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你一路?"鹿溪瞠目结舌,半信半疑地凝着靠坐在床上的时择北,他说得很认真,不像假话。
时择北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一双眼睛仿佛能洞悉世事,又因为鹿溪潜意识地藏着对时择北的喜欢,她从来不敢直接窥视时择北的眼睛,更不敢将微表情那一套运用到他的身上。
鹿溪心里敏感,害怕从时择北的身上探究到任何让她伤心的因子。
这也是她为什么从不把微表情心理**用到身边之人身上的原因。
"嗯。"时择北很不想承认,只要想到这样就能把鹿溪留下来照顾他,脸面这东西先一边搁着去。
鹿溪一脸狐疑,依旧不太相信。
"你仔细回想,昨天晚上你是不是一路上都在打一个人。"时择北说的那个人就是战天。
战天除了那张脸没他帅气迷人以外,身高体型都和他相似,鹿溪又喝醉了,眼睛迷离,哪能看清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
所以时择北的神情很淡定从容,仿佛昨晚挨揍的人就是自己。
弗洛伊德曾把人类的心理活动分为意识、前意识和潜意识三个层次,我们认为自己可能忘记的东西,其实并**真正忘记,而是被存储在潜意识层面里。
只要鹿溪细细回想,就能想起醉酒后发生的一些事,只是可能**那么清楚罢了。
鹿溪的脑袋里模模糊糊地呈现出一个画面,断断续续地。她确实打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用的还是擒拿术,当时好像打得人家挺惨的。
"不过我好像记得旁边还有另一个男人来着。"鹿溪疑惑着嘀咕一句,正好传入时择北的耳中。
"战天。"时择北在向鹿溪解释,另外一个男人是战天。
这样鹿溪就觉得更加奇怪了,"战天看着你被我打,不帮你的忙吗?"
"..."时择北一时语塞。
哑然的模样让鹿溪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你肯定没少压榨战天,他才会看着你挨打。"
鹿溪看着时择北的眼神变了又变,有惋惜,有嫌弃。
"呵。"时择北冷笑一声,"希望接下来的日子,你还能够像现在这样逞口舌之快。"
鹿溪心里一咯噔。
完了,他又记仇了。
我这什么破嘴,以后只能在心里想,说出来干嘛?!
"那个,我去给你叫医生?"鹿溪立马咧着嘴,颇有讨好的意思。
"现在来讨好,晚了。"时择北冷冷地说着,拿起手机给布莱恩打了电话,让他过来一趟,顺道把轮椅捎上,同时嘱咐他这件事不许其他人知道。
鹿溪一听,轮椅都带来了,八成是真的。
目光忍不住往时择北的腿上瞟,眼底闪烁着歉意和担忧,直到布莱恩医生出现,确定时择北伤了腿脚,可能要在轮椅上度过两三天,鹿溪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医生,他的腿什么时候能好?"不仅眼里都是担忧,现在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急了。
时择北都坐上轮椅了,她能不急吗?
你以为轮椅是随随便便就能坐的吗?肯定是半残才会坐轮椅。
"现在知道关心了?"时择北靠坐在轮椅上,单手撑着脑袋,一只手垂放在椅子边缘,手指有意无意地敲打,漫不经心的语气听着心情不错。
"废话,你有事了,我去哪找我老公。"鹿溪原本的意思是,如果时择北出了事,她就套不到自己隐婚老公的信息了。
不过这句话存在歧义,听得一旁的人个个感动不已。
李嫂抹了把泪,"夫人和北爷的感情真好,夫人你放心,北爷不会有事的,他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不会让你*纪轻轻就丧偶的。"
"你是说我老公是他啊?"李嫂的话好像就是这么理解的,但不是啊。
"丧偶?"时择北磨着牙出声,前面几句话还算中听,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诅咒他死,还是诅咒他老婆丧偶?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说,我先去忙了。"李嫂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转身就走了。
鹿溪的问题**人回答,就像是默认了一样,鹿溪只觉得是他们开玩笑罢了,或者是太迫切想给时择北找个老婆。
毕竟时择北已经三十岁了。
"夫人,这段时间麻烦你好好照顾北爷,下午我再将药送来。"布莱恩提着医药箱,也走了。
他怕自己再不走,会把实情说出来。
身为一名医生,去哄骗患者家属,实在有损医德。
北爷还不算患者,只是腿麻了而已。
具体怎么麻的...
这个有待商酌,要么就是一直不动,要么就是运动过度。
布莱恩想着北爷夫人如此貌美,铁定是后者。
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一大一小的两人,夫人眼里愧疚,北爷心里肯定得意。
北爷真是个大忽悠,专忽悠自己老婆。
医生走后,鹿溪蹲在时择北的面前,伸手去捏了他的小腿一把,忧心匆匆地问:"疼不疼?还有**知觉?"
时择北真的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哀,庆幸鹿溪会主动关心他,又悲哀她所说的话。
"我只是腿受了内伤,不是残废。"所以什么叫做疼不疼?什么叫做有**知觉?
尤其是他想到自己还不知道鹿溪就是他老婆的时候,骂过自己是三残人士。
时择北就更加生气了。
整个人就是一个低气压中心,周遭的温度连降好几度。
鹿溪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她也是关心则乱。
打伤他的腿确实是自己的错,如今看到一个丰神俊朗四肢健全的男人,忽然坐了轮椅,她这心里更不是滋味。
仿佛打在时择北的身上,就疼在自己心上一样。
"时择北,对不起。"这是鹿溪第一次向时择北道歉,难得在他面前乖巧地低一次头。
鹿溪不是总喜欢和时择北作对,她只是向来吃软不吃硬,瞧瞧何梦,一撒娇鹿溪就没辙。
也就时择北总是想着要强压鹿溪一头,以振夫纲。
时择北眸光流转,伸手将蹲在他面前的鹿溪拉进自己的怀里,鹿溪一个趔趄,坐在了时择北的大腿上。
"时择北,你干嘛?"鹿溪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有些惊慌失措,试图从他腿上起来。
刚起来一点,时择北大手稍稍用力,又把鹿溪拽进自己的怀里坐着,凑身在她耳边妖孽一笑。
"小朋友,以后要叫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