一节要交代清楚,可岚与萧德言所学的武功全然不同,萧德言所学周天功乃是仙谪派不世内功心法,仅有极少几人略通门径。可岚这一交上手心道不好,这人手底下真有功夫,两个人打来打去,打去打来,约莫有个三十几个回合,仍旧难解难分。
柴玄武和几个金吾卫在这瞧着,柴玄武暗道:“张少统名不虚传,武功拳法有独到之处。”可又一瞧这姑娘,柴玄武暗想:“这小姑娘看着可比我小上好几岁,可换我跟人家动手,非输了不可。”他暗自惭愧,张英奇越打心中越起急,心道:“我怎么连这个小丫头都收拾不下来。”加紧拳脚,招招凶狠。又过了二十几个回合,可岚身法气息渐渐跟不上了,她所练的内家武功尚未完全纯熟,又没经历过这般恶斗,毕竟是个年轻女孩,心中一分神,张英奇瞧得清清楚楚,心中暗笑:“我不能出重手伤了你,但是一报还一报,我得让你也吃个狗啃泥。”打着打着,张英奇一招裂石惊沙,双拳携带风声,甚是猛恶,可岚以双掌架开,她知道对方比自己力量大出甚多,因此运上了真力,哪知道这双掌架空,眼前一花,心知不好,后背恶风不善,张英奇一招”回风拂柳”已经到了,他这两招衔接的甚是巧妙,可岚姑娘想躲可就来不及了,正在这个时候,可岚就觉得眼前一花,自己手腕给人握住了,向前这么一领,硬生生将自己拖出了三尺,可岚脚步踉跄收势不及,正撞在那人怀中,这一下兔起鹘落,张英奇一掌击空,心中纳闷,在场人都惊呆了,一时之间竟没人出声,酒楼上鸦雀无声。
萧德言在茶馆之中足足等了有一个多时辰,壶中的茶水添了又换,萧德言喝得心中烦乱,他人本聪明,早已猜到可岚不愿与他一起,他心中暗暗叹气,会了钞走出茶馆,信步在东市里面闲逛,心说我自己给师父添置点衣物,就回去。正走到这酒楼下,就听得二楼声音不对,似是有人打斗,走进一楼大厅,一看有个伙计站在楼梯口这儿,上去问道:“小哥,上边怎么回事?”伙计道:“一个书生跟一伙年轻人发生了争执,这不正打着呢。”萧德言心说:“一个书生?我上去看看吧,怎么回事。”刚刚上了二楼,抬眼一瞧,圈内可岚正跟一个年轻人斗在一处,眼睛往周围一扫,一眼瞧见了柴玄武,心道:“可岚怎么会跟玄武的朋友起了争执?”他来这会儿两个人已经打到分处,萧德言勤练这一个月的周天功,目光敏锐,瞧得清清楚楚,可岚要吃亏,他脑中所想远没手脚动作之快,猛然间移步过去,伸手将可岚手腕抓住,心中还纳闷:我身手怎么这般快法。萧德言运劲将可岚拉住,眼见可岚收势不及,撞在自己怀里,犹如软玉在怀,心中怦怦直跳,可岚反应过来觉察出自己竟在一个年轻男子的怀中,大羞之下,将萧德言一推,萧德言站立不住,向后倒退几步,一时楞在原地。
张英奇瞧着眼前这个身穿华裘的少年,心里不知怎地腾升一股恨意,喝道:“你是什么人?”这时候柴玄武可就看清了,他可没想到刚才救了可岚的竟是萧德言,心说两个月不见,他怎么会有这么高深的武功?从内心来说,他心中有些怪萧德言不顾朋友之义,但毕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玩伴,不及细想连忙走过来,道:“德言,怎么会是你?”萧德言冷冷道:“你又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欺负我师妹?”他心中郁闷,言辞甚是激烈,柴玄武没料到他乍见好友,竟然如此冷淡,微微一愣,心头火起,道:“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师妹,谁又知道她是你师妹?”两人自**厚,从未有过如此而言相向,萧德言瞧着柴玄武脸上不愉,心中一软,道:“玄武,我打发过家人去你家,你哥哥说你去了宫中当金吾卫,可是真的么?”柴玄武冷笑道:“正是,我自幼便没出息,自然要做个内卫混事,哪比得了你,萧状元,日后你得中头名,我给你牵马游街,如何?”萧德言心中大痛,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两个人一番谈话,反倒是张英奇几人与可岚心中纳闷,又不好开言相问,张英奇过来问柴玄武道:“兄弟,这是你朋友?”柴玄武冷笑一声,道:“以前的朋友,这位是当朝宋国公的孙子,萧小公爷,日后的状元爷。”萧德言道:“玄武,今天事情太多,日后我与你好好谈谈,你我之间有误会,这位兄台。”他拱手一礼,对张英奇说道:“以往种种,看在我面上,一笔勾销如何?”张英奇心中记恨,脸上却笑呵呵道:“好说好说,萧小公爷的面子我能不卖么?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你说是么?小公爷。”
萧德言与他客气几句,瞧柴玄武脸色难看,心中一硬,转身道:“可岚,我们走了。”身后空空荡荡,无人应声,萧德言大惊之下,一个金吾卫冷笑道:“那丫头趁你们说话这当口,早溜走了。”萧德言快步下了楼,看看东市大街之上,却哪里还有可岚的影子?他摇摇头,心道:“想是她自己回去了。”萧德言堪堪走出东市,突然间一个快马闪过,萧德言心道:“莫不是我眼花了,方才好像我的玉聪。”玉聪是萧德言府中的爱马,正想着,那匹白马又圈了回来,马上跳下来一个人,道:“小少爷,可找着你了。”
萧德言一瞧,正是府中的管家,道:“你怎么来了?”管家道:“老爷子让您赶紧回家,有大事。”萧德言也不再细问,翻身上了玉聪,打马扬鞭往家中而去。
萧德言进得家中,不由得一惊,只见一铺红毡从门口延至厅堂,心里面纳闷:“心说家中这是何人要办喜事啊。”径直来到厅堂,祖父宋国公身穿官服,表情肃穆,坐在正中,父亲母亲也都衣冠严整,一旁陪坐,大厅之上设摆香案,萧德言进门先给祖父行礼,老国公脸色不悦,萧德言的母亲王氏夫人忙低声道:“赶紧把衣服换了,爷爷有大事跟你说。”萧德言依母命换了一身素淡衣饰,回到厅堂,垂手在父亲一旁侍立。老国公端起茶碗来喝一口茶,顿了一顿才说道:“言儿,你今年多大了?”萧德言心说:“我爷爷糊涂了?连我生身年纪都忘了?”不敢多言,答道:“爷爷,我今年十八岁了。”老国公点点头,道:“十八岁也不小了,言儿,你不日要迎娶一位妻子,她的身份便是大唐公主,你可愿意?”萧德言听得糊里糊涂,道:“爷爷,您说什么啊?我可不懂。”“唉。”王氏夫人叹口气说道,“言儿,你要入宫给陛下做女婿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宋国公萧瑀昔年深受武德皇帝李渊的喜爱,君臣两人好的就跟兄弟一般,有一次在御花园中下棋,李渊一时兴起道:“萧卿,这盘棋要是你赢了,我就许给你萧家一位公主。”萧瑀本是前朝国舅,身份特殊,加上与李渊交厚,年轻气盛,心说:“我非赢你个公主不可。”李渊执黑子,刷刷刷两个人运子如飞,小半个时辰,李渊输了。萧瑀赶紧谢恩道:“谢陛下赏赐公主一位。”李渊一听什么,心说:“还真是个急脾气。”但是话说出去了,君无戏言,不能反悔,李渊想了想了说道:“这样吧,我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以后我的后继者,大唐皇帝,他的女儿,一定给你一个,就给你的孙子吧。我的孙女给你的孙子,很合适吧?”李渊心说:“我就这么搪塞过去就得了。”萧瑀那时候年轻,才高八斗,但是很楞,道:“君无戏言,请陛下立下文书,把孙女就算许给了我们萧家。”最后李渊没办法,也是太爱萧瑀,心说得了,以后我不在了,你萧氏一门做了皇亲,也算有所依仗,把文书写给了萧瑀,盖上了玉玺,这个事情就搁置下来了,许久没人提,后来太宗皇帝李世民即位,生有子女甚多,其中有一位高阳公主,到了出嫁的年纪,唐太宗与几位内臣商量,说:“这个驸马的人选众卿家有何高见?”其中一个老臣说道:“启奏陛下,当年有这么一回子事。”就把李渊下棋把孙女许给萧瑀的事情说了,太宗皇帝一听,还有这回事,得了,把萧瑀宣上了金殿,这么一问,萧瑀当然不敢说没有这回事,欺君之罪啊,还把当年的文书给了太宗皇帝,太宗皇帝瞧完了,问道:“老爱卿,你有几个孙子?”萧瑀道:“陛下,老臣就一个孙子。”太宗皇帝又问:“今年多大?”“十八了。”太宗乐了,道:”妥了,就是他了,萧卿你回去等着接旨,你与朕就算结了亲了,朕把高阳公主许给你孙子。”
老国公将前因后果跟萧德言这么一说,萧德言心中是百感交集,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的母亲王氏夫人就哭了,呜咽道:“儿啊儿,为娘我可舍不得你进宫啊。”萧定一喝道:“言儿进宫做了驸马是好事,给我萧家增光添彩,你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萧德言见娘如此悲伤,眼圈也红了,老国公萧瑀心中也不好受,道:“言儿,这圣旨一下万难更改,你也就只有认命了,再说你做了驸马对你日后前程都有无限助力,不须难过,成么?”萧德言看看爷爷,再看看娘,眼泪忍住了没有落下来,点点头,道:“我听爷爷的话。”
这才这时候外面家人进来禀报,天使官已到了府门口,萧瑀站起身来道:“赶紧出去接圣驾。”一家人整理衣冠走到府门口,把天使官接进厅堂,萧瑀在前,后面是萧定一和王氏,在后面是萧德言,在后面是府中的家人,齐刷刷跪倒接旨,天使官宣读了圣旨,着宋国公萧瑀之孙萧德言于十日后进宫与高阳公主完婚,钦此。一家人接了圣旨供在香案之上,款待天使官不提。单表萧德言回到自己的住处,心中烦乱,他毕竟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陡然生了这样的变故,任谁也一时接受不了,他正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忽然听见窗台之上有人用手轻轻的敲窗纸,敲三下,停一停,再接着敲,还是三下,敲到第四个三下的时候,外面有人轻轻叫道:“萧德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