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一怔，却见凌以萱站在门口，表情平静。
“母亲来了。屋里有些乱，母亲院子里坐吧。”
柳氏看向凌以萱身后，只见屋子里满地都是瓷器碎片，几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岸芷、汀兰，去将屋里收拾一下。”
柳氏也没说什么，唤了两个丫头收拾屋子，拉了凌以萱的手到院中石桌旁坐下。
“是萱儿不好，让母亲担忧了。”
凌以萱发泄了半晌，此时倒是平静了下来，又恢复了往日里的端庄优雅。
“母亲倒是没什么。萱儿，可是与大皇子之事……”
柳氏试探问道，眼含担忧之色。
“母亲不必忧虑，事情已成。
皇上已经下令，待钦天监选了黄道吉日，萱儿便要嫁到大皇子府了。”
“果真？大皇子果然是个有本事的。
可这是好事，你怎的好像不开心的样子？”柳氏心下纳闷。
“母亲有所不知，凌以慕那小贱人不是也进宫了。
不知怎的，竟入了皇上和皇后的眼，不仅封了那小贱人郡主之位。
而且……”说到这里，凌以萱深深的吸了口气。
“而且那小贱人，脸上的胎记竟全没有了。
如今那小贱人那张脸，可是美艳得不得了。
今日所有公子的目光，全在她身上。
恐怕日后这京城第一美人，便是那凌以慕了。”
“什么？”柳氏瞪大了眼睛，难以相信。
“母亲也不信是不是？女儿也不愿意相信！
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可是，萱儿你怎么办？
这小贱人这几日本就得你父亲心意，又封了郡主。
那她以后，岂不是要将你踩在脚下了？”
柳氏不明白怎么短短几日的功夫，她们母女两个竟落到了如此处境。
凌以萱倒是似乎想通了。
“母亲，天无绝人之路。
好在女儿与大皇子定了婚约在先。
女儿不日便要出嫁，如此，那凌以慕再是如何美貌，也与女儿无关了。
笼络大皇子的心，才是女儿当下紧要之事。”
“如此说来，倒也是这个理。
只是恐怕你出嫁前，要躲着点那小贱人了。”
”母亲放心，女儿晓得。
但尚有一事，须得母亲多多费心。”
凌以萱反抓了柳氏的手，表情郑重非常。
看凌以萱如此表情，柳氏也知道凌以萱要说的事十分重要。
“你说。”
“当下冯姨娘掌家，恐怕不会给萱儿备什么好嫁妆。
虽说大皇子答应萱儿，日后正妃之位必定是萱儿的。
可是眼下，萱儿不过是个侧妃。
如此一来，若是嫁妆太过寻常，恐怕难以在大皇子府立足。”
凌以萱这么一说，柳氏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萱儿放心。
母亲好歹也掌家十几年，小库房里也攒了不少好东西。
柳家但凡寻了什么好物件，母亲这里也总有一份。
更何况，那白氏的嫁妆也在母亲手里。
届时，定能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那大皇子府上，也无人敢轻视于你。”
“如此便好。”
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凌以萱也松了一口气。
此时，丫鬟们也将屋里收拾的差不多了。
柳氏将凌以萱送进屋里，嘱咐她好生歇息。
再看看少了许多摆件而空荡荡的屋子，又道。
”母亲这便去开了小库房，给你这屋子添置些摆设。
你只管好好休息，其他事，有母亲呢。“
柳氏说完，也不多留，带了春桃回满福院。
才行至半路，便见夏荷匆匆赶来。
”夫人，柳家大老爷来了，正在满福院里等您。“
”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想着许是柳家又得了什么好东西送来，柳氏心情也好了些。
夏荷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犹豫了一下，并没开口，跟在了柳氏身后。
踏进满福院，柳氏便看见柳丰源正坐在屋里，一口接一口地喝茶。
柳氏扬了声音，打趣道。
”哟，大哥这是刚出了远门回来？莫不是渴得走不到家里了，到妹妹这讨水喝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跨进了屋门。
柳丰源听见柳氏的声音，也起身往门口看来。
柳氏一见柳丰源，登时唬了一跳。
只见柳丰源胡子拉碴，也不知是几天没打理了。
眼里布满了血丝，衣袍上也满是灰尘褶皱，与以往的光鲜亮丽大相径庭。
”大哥你这是？“柳氏坐到桌边，开口询问。
说话间，柳丰源也看到了柳氏眼下浓重的黑眼圈，犹豫着问了一句。
”妹妹近来可还好？“
”我这还好。“柳氏向来高傲，并不愿向娘家吐苦水。
见柳丰源指指眼下，才知道他问的什么。
”嗨，这几日也不知怎的，夜间睡得不安稳。
喝了几副安神药，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原来如此。正是入秋的时节，睡眠不好，也是常有的事。“
柳丰源点了点头，放了心，随即又道。
”大哥这次来，是有事想求妹妹。
柳家，似乎是被针对了。“
”什么？“柳氏刚拿起的茶杯又放回了桌上。
”柳家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怎会无缘无故被针对？
莫非，是得罪了什么人？“
柳丰源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若真是得罪了什么人也罢了，大不了备上厚礼，上门赔罪便是。
可眼下，也不知为何，布庄里销出去的布，突然间有许多竟褪了色。
买了布的人家纷纷来退货不说，其他人听了，也不敢再来买布了。
这几日，不光没销出去一匹布，还赔出去许多银两。
还有药材，原本与我们合作得好好的药材铺子，也不再进购我们的药材了。
说是寻到了新的货源，同样的药材，价格要便宜两成。
此时库房里也积压了许多药材，销不出去。
这货都压在了手里，没有资金回笼，又赔出去许多。
眼下柳府，几乎快拿不出现银来了。“
”怎么会这样？药材也就罢了，商人逐利，有了便宜的自然不会再要我们的货。
可是布匹褪色，是不是下人做事不上心，出了问题？“
”已经查过了，同一批染出来的布匹，尚未销出去的，并无问题。
我猜着，或许是有人在销出去的布上做了手脚，又放出了风声，这才导致人来退货。
可不知，究竟是谁在与柳家作对？“
柳氏一时毫无头绪，忽的想起那天凌树堂说过，不再与柳家合作。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