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神，柳氏去内室取出些银票递给柳丰源。
”大哥，我手中也没多少现银，这里有一万两，你先拿去应急。
眼下老爷进宫参加宫宴，尚未回来。
稍后老爷回来了，我求老爷去查一查。“
柳家急需用钱，柳丰源也没客套，接过银票。
”如此甚好，搅扰妹妹了。一有消息，还请立刻派人通知我。“
送走了柳丰源，柳氏打发了人在门口守着，见老爷回来便立刻通知她。
而此刻宫里，宴席虽散，官员们却都不急着出宫，正围着凌树堂贺喜。
”恭喜恭喜，凌大人今日甚是风光啊！“
”嫡长女册封郡主，嫡次女指婚给大皇子，凌大人真是好福气啊！“
”皇上对凌大人恩宠有加，还望凌大人日后多多提携啊！“
”多谢多谢，诸位大人客气了。“凌树堂不停道谢。
至于这些恭喜，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无人在意。
官场之中，逢场作戏罢了。
及至他从众官员中脱身出来，准备出宫，已是小半个下午过去了。
凌以慕也被皇后拉着说了许久的话，末了派了辆宫车送她回去。
二人倒是一前一后到的左相府。
凌以慕给了驾车的小太监赏钱，打发他回宫复命。
转过身来，却见凌树堂并没进府，正在府门口等他。
凌以慕只冲他随意点了点头，并没说话，径自进了府。
”慕儿！“凌树堂快走几步，叫住了她。
凌以慕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
凌树堂看着凌以慕那酷似白氏的脸，眼神复杂。
半晌，叹了口气，道。
”慕儿，这些年，是父亲不好。
父亲不该迁怒于你，不该不见你，才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父亲这是知错了？“凌以慕勾起嘴角，嘲讽道。
凌树堂没错过凌以慕眼中的嘲讽，只觉得刺目无比，不由闭上了眼睛。
“是，父亲错了。若是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父亲定不会如此了。”
凌以慕凉凉一笑。
“可惜，父亲知道的太晚了。”真正的凌大小姐，已经死了。
凌树堂蓦地睁开眼，眼中满是苦痛。
”慕儿这是不愿意原谅父亲吗？“
”如果她听到这番话，或许是想原谅的吧！
可惜，没有机会了。“
凌以慕这几句话说得凌树堂莫名其妙，只是不等他再问，门口已传来太监独特的高呼声。
”圣旨到！“
满福院里，柳氏刚接到消息说凌树堂回来了，正收拾着准备去书房找他。
谁知紧接着又跑来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禀报：”宫里来了圣旨，请柳姨娘到前院听旨。“
顾不得计较那声姨娘，柳氏赶忙又派人去各院通知，自己也急急收拾妥当赶往前院。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香案也摆好了，一众人等都跪下了，只等那太监宣旨。
又是独独凌以慕没跪，直直站在那里。
然而那太监似乎没发现一样，还冲着凌以慕笑了笑，才打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左相府嫡次女凌以萱，贤淑大方，温良敦厚，知书达理，蕙质兰心。
特将凌以慕赐婚于大皇子景千玄为侧妃，一切礼仪交由礼官操办，婚期定于九月初八。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宣罢圣旨，太监合上圣旨，向凌以萱道。
”凌二小姐，上前接旨吧。“
先前在宫里，皇上只是口头说了声。
此时圣旨已到，连婚期都定了，看来是板上钉钉，没什么问题了。
凌以萱一脸喜色，走到前方，跪下接了旨。
柳氏也是心中大定，忙给春桃使了个眼色。
春桃会意，上前给那太监塞了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那太监手在荷包上捏了捏，笑容真诚了几分。
冲着凌以萱施了一礼，末了又恭恭敬敬向凌以慕行了个礼。
”郡主，奴才告退了。“
凌以慕只随意点点头，那奴才也不恼，又拱了拱手，这才转身走了。
凌树堂一直没出声，等那太监上了马车走远，命人关上府门，这才转过身来，瞬间黑沉了脸。
柳氏和凌以萱正喜不自禁地看着圣旨，脸上都快笑成一朵花，丝毫没有注意到凌树堂的神色。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
直到凌树堂一声厉喝，才打断二人的傻笑。
母女二人愣了一下，凌以萱当先跪了下来。
”父亲息怒，女儿如此作为，是有女儿的苦衷。“
”苦衷？你有什么苦衷，你倒是给我说！“
凌以萱刚要张口，凌以慕却幽幽先开了口。
”哎，二妹妹这事，大姐姐倒是看不懂了。
放着好好的寒王正妃不做，偏偏要处心积虑地去做大皇子的侧妃。
莫非，姐姐这是像柳姨娘学习，专爱做人妾室不成？“
”你！“凌以萱被凌以慕刺得一窒。
”大姐姐莫要说笑了，侧妃怎能同于妾室。“
”不是妻就是妾呗。说是侧妃，也不过就是名声好听点的妾室。
还不是要给正妃请安侍茶，又好到哪去。“
”大姐姐说的对。“凌以薇在一旁接了一句。
……
凌以萱无言以对，决定不理凌以慕。
”父亲！寒王殿**患奇毒，难道父亲忍心女儿嫁过去守活寡？
说句大不敬的，若是寒王殿下不幸，女儿岂不是要做寡妇了吗？
更何况，女儿与大皇子殿下情投意合。
莫说是侧妃，即便只是做妾，女儿也是心甘情愿，还望父亲体谅。“
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说完，凌以萱深深地伏在了地上。
凌树堂阴沉着脸，半晌没说话。
混迹官场十几年，凌树堂若没点本事，哪怕后台再硬，也坐不到左相这个位置。
凌以萱话虽说的好听，但她打的什么心思，凌树堂岂能看不出来？
直到凌以萱觉得膝盖都跪得有些疼了，凌树堂才冷声说道。
”你心里想的什么，我很明白。
我一早便说过，大皇子不是良人，我也不会站在他那边。
你仍执意如此，为父也没有办法。
但你日后，只能靠你自己。望你好自为之。“
”谢父亲！“凌以萱感激应了，起了身。
父亲态度强硬，看来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徐徐图之。
众人心思各异，正欲散去，门外又停了辆宫车。
皇上身边的高公公下了马车，理了理衣服，扬声道：”圣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