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夜走近一看,不是别人,而是青云舍紫竹院里的几人,他惊世之音乐团的兄弟。
“我说常兄,这都多少时日没有见了?常兄到底还在不在敦煌书院读书了?是不是退学了?”肖路笑道。
未等常夜开口,薛茂就道:“哎呀,人家常兄可是忙了,为了人世间的光明日以继夜的操劳呢!”
“哎呀,我说常兄,你那词曲一首一千两,你随便来几首比生产那蜡烛不是强上千倍万倍,何苦经商开作坊呢?”曹归道。
这一见面,常夜未说一句话,竟被众人围着连番开炮。
“行了行了,让不让人家常兄说话了?”宋括笑道。
“对对对,常兄说话,你到底还去不去青云舍了?”肖路道。
“诸位兄台是专程这里等我呢?”常夜问道。
“在这里不是专程等你,难道还能路过不成?”肖路笑道,“常兄想想,我们惊世之音有多久没见了?这乐团是要解散了么?”
“不解散,不解散。哎呀,实在抱歉的很,最近实在太忙了。自己开了个石烛铺子,忙得焦头烂额,忘了回青云舍看望各位,该死,实在该死!”常夜笑道。
“先不多说,我们惊世之音今年到现在都没有聚过,不如找一个地方边饮酒边聊天如何?”宋括道。
众人自然都道一声“好”。
“今日,可是要常兄做东哦,常兄如今可是大财主呢!”薛茂笑道。
常夜一听心里是有苦说不出啊,他如今就如同后世的上市公司大佬,身价上亿,却身无分文。但是,众兄弟好不容易相聚,而且又是人家主动在这里等他,他怎么好意思说二话。
“去哪里?”肖路问道。
众人便纷纷望向常夜,毕竟他做东。
常夜身上也不过就一些碎银子,还是桐儿给他的。现在也不好回去问桐儿再拿钱,真要去只能去登云楼了。因为登云楼熟,他常夜的面子赊个账应该没问题,就算不行,自己给他们留一首词曲就是了。
“那就登云楼吧!我们边饮酒边听曲。”常夜道。
“说到听曲,这敦煌城的青楼妓馆可是整日里都想着找你常小神买词曲呢!”宋括道。
“卖什么词曲,常兄现在可是大大的大财主,是既有才又有财!”肖路道。
众人听得一愣,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
登云楼的林妈妈见常夜等人过来,是领着小姐花魁们倾巢而出。
“哎呦,这可是真金主啊!谁人来都不如常公子来让我登云楼蓬荜生辉,香飘万里!”林妈妈笑道,摇着步子便迎了上去。
“我说林妈妈,你这是想人家常公子的词曲了吧?”宋括笑道,“你倒是说说,上次常公子的几首词曲让你们登云楼赚了多少银钱?”
“什么银钱不银钱,只要大家爱听,我登云楼的小姐就拼命给大家唱。”林妈妈笑道。
“今日常公子过来只是饮酒,可不是卖词曲的。”宋括道。
林妈妈转头对身边的花魁小姐们笑道:“今日好好伺候常公子,一切免费,只要常公子愿意,在这里过夜都是可以的。你们伺候好了,少不得常公子给你们留下几首惊世的词曲来呢!”
“哎呦,你听听,这林妈妈好算计,看上去是免费,其实早算计到了常公子的词曲上了。一算还是好几首。林妈妈,你要知道人家常公子的词曲一首可是价值千两!”肖路笑道。
“什么千两?常公子连五千两的一首的赏钱都懒得拿。”薛茂笑道。
常夜见众人越说越离谱,忙道:“好了好了,林妈妈给我等找间好格子间吧,我们好饮酒聊天。”
林妈妈给常夜等人在五楼安排了一间包间。这五楼的包间格子是登云楼最好的,因为五楼是登云楼排名靠前的花魁小姐们居住的地方。
宋括等人每人叫了一个花魁小姐,常夜本没有点,但是宋括直接帮他叫了这登云楼的头牌琴儿小姐。
常夜实际上对这青楼的女子不太感兴趣,总觉得不太安全卫生,一想到这青楼女子就觉得她们也不知和多少男子睡过,就觉得浑身难受。纵使这头牌花魁比之其他青楼小姐金贵漂亮多了,但是常夜也依然是兴趣索然。
但既然宋括帮忙安排了,他也不好推辞,毕竟只是喝个酒而已。
如先前一样,众人自然是满饮三碗敦煌杏,然后才开始边吃边聊了起来。
众人自然是从最近敦煌城里的石烛和煤油聊起,对于这凭空而来的东西,自然是十分感兴趣的,包括旁边的花魁小姐也一样是瞪大了眼睛。
“常兄,你这石烛到底是怎么来的?”曹归指着桌子上烛光摇曳的蜡烛道。
众人一听,忙都道:“对啊,常兄如何能凭空就造出如此明亮又耐久的蜡烛呢?常兄可是不知道,我们青云舍里的蜡烛可都是换成了日光石烛了呢!”
“何止青云舍,这敦煌城不都换上了石烛,就算不换石烛也都点上了煤油灯,反正是不会再点那白烛了。”宋括道。
“哎,别扯远了,让常兄说说这石烛和煤油是如何造出来的。”肖路道。
“不是听说是用那黑石脂造的么?”琴儿轻轻道。
“那黑石脂都用了上百年了,也没见有人能从那黑乎乎的石脂里变出什么玩意来。”曹归道。
“可是,这敦煌城里的黑石脂在石蜡和煤油出现之后就突然不见了,都传说是拿去造这石烛和煤油了呢。”琴儿道。
“那是因为煤油又便宜又好用,直接就取代了黑石脂,自然是瞬间不见了。”曹归笑道。
“那这石烛煤油是如何来的?”琴儿笑道。
“常兄说说,你是如何变的?”曹归道。
常夜笑道:“诸位只管饮酒啊,今日在下做东。但是,这石烛、煤油的事情属于买卖机密,恕在下无可奉告啊!”
“哎呦!”众人不禁笑道,“常兄是怕我们会抢了你的生意是吧?”
“来来来,都满饮一碗。”常夜给众人把酒倒满,笑道,“在下答应过别人,真不能说。”
“答应过别人?何人啊?”肖路道。
“何人更不能说了啊!”常夜笑道,“各位兄台不要为难在下啊,我我,在下自罚一碗酒,先干为敬啊!”
常夜说着便要饮,却一把被肖路拦了下来,道:“一碗可不行,这么大的买卖,常兄如果不说怎么着也得一坛才行,诸位说是不是?”
“对对对,而且必须用坛子饮。”众人笑道。
常夜心想,在座的几位几乎是他在这敦煌城里难得的几位友人了,只要不逼他说出真相,别说喝一坛,两坛都行。
“行,那就来一坛。”常夜爽快应道。
身旁的琴儿小姐随即捧了一坛子敦煌杏笑道:“不如由琴儿捧坛,喂公子饮酒。”
众人一听便大笑着齐呼一声“好”!
常夜二话不说,仰着脖子,张开大嘴,“咚咚咚”一口饮尽。然后大声吼道,“如何?”
众人便又大笑着齐呼一声“好”!
但常夜却忽然感觉,如何今日这酒上头的这般快呢?
这一坛子敦煌杏约莫两斤,一口气灌下去的确不简单,但是立马就感觉有些晕晕乎乎倒是太快了些。这往日里,常夜至少要喝上两坛子才会感觉发晕,这今日里只一坛多点就上头了,倒是有些奇怪。
不过常夜觉得每次喝酒的状态都会不一样,兴许是最近太过操劳了,导致不胜酒力也是可能的。
常夜喝完酒,琴儿小姐忙夹了一块羊羔笑着塞进了他的嘴里。
常夜发现今日里这琴儿小姐比他先前两次来这登云楼可是要热情主动的多呢。上次二皇子李漠的诗宴,这琴儿小姐也是坐他旁边,也是伺候他饮酒,也和他聊了些天,但是如今日这般亲自喂酒喂食倒是没有的事。
但今日毕竟是在格子间里,又仅仅是几位好友相聚,再加上先前林妈妈交待好生伺候着,说不定还能求得几首词曲。因此里小姐们主动热情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常夜也未有多想。
众人边饮酒边闲聊起来,话题多半自是围着常夜来。
说起什么年度十大事件的评选来,里面竟然一半以上的事件都是和常夜有关,什么惊世之音横空出世,什么一阙沁园春震惊诗仙之类。
常夜听的好笑,众花魁小姐却听得惊叹无比,眼神里无不是崇拜。因为她们自然知道这敦煌书院所谓十大事件的评选,每年也都是这青楼里的谈资。
敦煌书院是这大泽国的官员培训基地,里面的人本身绝大多数都是官二代,未来就更是各处的官了。所以,这敦煌书院的太学生自然是天之骄子。当然,也是这青楼现在和未来的主要客流。这能入选书院年度十大事件那可是不简单的,每年这个时候,谁上了年度十大事件,都要去青楼或酒楼请客饮酒,以示庆祝。但是,今年却好像没什么人来登云请客了。
原来,这榜上都被他常夜一人占了大半。
说到这十大事件中的沁园春,琴儿忍不住笑道:“这阙词常公子写的真好,大气磅礴,豪情万丈,不如琴儿现在弹琴唱出来给各位公子听听如何?”
众人自然是都道好。
什么?你要唱伟人的词?在这里可不行。常夜立马拦住了,他笑道:“琴儿小姐,这阙词实在不适合女子唱,真如琴儿小姐所言,此次大气磅礴,豪情万丈,适合一大汉,一手饮酒,一手击鼓,边饮边击边唱此词,方才为妙。”
众人一听,便都觉常夜说的对极了。这女子也的确只适合唱些卿卿我我的相思之词比较好,如常夜这阙沁园春这般的豪情之词的确更适合男子来唱。
常夜接着笑道:“琴儿小姐放心,待我等酒后,在下定会留词一阙。不如请琴儿小姐为我们唱一曲《一剪梅》吧!”
琴儿见常夜如此说,也只好弹唱起《一剪梅》来。
众人边听曲边饮酒边聊天,不知不觉又几碗酒下肚,常夜就觉自己的头越来越沉,困意袭来,就想要立马找个地方躺下去。
众人见常夜晕晕乎乎,竟有些站立不稳了,便都哈哈大笑起来,道:“常夜往常可是酒力最好的,今日也不过多饮了一坛,如何就醉成这样呢?”
常夜其实感觉自己头脑还算清醒,就是觉得困,身体也有些不平衡,很想躺下来。他结结巴巴道:“诸位对不住啊,今日不胜酒力,不如今日就到此,下下”
话未说完,便就“噗通”一声顺着桌子趴了下去。
众人忙将常夜扶了起来,却见他竟然已经睡着了。
“常兄难道是又要睡楼下的冰面不成?如今春日里,可没有冰睡了啊!”宋括笑道。
“宋公子,将常公子扶到奴家的房间吧,今晚奴家伺候常公子吧!”琴儿小姐道。
“对对对,醉成这样也只好麻烦琴儿小姐了,今晚可得好好伺候好这敦煌第一神!”肖路笑道。
众人听得不禁都一起笑了起来。
琴儿小姐听的脸色微红,低着头默默无语。而其他花魁小姐是听得羡慕嫉妒恨啊,这常公子不仅多才多艺,关键是长得英俊潇洒,哪位女子见了不砰砰心动。可惜啊,奈何自己长的不如琴儿漂亮,又不如她琴棋书画唱曲跳舞样样精通。
宋括等人将常夜扶进了琴儿的房间,然后就各自携着身边的花魁小姐去了。
常夜刚刚倒下去的时候,实际上头脑还是有些清醒的,他被众人扶着送到了琴儿的房间里,他是知道的。只是身体无力,自己也懒得动的。他忽然心中感到一阵惊恐,他觉得不对劲。喝醉酒的感觉他是十分清楚的,和现在似乎不太一样。莫不是,被人下了药?
一想到此,常夜内心不禁一惊,他忙拼命的想要挣扎,想让自己更加清醒过来,想让自己能够动起来。然而,他越是挣扎,越是拼命的运转他的脑子,他越变得不清醒起来。慢慢的,他的大脑便真的一片黑暗了。
“常公子,醒醒。”常夜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喊自己,似乎有人在那冰冷的水拍自己的脸。
“常公子,能听见奴家说话么?”是琴儿小姐的声音,常夜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他感觉自己太困了。
“常公子,良宵时刻如何就睡了,不如醒醒,起来和琴儿说说话如何?”琴儿道。
常夜现在脑袋几乎是木的,根本就不想思考,何况是说话,含含糊糊道:“你说。”
“常公子,你看这桌子上石烛就是从你日光石烛铺子里买的,真亮,也不知是怎么做出来的,如何就这般明亮呢?”琴儿道。
“石……石……”常夜想说石脂里炼出来的,但只说出一个石字,就怎么也说不出后面的字来。
“石烛怎么了?”琴儿轻轻拍了拍常夜的脸,道,“常公子你说啊。”
琴儿小姐发现常夜又睡着了,不禁叹了口气,又从旁边的脸盆里拧了一个凉水的毛巾。她想把那湿漉漉毛巾捂在常夜的额头上,却又皱了皱眉头,紧咬着嘴唇,又将那毛巾用力拧了拧,将里面的水又拧出来许多。
常夜的额头上被盖了一条凉毛巾,琴儿又用凉水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脸,边拍打边轻轻的唤着常夜。
“常公子,可不要睡了啊!”琴儿正呼唤着常夜,试图让他清醒一点,却忽然听到“哆哆哆”的叩门声。
琴儿听的一惊,忙起身将常夜额头上的毛巾拿下来丢进了脸盆里,然后又将脸盆放回了旁边的架子上。放好脸盆,又回头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常夜,见脸上有些湿漉漉有些水迹,便又忙伸出袖子擦了擦。
“嘎吱”一声房门打开,从房间外瞬间闪进来一个身影。
“怎么这么久开门?”来人明显语气有些不悦。
“这么大的一个人压着我的胳膊,如何快速起得来。”琴儿道。
“多久了?”来人边往里间床边走边问道。
“不过一个时辰。”琴儿道。
“一包药全都放进去了?”来人问道。
琴儿听得一愣,忙道:“放,放了。”
来人忽然转身,直直的盯着琴儿怒道:“你竟没有都放?”
琴儿不禁被吓得一哆嗦,忙道:“是,是没全放,我是怕放多了他醒不来,会出事。”
来人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杀戮,但随即又冷冷道:“以后”,话只说了两个字便又停了下来。他本是想说以后要怎样,但又突然想到也没什么以后了,何必废话。
来人转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常夜,又转过来看着琴儿道:“你是怕我们杀了他?”
琴儿没有说话。
“这常公子多才多艺,不但你们喜欢,我们也喜欢。二皇子是想收了他,给西府效力,所以只是设个计而已。放心吧,若是要他的命,我先前给你的就不是迷药了,那他现在也早就一命呜呼了。”来人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府卫央。
琴儿似乎觉得卫央说的也对,便轻轻的点点头道:“那现在如何是好?”
“剩下的药呢?”卫央道。
琴儿轻轻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递给了卫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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