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狻猊的身后腾起云雾阵阵,顿时狂风大作,云雾回旋,聚集在青狻猊双掌之中。双臂伸直,双掌猛然推出,那掌力似有千钧之力,确有撼天动地之势,被那澎湃而出的内力波及的,首当其冲便是那任山淮。任山淮仍在奋力向前,怎奈那剑身已弯,此剑只不过是普通的剑,并不是甚么神兵利器,似乎下一刻就会崩断。
任山淮更是早已面目狰狞,与青狻猊轻松的表情形成了对比。当那内力夹杂着云雾,冲击到了任山淮胸口之时,任山淮如遭重击,宛如被巨锤砸中胸口一般,好似五脏六腑皆被震破一般,呕出数口鲜血,身形暴退。祝清秋大惊,忙飞身而起,挡在任山淮身后,将他接住。怎奈那青狻猊的掌力已到面前,祝清秋奋力抱住任山淮向后转去,想要替他挡下这一掌,可任山淮怎会任由她如此,便又在紧急时刻转了回来。
可青狻猊的翻云覆雨手的掌力和内劲分为三叠,这正与秦无劫的断脉掌有几分相似。那掌力穿透了任山淮,又将反被他抱在怀中的祝清秋震伤,两人跌落在地,皆口吐鲜血,而任山淮身受两掌,当即昏死过去。长剑也弃在一旁。而祝清秋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去,她大病初愈,又遭此重击,好在任山淮为她卸去了不少力,但仍是吐血不止,看来也是受了内伤。见任山淮昏了过去,祝清秋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满脸焦急的连声呼唤道:“山淮,山淮,你怎么样了?”
“看来这王爷赐给青狻猊的翻云覆雨手果然厉害。”崔夫人在李问傲耳边笑着说道。李问傲微微一笑便回答道:“看来这次的任务要比我们相像之中轻松许多。”
青狻猊瞥了一眼看了许久好戏的李问傲众人,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祝清秋和任山淮,便想着趁此机会,结果了他二人的性命,这样这算是他大功一件,好向应无疾交差。
正当他准备一鼓作气拿下二人性命,正缓步走向任山淮与祝清秋之时,那屋中又发出窸窣动静,只是此时青狻猊建功心切,并没有在意。不想正在此时,从屋中飞出金羽数片,直奔青狻猊而去。耳畔忽闻风声,青狻猊瞳孔急剧收缩,侧头去看,不想那迎面而来的金羽正扎在了脸上,疼的青狻猊嗷嗷乱叫,上蹿下跳。
李问傲等人不禁笑出声来,唯独笙默海依旧面无表情。看着青狻猊如此滑稽的模样,心里也是十分畅快。青狻猊见他们嘲笑自己,忍痛将脸上的金羽尽数拔下,狠狠地摔在地上,瞪着众人恶狠狠的说道:“好啊,你们几个一个个袖手旁观,等到时候回了东陵,我必上报王爷,叫你们,叫你们不得好死!”
李问傲指了指他的身后,笑着说道:“我要是你,就不会浪费时间发牢骚,先解决问题再说罢。”青狻猊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洛白衣和饶梦璃的脚已然到了眼前。饶梦璃踢中了青狻猊的面具,洛白衣则是踢中了他的小腹。身中两脚,青狻猊随即被踢翻在地。洛白衣与饶梦璃转身落下,击掌庆祝。
一缕寒风吹过,寂寥的月悬在天边,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往山下冲去。转眼便到了梦瑶山脚,黑衣人揭下兜帽,原来此人正是那朝鹰族十大勇士之一的寒林暗鸦玄衣。那为首的鬼面狂面司马朗问道:“山上情况如何?”
玄衣便说道:“动静不大,看来他们还没有真正动起手来。”
“应无疾果然派人来抢刀雪客,大哥,我们该怎么办?不如趁此机会杀上山去,将应无疾的属下一举歼灭,再带走刀雪客,如此一来,便是两件大功啊。”那一向性如烈火,莽莽撞撞的业火红莲钟离求说道。
“不可。”司马朗劝阻道,“我们还是在此稍作等待,待双方打的不可开交两败俱伤之时我们再上山。小衣,有劳你继续上山打探情况。”玄衣拱手道一声:“是。”便又飞身上山去了。
“大哥还是这么畏畏缩缩。”钟离求不满的小声嘟囔着。司马朗听了也并不生气,只是严肃的说道:“我这不是畏缩,而是谨慎。中原的高手太多,上次一个一叶红就能战平我们五人,若今日他也来了,那我们的胜算便更小了。所以只能直取,万不可强攻。”
此时的梦瑶山上,离江酒草庐之内,青狻猊翻身从地上跃起,拧了拧手腕,浑身骨头吱吱作响,那冰冷的裂开了一道口子的青铜面具在月色之下泛着诡异的寒光。
青狻猊尚未出手,洛白衣却不顾饶梦璃的阻拦,又一脚踢向青狻猊。青狻猊转头对另外四人说道:“难道你们当真不出手么!”说罢,又转头伸手抓住了洛白衣的脚踝。洛白衣暗道一声“不好!”想要抽出左脚,却被青狻猊牢牢锁住
。青狻猊借力向前一推,又在洛白衣脚底打了一掌,洛白衣便飞出一丈开外。
饶梦璃急忙去扶,李问傲看准机会,立即出手!只见他双眼微闭,在饶梦璃迈出第一步时,他的右手已然放在腰间,攥住那长鞭的握柄,蹭的一声将那漆黑的长鞭便从腰间抽了出来。江湖人称他白骨神鞭,自然是其道理。白骨乃是说他杀人如麻,长鞭之下尽是白骨,无人生还。神鞭则是又不得不承认他的鞭法之神。他自创的鞭法也取这白骨二字,换做白骨鞭法。这鞭法与他的相貌一般,棱角分明,干脆果断,从不拖泥带水。但又充溢着杀气与邪气。
白骨黑索鞭蓦然出手,黑色的长鞭若一条黑色的毒蛇窜出,极为迅猛。嘭的一声打在饶梦璃与洛白衣之间,惊得饶梦璃收回了刚要伸出的右手,可右手食指仍被那长鞭扫中,擦破了皮。长鞭鞭打过的石地上也留下了一道裂痕。
洛白衣与饶梦璃便见识了这白骨神鞭的厉害,饶梦璃就要收回右手的那一刻,那黑色的长鞭就宛如拥有生命一般从地上弹起,牢牢的困住了饶梦璃瘦白的玉腕。
饶梦璃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急忙用左手去解开那鞭子,不想李问傲在远处将长鞭往回一扯,牵一发而动全身,饶梦璃的右臂便随着那鞭子向李问傲所在的方向拉去,饶梦璃痛的一声惨叫,原来那长鞭不仅在拉扯饶梦璃的右臂,更是死死的扣在手腕上,越来越紧,仿佛要穿透皮肤,陷进肉里一般,短短的时间内,饶梦璃的手腕上便多出了一圈紫红的勒痕。
洛白衣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疾步来到饶梦璃身前将她挡住,同时双手也攥住那长鞭,往饶梦璃的方向去扯,欲图和李问傲形成对峙之势。一旁的祝清秋见了,也想上前相助一臂之力,怎奈自己受了内伤还未走出几步便又跌倒在地,垂着头吐血。
崔夫人当然知道李问傲并没有使出全力,但青狻猊见状便冷嘲热讽道:“哎呀,看来这白骨神鞭当真是老了啊,对付这两个小辈还如此墨迹。”李问傲并没有理会青狻猊的讽刺,而是冷笑一声,手臂向下一坠,同时翻转手腕,抖动了两三下。
那鞭子便又活了过来,饶梦璃又是连声哭嚎,那愈发收紧的长鞭叫她苦不堪言,娇嫩的皮肤已然开始渗出鲜血,叫那黑色的长鞭染上了一层猩红,而饶梦璃娇俏的脸庞更是痛苦的扭曲在了一起。
可无论饶梦璃如何的挣扎,洛白衣如何奋力的拉扯,两人的脚底都快在地上磨出火星子,可仍未能改变他们被拉向李问傲的趋势。随着李问傲将长鞭抖动起来,那被长鞭束缚住的饶梦璃和扯住长鞭的洛白衣皆随着长鞭被扬了起来。两个大活人的重量在李问傲看来似乎是不存在一般。
李问傲又将长鞭向右一甩,饶梦璃与洛白衣便随之撞向围墙,其实此时洛白衣完全可以松开双手凭借自己的轻功躲开这一招,但他不能放任饶梦璃遭此重创,便转身将饶梦璃抱住,两人装在那石墙上的那一刻,其实是洛白衣的脊背撞上了墙,替饶梦璃挡下了大半的力道。但两人仍都受了伤,滚落在地,洛白衣只觉得双臂失去了知觉,缓缓举起那颤抖的双手,已然是血迹斑斑,两掌之中各留下一道极深的血痕,像是被刀剑砍过一般,无法握拳。可怜他赖以为傲的爪功也无法施展出来。
饶梦璃更是可怜,那长鞭已然收回,那娇嫩雪白的玉腕如今已是血肉模糊,急剧的疼痛已然让饶梦璃的俏脸没有一丝血色,几乎有些麻木了。“白衣,小璃......你们......没事罢。”祝清秋满眼是泪,略带哭腔的问道。洛白衣苦笑着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身旁浑身颤抖的饶梦璃,心里不是滋味。
而李问傲仍没有就此罢手,长鞭收回手中,飞身而起,那矫健的身姿在月光之下显得杀气腾腾,李问傲暴喝一声,手中长鞭劈裂狂风,呼啸着向躺在地上的饶梦璃与洛白衣打去,洛白衣已然顾不得许多,飞身在饶梦璃护在身下,要替她挡下那一鞭。
这一鞭在刀雪客和柳缘君看来,颇为眼熟。“这一招难道就是......”刀雪客问道,“白骨神鞭李问傲,千面毒蛇崔夫人,碧海水云笙默海,潇湘神剑南湘子,还有青狻猊。他们都曾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除了那笙默海在遥叶府与你曾有一战,其余皆失踪了十年之久,没想到他们早已投靠应无疾。可还有三个人,究竟是谁?”柳缘君也疑惑起来。刀雪客的眼神之中满是杀意,身形依然有些颤动,好似下一刻便会冲出去一般,低声说了一句:“等抓住了他们,逼问一番,便可知晓!”。此时两人正趴在屋脊上看着院中的一切,柳缘君看了看身旁的刀雪客,将他按住,轻声
说道:“不可冲动!”。“师姐,这个人就是当年那八个黑衣人之一,我永远也忘不了这招鞭法。”刀雪客默默握紧了拳头。柳缘君当然也是心藏怒火,但此时一旦贸然出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在那鞭子即将抽向洛白衣的后背之时,屋内又震出一股极强的内力,将飞在半空的李问傲弹了回去,李问傲只觉一阵狂风扑面而来,自己丹田的内力就好似空了一般,身子也沉重了许多,坠下地来,连连后退,崔夫人与南湘子在其身后将他接住,这才停下。
方才那一招只是将李问傲击退,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的伤害。而且如此大规模的释放内力,对伤势未愈的离江酒来说也是极大的消耗。
“这是甚么武功?”李问傲吃惊地问道,他虽不认识,但已然见识过离江酒武功的崔夫人不会不认识。崔夫人便回答道:“这是那离江酒的内功,极为玄妙,从没在江湖上见过。”李问傲叹一口气说道:“竟然如此厉害。”青狻猊却不以为然的说道:“哼,我倒要看看她还有多少内力!”说罢,青狻猊复又冲了上去。
楚轻安与离江酒坐在屋中,见状只是徐徐抬起右臂,将紧握的右手猛然张开向前一推,一道金光闪过,冲出大厅,射中青狻猊胸口,将他震退。刀雪客看准时机,与柳缘君一同从那屋脊之上翻身落下,下落之时刀雪客的内力自丹田涌起,沿着经脉汇聚在右手掌心,化为一柄长刀。这一招他苦心钻研,终于掌握大半,那气刃在黑夜之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刀雪客顺势挥出,金色的内力将庭院照亮,又如太阳一般,柔和而炙热,刀气闪出,又看中青狻猊的面具。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夜空,上次刀雪客一刀将青狻猊的面具砍出一道裂缝,而近日那刀气正批中青狻猊的双眼,青狻猊眼前被血红色填满,那滚烫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地,片刻之后青狻猊的双眼已是漆黑一片,再看不见任何东西。刀雪客便说道:“当初在遥叶府,你偷袭放毒,叫白衣吃尽了苦头,险些瞎了双眼。如今,我替他还给你!”只见青狻猊哀嚎着捂住双眼,痛苦的嚎叫着,面具也碎裂成数片,脱落下来,摔在地上。青狻猊颤抖着放下双手,那面具之下极为丑陋的外表终于暴露出来,青狻猊怒吼道:“你们难道还不出手么!”
李问傲等人见识了离江酒的武功,也对刀雪客近几日武功的增长颇为惊讶,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南湘子的素潇剑再度攥在手中,李问傲的长鞭已然展开,崔夫人袖间寒光一闪,笙默海翻手拨袖,李问傲一声令下,死人皆冲天而起,向刀雪客和柳缘君扑去。
祝清秋点住自己穴道,暂时压制住伤势,翻身拾起清淮琴,琴声大作,凄婉而悠长。洛白衣和饶梦璃也各自强撑着伤势站起身来助阵,虽然洛白衣双手重伤,但能可用轻功袭扰对手。饶梦璃仍能用左手释放金羽。楚轻安也是噌的一声飞身出了大厅,刷的一声抽出折雪剑,银白的剑身闪烁着淡淡的青焰,在黑夜之中尤为耀眼。
一时之间,刀雪客,柳缘君,楚轻安,洛白衣,饶梦璃与祝清秋便和李问傲,崔夫人,南湘子,笙默海四人缠斗起来,青狻猊双眼已瞎,耳畔尽是刀剑相碰和祝清秋的琴声,根本听不出谁是谁,而任山淮更是重伤昏迷,尚未苏醒。离江酒则是在屋中等待时机,给予青狻猊等人重创。
李问傲与南湘子正对着那柳缘君和刀雪客,洛白衣与祝清秋正在一旁牵制笙默海,而楚轻安和饶梦璃则是联手对付那崔夫人。
刀雪客强压着怒气说道:“李问傲!当年你们八人屠尽我客雪山庄满门,今日,我便要让你埋骨在这梦瑶山!为我客雪山庄报仇雪恨!”李问傲闻言冷笑道:“只可惜当年没能除掉你这小子,让我看看时隔十年之久,你有多少长进,还会不会哭鼻子了!”说罢李问傲便甩开长鞭,南湘子擎住素潇剑,在剑柄处一推,狂风大作,风云顿起,那刺破长空呼啸着的素潇剑便直刺而来,南湘子双手合十,又忽然分开,那素潇剑竟分裂出六把残影,虚虚实实,向柳缘君和刀雪客飞来。
两人俯身闪过七把素潇剑,那白骨黑索鞭又紧贴着地面向二人小腿打去,刀雪客与祝清秋分作两边闪开,柳缘君正对那南湘子,刀雪客对付那李问傲。南湘子的素潇剑呼啸着杀来,柳缘君飞身闪过,踩住墙壁,猛蹬一脚,手中银枪闪烁着寒光,似有点点冰霜聚在枪尖,向南湘子杀去。南湘子侧身闪过枪尖,一掌向柳缘君腰间拍去,柳缘君则是翻了一个筋斗,银枪又向南湘子横扫过去,此时那素潇剑已然掉头从柳缘君背后逼来。那凌冽的剑气分作数道,柳缘君手中银枪席卷狂风旋转起来,将残影绞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