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央接过纸包,然后转身走到桌子边将纸包里的药粉倒进了杯子里用水化开来,又转身递给了琴儿,道:“喝了它。”
琴儿听得一愣,忙惊道:“为何要我喝?”
卫央冷冷道,“是为你好,你只有也一样倒下了,才什么都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才和你就没任何关系了。”
琴儿皱眉道:“你要对他做什么?”
“做什么你就不用知道了,”卫央说着便将杯子递到了琴儿的嘴边,道,“喝吧。”
琴儿不知道卫央要对常夜做什么,但是让自己也喝下迷药睡过去,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面对着卫央那寒若冰刺的目光,她又不敢不接那杯子。这卫央她是知道的,这可是敦煌城里出了名的西府第一死士。
琴儿接过杯子颤颤巍巍喝了下去,还好,这迷药是从她怀里掏出来的,她是验证过的。但是,这药水一喝下去不过一会儿,她便感觉晕晕乎乎,身体开始乏力。
“这药不应这么快啊?”琴儿“噗通”一声躺倒在地。
“忘了说了,刚刚我加了点其他药,让你快点的睡过去。”卫央冷冷道。
“你,要对我做什么?”琴儿有气无力道。
“你一个青楼女子,能对你做什么?睡吧,睡着了就不痛苦了。”卫央道。
琴儿听得心中一惊,瞬间便明白了过来,她知道自己性命休矣。她想拼命挣扎,奈何自己毫无气力,而且眼皮越来越沉。这花魁小姐临死挣扎,集了最后一丝气力抬脚踹了一下桌子,将那桌子上的茶壶一下给震了下来。
这琴儿原本想着最后弄出点动静来,谁曾想在这卫央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那茶壶落下的瞬间,就被卫央轻轻一伸脚,将茶壶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脚面上。
卫央一震脚背,将那茶壶提了起来,又轻轻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轻轻道:“死在我卫央的刀下算你三生有幸才对,何苦挣扎。”
“哆哆哆”,房间外突然响起了叩门声。
卫央听得甚觉奇怪,为何这是会有人来敲门呢?
而这敲门声对于琴儿来说如同催眠的钟摆,听得她眼前一黑,便什么也都不知道了。
“二殿下在楼外画舫,请速去,有要事交待。”卫央忽然听到门外有人轻轻的话语声,他赶忙上前两步“嘎吱”一声打开了房门,却什么人也没看见。
卫央觉得有些蹊跷,回头看看房间里的一男一女,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躺在地上。他略一思索,便跨出了房间然后关上门急急朝楼下去了。
当常夜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自己是不是还在琴儿的房间里。但是他的身体依然无力,眼睛也睁不开。
“常公子,快醒醒!”常夜听得有人在喊他,还用力再拍打他的脸,而且越拍越重,他也渐渐感觉到了痛。
感觉有人往他嘴里塞了颗什么东西,然后捏着自己的嘴里硬是让自己吞了下去。
“醒醒,再不醒要出人命了啊!”
常夜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站着一位黑衣人,但是这人他常夜好像不认识。常夜看了一眼四周,似乎还在琴儿的房间里。
那黑衣人见常夜醒了,忙又转身从脸盆里捞了一条湿淋淋的毛巾,然后一把捂在了常夜的脸上。
这冰凉水猛然间扑过来,一下子将常夜的头脑激醒了大半。
“醒了吧?赶紧走。”那黑衣人道。
常夜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好像是被下药了。
“卧槽!”常夜用力掐了自己一下,道,“谁给我下的药?你是何人?”
“赶紧走,这些后面再说,卫央上下个五楼只是瞬间而已。”那黑衣人道。
“卫央?”常夜听过这个名字,也曾经远远见过此人,是在二皇子李漠身边。忽然,常夜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奈何头脑是清醒了许多,但身体依然气力不足,又不禁跌倒在地。
常夜一下子跌倒下来,却忽见琴儿小姐真躺在地上。
“琴儿怎么了?”常夜惊道。
“快走吧,他们是想杀了琴儿嫁祸于你,说你酒后杀人。”那黑衣人说着便身手扶起了常夜,道,“若是被卫央撞见了,连你的性命也不保呢!”
常夜听得一惊,心道这特娘的是要毁我呢?让老子生不如死啊?特么有这么大仇恨么?
黑衣人扶着常夜就往外走,道:“我们先去楼下找个房间躲一躲。”
跨过琴儿身体的时候,常夜问道:“琴儿死了么?”
“还没呢,只是迷倒了。”黑衣人道。
常夜立马站住了脚步,道:“不行,必须带她离开。”
“常公子,带上她怕是来不及。”黑衣人道。
“必须带,否则她死了,我跑了不是更说不清楚了。”常夜道。
黑衣人一想也对,的确如此,便道:“好,那我先送你下楼躲起来,再来接她。”
两人说着便迈步朝外走去,刚到门前,黑衣人的手也正好碰到房门却忽然停住了,然后道:“不好,卫央已经上三楼了,来不及下楼了。”
常夜听得诧异,想不到眼前这人也是不简单,竟然能听到这么远处的轻微的脚步声。此一刻,其实常夜是没有听到卫央发出的声音的,因为他的身体机能受迷药的影响,大打了折扣。
黑衣人瞬间回头环顾房间,道:“只能跳窗了。”
“跳窗?”常夜惊道,“这可是五楼?”
“这是水城,下面有水。我们赶紧跳下去,旁边有条小船。”黑衣人边说边快步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接着道,“快,你先跳,然后往前游两下,然后我再将琴儿扔下来。”
常夜点点头,然后在黑衣人的协助下跳了下去。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黑衣人知道,卫央走路很少会发出脚步声,而此刻,说明卫央真的急了。他随手拉上了自己下巴上的面巾,然后一把将地上的琴儿提了起来从窗户里扔了出去。
“噗通”一声,楼下响起了琴儿落水的声音。同时,“嘎吱”一声,身后响起了房门的声音。
黑衣人连头都未回,便起身跃上了窗台。他只听得身后风声响起,一个暗器想着自己的后背袭来。奈何窗户大小有限,无法左右闪躲,只能往下。
“啪”的一声,然后是“噗通”一声。黑衣人不是自己跳下去的,而是被身后的暗器给结结实实打下去的。
卫央站在窗户前看着楼下黑乎乎的水面,什么也看不清楚,他气的不禁一掌就击碎了整扇窗户。
常夜跳入水中,不禁被这冰凉刺骨的春水激得直哆嗦。
这大泽水主要是雪山融水,即使是夏日里也是冰凉的很。此刻端午时节,这春水更是冰凉刺骨。老道人常八九说常夜以前每日里都要下水游泳,常夜心想,这特么的到底以前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当真傻子不是人。
被这冰水一刺激,常夜整个身体不禁就苏醒了过来,原先的乏力也瞬间就不见了,身上的活路仿佛从这大泽的水里就生了出来。
琴儿小姐被这冰水一激,也不近苏醒了过来,然后“啊呜啊呜”喝了好几大口水。亏得常夜就在身旁,一把把她拉了过来。
琴儿见有东西可以抓,处于求生的本能立即一把抱着常夜就往上爬。
常夜一下子被琴儿给按到了水下,常夜心想不能这么救,否则两个人都会被淹死。
常夜一个猛子扎下去拜托了琴儿,然后从琴儿的身后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然后道:“琴儿,你不要动,我托着你的头,你要是乱动我们都得淹死。”
琴儿浮出水面吸了几口气已然清醒了很多,一听竟是常夜的声音,便知道自己还没死。
“常公子,我们还没死呢!”琴儿道。
“你别乱动,乱动我们就死了。”常夜道。
“好,奴家,都……都听公子的。”琴儿不听的哆嗦道。
常夜刚刚听到那黑衣人跳下来的“噗通”声,却没有听到后继续的声音。他轻轻喊道:“兄台,兄台……”
常夜喊了两声,就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船桨的声音。
“常公子,快上来,我在船上呢!”常夜听到那黑衣人竟然已经趴在了船上。
落了水,自然是浑身湿透。这春日里本就穿的很少,青楼女子更是衣衫轻薄。如今这一湿透了衣服便都贴在了身上,少女的玲珑曲线自然是纤毫毕露。
常夜一手扶着船,一手将琴儿抱了起来,然后托着她的屁股让船上的人给拉了上去。这常夜是为了救人没想其他的,但是这少女可不是这般想的。两个人湿漉漉的抱在一起,全身上下也差不多都被常夜碰了个遍了,她的脸早已是通红一片,心都快跳出来了。
虽说琴儿是个青楼女子,但说实话,她毕竟是登云楼的头牌,一般人哪里入得了她的眼。所以,她倒真的没和人有过肌肤之亲,真正是处子一枚。
等琴儿上去了,常夜自己方才一用力跃上了船头。
“快,往前面画舫去。”黑衣人吩咐道。
那黑衣人这句话刚说完,就听到“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兄台怎么受伤了?”常夜连忙走过去问道。
“不碍事,刚刚挨了卫央的一茶壶。”黑衣人笑道,“幸好是茶壶,要是一把刀可就完了。”
琴儿听得心中却是有些欣慰,她想亏得刚刚那桌子上的茶壶没有碎,若是换成其他东西,说不定倒要了人家的命了。
小船飞速向前,朝着不远处一艘亮着灯火的画舫而去。
这在水里冷,出了水就更冷了。琴儿将双手紧紧抱在胸前,遮挡着若言若现的身体。她本是蹲在常夜的身后,然而这夜风一吹,她冷得直打起了哆嗦,不禁慢慢就贴在了常夜的身上。
常夜见琴儿贴了上来,而且浑身在不停地哆嗦,忙脱了自己湿漉漉的外套用力拎干,然后披在了她的身上。
小船不一会儿就靠上了画舫。
这是一艘中型的画舫,算不得大。画舫上除了船工,常夜并无见到其他人。
黑衣人匆匆找了些衣衫出来,递给常夜道:“并无事先准备,这些衣衫常公子和琴儿小姐先将就着换上,以免冻着。待过一会出了城,上了大舫,应该有合适的衣衫了。”
常夜道一声谢,忙将衣衫全部递给了琴儿让她先进里面去换。
琴儿没有将常夜手中的衣衫都拿走,只是挑选了几件比较小的拿着就进去换了。
画舫不大,只有一个舱室,见琴儿进去,常夜在甲板上也管顾不得,随手就脱了身上湿漉漉的长衫直接套上黑衣人先前给的干衣衫,然后又换上裤子和一双破旧的布鞋,动作倒是十分麻溜。
琴儿打开舱门,见常夜已经换好了衣衫。两人四目相对,不禁突然就笑了起来。
这常夜一米八几的个头,在这个时空可是十分罕见的大高个了。这随便翻找出来的衣衫穿在他身上就显得短手短脚,整个衣衫都紧紧绷在身上,看上去十分滑稽。而反过来,这衣衫穿在琴儿身上却是长手长脚,和套了一件麻布袋子在身上一样,显得空荡荡的。
两人不禁都觉得滑稽好笑。
但是,琴儿小姐解了头上的发髻,将一头黑发披散了下来。湿漉漉的秀发披散在瘦弱的肩膀上,在这画舫昏黄的烛光里却显得更外的妩媚动人!
画舫穿过扶仙楼,直直朝着见泽门去了。
敦煌城的规定是每日一到子时正所有的城门都要关闭,卯时初打开城门。其时已过午夜子时,但今日是端午佳节。这城门又有另一个规定,每年元夕、端午、七夕、中秋等节日城门不闭。
因此,这画舫便直直出了见泽门,渐渐驶进了无边无际的大泽里。
一出见泽门,常夜便觉眼前豁然开朗,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到处都是点点灯火。这春日佳节,从敦煌城里出来数不尽的游船画舫在这大泽里夜游,再加上本就到处都是的渔船,那无边无际的水面上如同浩瀚的夜空一般,星光点点。
站在船头,吹着这暮春的微微夜风,便觉温润而清新。
那黑衣人也换下了原先那一身的黑衣,穿了一身灰色的长衫穿过舱室从后面走了过来。
常夜忙回头道:“兄台伤势如何?”
“不碍事。”那黑衣人道。
常夜拱手道:“大恩不言谢,不知兄台贵姓?”
“在下洛东行。”那黑衣人笑道。
“洛东行?”常夜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只是一时竟想不起来了。
然而旁边的琴儿小姐一听这名字,却是脸色一紧。
“洛兄如何知道今夜之事?又为何要出手相救?”常夜问道。
一旁的琴儿转过头来望着常夜和洛东行,她奇怪为何常夜还要追问下去,这一切不是清清楚楚的么?
“实不相瞒,在下是奉我家主人之命前来解救常公子。”洛东行道。
“你家主人”常夜刚想问是何人,就听一旁的琴儿轻轻道,“大皇子。”
“李源?”常夜突然惊道。
“正是大殿下。”洛东行道。
常夜突然明白了什么,此一刻他本已温暖的身体如同被冰水浇了一样,再一次冰凉一片。他本以为自己被好心人的义士搭救了,谁曾想去了个李漠,来了个李源,等于是出了虎口,又如狼窝。兜兜转转,他依然是这这大泽皇室内斗的一颗棋子而已。
洛东行脸色平静,平静中又似乎带着写微笑。他看着常夜,似乎在等他说些什么。
常夜看了一眼身边的琴儿,他有太多未知的问题,又似乎没什么好问的。他转回头,看着洛东行,道:“大殿下要我做什么?”
洛东行笑道:“常公子是不是想说南府也在设计,也想如西府一般将常公子收下?”
常夜没有说话,他不置可否,其实也正是这个意思。
洛东行接着道:“南府可是没有一个清客的。当然,大殿下自然爱才,但从来不屑于笼络豢养人才。至于今日之事,其实实不相瞒,对于西府的举动南府也多少会关注着,得知今日常公子有难,大殿下便让在下顺便解救,并无其他想法。”
常夜没有说话,他在想一个问题,今晚究竟是谁在设计他?是西府?可是他到现在都没见到任何一个可以证明西府的证据。但这洛东行的话,他能信么?
“在下的话常公子听听就好,信不信不重要,公子没事就好。”洛东行道。
“药是谁下的?”常夜突然问道。
洛东行笑道:“这个常公子就要问琴儿小姐了。”
琴儿?常夜听得一惊,忙转头看着身边的琴儿。
“是我下的。”琴儿轻轻道,“我是二殿下的人,帮助二殿下在登云楼打探消息。”
“为何?”常夜不敢相信,自己拼命救下来的人竟然是害自己的人。
“公子来登云楼前卫央便提前到了登云楼,他给了我一包迷药,道只要迷倒公子就行,不会伤了公子。我怕伤了公子,就只放了半包。”琴儿低着头轻轻道,“谁知,那卫央竟然也将我迷倒,要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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