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兄真的不参加么?”
宋宪在书房中来回踱步,面上表情有些失落:“杨兄总是呆在家中,少有出门之时,也是不好。此次机会难得,我亦是求了人家许久才得到这两张请柬,若是不去,未免又失了礼数。
杨兄还是一道去吧,总好过天天闷在书房里。”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杨立捧着一卷书,一边看,一边淡淡地回着宋宪的话,“宋兄来此地游学,自该多结交些同道中人,涨涨见识。
倒是我,诗文不通,去了也不过是做陪衬,恐怕无趣得很。倒不如呆在家里,还有闲读书。”
宋宪摇头叹气:“世间诗文常在,唯妙笔不可多得。杨兄何须执着于此。我亦是一个不擅提笔作诗之人,便当做是去凑个热闹又如何?”
杨立默不作声,只是嘴角含笑,看着手中书卷。
“这可是菁英社一年才有一次的诗会,青年才俊众多,相信也有与杨兄投契之人,机不可失啊杨兄!”宋宪急切道。
他觉得杨立总是闷在家中,早晚会闷出病来,与自己同赴诗会,结交认识几个人也是好的。
可是杨立性子喜静不喜动,宋宪百般劝说,他也只是摇头。
菁英社……不过是盛州府本地一些高门大户、望族名流子弟聚集起来玩耍结党地地方罢了,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宋兄能得来两张请柬,估计也是人家想为自己多找些绿叶陪衬才给了他。这样的心思,杨立自不会明着告知宋宪,免得书生伤心。
只有他自己经历过后才能明白,明白才能有所彻悟。
世人大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之辈,所以佛才言说有难调之众生。
杨立叹了一口气,还是不忍心漠视宋宪将在诗会上出丑受辱,放下书卷,道:“不过是一群纨绔子弟互相吹捧的地方而已,在下真没有那个心思看他们互相攀比,争风吃醋。”
宋宪愣了愣,片刻后道:“杨兄,我自知这菁英社里的士子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杨立的提醒倒是多此一举了,书生也是个心思剔透,只是不愿在面上表露的人。
“不过淤泥之中亦有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之士。即便没有,诗会上亦有盛州大儒,贤明高士,他们的教诲总是值得听一听的。”
宋宪眼睛发亮,对这些有名望的读书人、清流很是崇拜。
哪有人能在一方染缸中保持清白,左不过是摆给世人看的样子罢了……杨立依旧摇头:“不去。”
“杨兄若是不去,那在下便也不去了。”宋宪说完便起身,要将那两张请柬丢到火盆中去。
一只手挡在了他的身前。
“哎……宋兄又何必如此呢。答应你便是了。”
……
菁英社举办的诗会还要几日才会开始,地点选在潇湘阁,当下杨立的时间并不吃紧。即便是被宋宪逼着参加,杨立也没有分毫准备些诗词届时出一出风头的意思,权当看个热闹就是。
入夜,宋母、杨立四人在一起用过晚饭,苍树单独在书房中与杨立谈了几句。
苍树神秘兮兮的,坐在桌案对面的罗圈椅上,一副就等着杨立问他查到了什么的表情。
“可是有了什么收获?”杨立笑了笑,顺着苍树的意思道。
苍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顺毛捋他便容易接受别人的意思;若是不顺着他的话,青年片刻间便能炸毛,甩给你一个脸色,拂袖而去。
果然,苍树闻言上身前倾,两条胳膊压在了桌案一边,往对面的杨立凑了凑,悄悄道:“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阿不罕占甫传来的金卒与汉臣动向的消息?”杨立依照他的言语,一本正经地猜测道。
苍树挑了挑眉毛,撇嘴道:“他那边暂无动静,你往近了猜。”
杨立知道苍树要他猜的答案是什么,不过自己说出来便显得无趣,得苍树说出来,顺便对自己嘲讽一番,苍树才会觉得有意思,心里舒坦。
“再近便是与关东郡相邻的燕州那边的消息了。无当窟的?”
“便说你这人擅远虑而难谋当前吧。”苍树抚掌而笑,心情愉悦,便不与杨立开玩笑了,道:“是首阳阁那边的消息!”
“哦?你竟真查到了首阳阁的蛛丝马迹?”杨立故作惊讶地看着苍树道。
桌案上的油灯蒙上了灯罩,火光忽闪忽闪的,映着杨立面上表情,令苍树心情更加愉悦,嘿然道:“莫非你让我去查首阳阁的事情,便没想到我会成功么?”
“没想到。”杨立老实回答。
“小爷还真做成了。”苍树撇了撇嘴,“不仅做成了,我还将那个人给抓到了手中。”
“哦?在哪里抓到的?”杨立问道。
未曾想向来隐藏极深的首阳阁,竟这般轻易便被苍树抓到了其中之人。
该说是苍树观察入微,能力极强,还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今的杨立已养成了一种遇事举一反三,算尽前后路的思维习惯,若不是这样谨慎而缜密,他这个天下第一大逆恐怕也活不了太久。
“这几日小爷逛遍了盛州府的窑子酒楼。”
苍树摆了摆手,又皱了皱眉头,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有歧义,于是道:“嗯,不是你以为的那般。”
“我知道。”杨立含笑点头。
“我在此间抓了将近六十个评书先生、龟公、饭馆小二,终于从中找出了首阳阁安插的眼线。”苍树咧嘴道。
在三四日内抓了六十个人,连番审查辨认,且不说这审查辨认工作中有多少困难,便只是连续与六十个人说上三四日的话,也是一件极费心力的事情。
苍树虽然看似玩世不恭,但做事却也极其认真。不然哪能以双十出头的年纪便登上了锐士榜前二十。
其付出的心血努力绝不容否定。
“那人也不是从酒楼、妓寨里找到的,而是我无意间路过一个茶摊,听那人在那里评书,讲了一小段后,我便觉得此人可疑。后来将之抓住,一审问果然是首阳阁中人。”
苍树脸上有些不忿表情,这般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事情,他宁愿少一些,靠自己努力抓住那人。而不是碰运气碰上了。
运气可不常有,亦不能期待。而努力与精心却是人皆可以做到,可以把握的。
杨立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他现在哪里呢?”
苍树站起身:“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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