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二楼之前苏霁和那个男人的对话让尚轶很好奇楼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等到真的到了二楼之后，他才发现这里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和一楼混乱喧闹的舞池相比，二楼是一个一个被分隔开的包间，这里的音乐相对要和缓一些，不过高声交谈，喝醉了酒唱歌的人还是少不了。

“别想太多，那家伙只是太敏感了，这里其实只是个普通的酒吧，倒是来这里的一些人身份不那么普通，”在走上二楼之后，苏霁便松开了抱着他胳膊的手，从他手里拿过了那杯他一点都没动的酒，喝了点润嗓子，“这种有点闹腾但是又提供了一定私人空间的地方很适合谈事情，不过难免有人会在这里遇到仇家，或者谈不拢所以就大打出手。那家伙在那里是为了保证到二楼来的人都是熟客，他们是普通的生意人，唯一的要求就只是平安无事。”

到这种地方来谈事吗？尚轶打量了一番这个地方，发觉这里虽然嘈杂，但音乐声恰到好处地阻止了任何人偷听的想法，玻璃，金属以及光滑的墙面隔开的房间各自都有独立的灯带作为照明，如果开着明亮的灯，房间里的客人可以在舒适的氛围之下谈正事，而如果调暗灯光，二层的房间也不失为一个消遣的好地方。

和一层不同，这里的服务生都是高挑的女人，她们带着浓妆在或明或暗的包间里进出，但从不停留，也不露出任何好奇的表情。即便和尚轶这样打扮得格格不入，一直站在楼梯口的人擦肩而过，她们的视线也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

在这样的地方工作，好奇心就是首先需要被断绝的东西。

到了二层，尚轶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尽快找到林舟，而苏霁又给他帮了不小的忙。这位黑街出身的交际花几乎可以敲开每一扇二层的房间门，她微笑着进门去和里面的客人寒暄一番，在确认了林舟不在那里之后，便借故离开。就这样找了一圈下来，苏霁终于在浑身酒气的情况下帮尚轶找到了坐在二层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里的林舟。

看来林舟即便要买醉也没有忘记保证自己的安全，她的包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以及一地的酒瓶子。醉倒了的她听到动静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两人，随即又昏昏沉沉地抱着酒杯靠在沙发上，不算明亮的灯光之下她的黑发披散下来，让人很难看清她的表情。

“唉，我就知道，幸亏她没有在楼下喝个烂醉，不然早被人捡走了，”苏霁看到这个阵仗也难免惊讶地挑了挑眉，她走上前去试着把杯子从林舟的手里拿走，在尝试无果之后，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过要是知道她在这种地方喝高了，黑街的人估计得把这家酒吧挤爆，你觉得怎么办？我带她走？”

“我来处理吧，”尚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全信任苏霁，不过林舟在喝醉之前应该只给他一个人打了电话，所以事情自然也应该交给他，“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你还怕我对她不利吗？这么说你大概不相信，不过我是真的把她当朋友，当然，我也把你当朋友，”苏霁摇了摇头，长吁短叹地起身，把这个包间留给了两人，“好吧好吧，如果需要帮忙，你知道怎么找到我。”

“为什么帮我？”尚轶沉默了一会儿，叫住了她，“你知道我没什么能和你交换的。”

“你这人啊，就是死脑筋，”苏霁没有停下脚步，笑了一声，出门替他关上了房门，“大概是因为你的这张脸吧。”

自己的脸？尚轶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还记得林舟说过苏霁和尚纪之间曾经有过一段关系，那时候的他因为不觉得尚纪那样的人能和什么人建立稳固的关系，所以也就没有细想，但现在回忆起来，他发觉自己可能忽略了一些什么。

这世上确实存在会被极端危险的疯子吸引的人，如果苏霁就是这样的人，那么尚轶觉得自己应该和她有更多的接触，了解更多尚纪的事情。

“她……走了？”就在尚轶思索着的时候，一直坐在沙发上的林舟有些迷糊地开了口，“找到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尚轶看得出她喝的酒几乎都是高度数的烈性酒，她应该确实是想要灌醉自己，只是这似乎并不管用，她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这也意味着她还记着她那些使得她买醉的烦心事。迷迷糊糊地在桌子上的触摸屏点了又一瓶烈酒，她揉着自己的额头：“好了，别阻止我……这个烂透了的世界怎么能让人一直清醒着活……”

她喝得不少，醉了一半，尚轶觉得距离她完全喝醉大概也就只有几杯酒的距离。叹了口气，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决定最多等她喝完下一瓶酒，就带着她离开这里：“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林舟眼里的光清醒了片刻，紧接着便恶狠狠地将酒杯摔在了桌子上：“……秦彦。”

“你见到他了？”听到这个消息的尚轶不知道自己应该担心秦彦还是担心林舟，这两个人见面应该就只有打架这一件事，而林舟对此应该更擅长，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他去了‘耀光’……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那里？为什么老板还愿意听他说话？”林舟嘟哝着，又想要继续喝一杯，却发现杯子里已经没有半点酒了，“老板不知道……他……他代表的就是议会吗？”

秦彦这样的人会去黑街？这事儿听起来确实很奇怪，这下看来让林舟这么不快的应该不只是见到了秦彦这件事，还有钟择和秦彦不知道商讨了些什么的事实，议会和黑街之间会达成什么协议吗？这或许意味着第九区接下来要出什么乱子了。耐心地把那个杯子从林舟的手边拿开，尚轶忽然想起了一件有些重要的事情。

“秦彦去了黑街，那么他见到莫奕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