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尚轶也很想知道这个死在他面前的人到底是谁,这家叫“红月桂”的酒吧似乎接待各种身份复杂的人,他不知道那家伙有什么来头,甚至猜不出那人到底属于哪个势力。
不过听施成的意思,既然中央区都派人来这儿了,那么那个死掉的家伙显然不是什么普通人。或许这个死去的人是议会本部的成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事情恐怕就越发的复杂了……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你为什么会和这家伙搅和到一起?”施成看得出尚轶走神了,这一点让他感到格外愤懑,“我确实想帮你,但你也得知道,你这一次确实把事情闹大了。”
尚轶很感激施成的一片好心,但说到底,他确实对现在自己正在面临的麻烦一无所知。喝了一口桌上杯子里的水,尚轶抬头和这位探长对视着:“那么,你能告诉我这个人是谁吗?”
“你这是在耍我吗?”鉴于两人之前的无效沟通,施成显然把尚轶的疑问当做是他遮掩的借口,“你真的不知道那是谁?”
尚轶知道自己只差一点就能问出那个“他原本应该知道”的名字了,不过他还不清楚,施成那么肯定他知道这是谁到底是因为这个死者太出名,还是因为施成确定他和这件事有关系。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从酒吧的门外走了进来。在听到中央区派来的人的时候,尚轶就想到了一个人,不过最开始的他不觉得这件事会重要到要这个人亲自处理的地步,现在看来,这件事在议会的眼里确实有这么重要。
“探长,带着你的人回去吧,我们会接管这里,”秦彦不用出示任何自己的身份证明,随着议会下一届领导者的选举临近,他的这张脸已经到了人人都知道的地步,“谢谢你的工作。”
秦彦的态度很温和,在感谢的时候也很真诚,但施成却沉着脸在原本的位置上坐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打了个响指示意自己手下的人跟自己走。尚轶知道施成过去因为议会而遭受过降职,所以他面对秦彦的时候会摆出这样的态度也算是情理之中。
不过就算再不情愿,施成还是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酒吧,虽然问话的人换做了秦彦,但尚轶很难因为换了个自己熟悉的人而感到轻松,秦彦太了解他了,他的谎言在秦彦面前会变得不堪一击。
但有一件事能够让他感到轻松一些,毕竟在这起凶杀案里,他真的不清楚任何事情。
“我们多久没见了?其实也没多久,对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下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气氛不会闹得那么僵,”秦彦没有挑施成刚才坐的那把椅子,而是坐在了尚轶的正对面,“我只是例行公事,所以你只要回答问题,就不会有任何麻烦。”
“你问吧,”尚轶顿了顿,“如果我真的能回答你的问题的话。”
“只是一些基本的问题,”秦彦说话算话,他甚至没有像施成一样追问尚轶为什么会在这里,“你都看到了什么?”
“一个死者。”
“当然,任何人都能看到你的包间里有一个死者,”秦彦笑了起来,“说说具体的吧,我们需要你的线索,你在见到那个人之前听到的,看到的,任何东西。”
尚轶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在那个男人突然闯进来之前,他正忙于应付醉酒的林舟,而那个幻觉的出现也干扰了他的感官,他必须得将这些干扰全部隔绝开,才能回答秦彦这个最简答的问题。
“我听到了争吵的声音,不……最开始是交谈声,然后交谈的人开始愤怒,”说实话总是最容易的,尚轶尽可能地回忆着那时自己接触到的东西,“在那之后隔壁包间的声音就消失了,这个人撞开了我包间的门,扶着墙走进来,然后倒在地上,身上有刀。”
“那个声音离你很近?你能确定就在你隔壁?”
“这里刚才的音乐声很大,墙壁的隔音效果很好,就算说话的声音再大,也只有相邻的包间才能听得清楚到能够判断情绪。”
“能判断那个包间的位置吗?”
“大概是这条走廊的下一个包间,我当时所处位置的正后方。”
“要是每个证人都能像你一样回答得那么清楚,懂得怎么调动自己的回忆,那就好了,”秦彦岔开话题调侃了一句,这通常也证明他要让人放松警惕,然后问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了,“你对那个死者有点什么记忆?”
在尚轶的记忆之中,那时灯光很昏暗,林舟在看到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时,手里的酒瓶就落在了地上,飞溅的玻璃渣划破了她的小腿。她的血,幻觉之中尚纪手里的刀尖滴落的血迹,巨大的音乐声,一切都在拉扯着他的注意力,让他很难回忆起那个自己只看了一眼的死者。
“一个中年男人,四十五岁到五十岁之间,上衣穿的是一件短装的夹克,虽然不算年轻,但没有白发。他进门的时候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不过他的表情很平静,至少不是一个正常的,濒临死亡的人应该有的慌乱。”说到这里,尚轶想起了一件事,“如果你想知道那个人的情况,你大可以带着你的人上去看。”
“我说了,例行公事,”秦彦和尚轶对视着,眼里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还注意到了别的什么东西吗?”
看来在这件事里,尚轶看到了什么是和他能够提供什么同样重要的线索,对这个问题,他只是摇了摇头:“我就看到了这些。”
“好了,我就这些要问的,”秦彦站起身,双手插兜朝着通向楼上的楼梯走去,“最近别离开第九区,或许议会还会找你,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要说尚轶没有松了一口气,那肯定是假话,离开酒吧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了街尾。
到头来他还是说谎了,他对那个死者没有留意太多,不过有一个细节,却是他回忆起来感到尤其奇怪的。
那个倒在地上的死者虽然被匕首刺中了心口,但他身上的那个伤口却没有流出半点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