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米雪儿皱着眉头，这不是一个描述智慧生物的词。

“是的。”烟头点了点头，他给自己拿出一支烟来点燃，在座椅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抽了一口烟后才强调道：“不是他，也不是她，是‘它’。”

“它是谁？”米雪儿紧接着追问道，她摇了摇头拒绝了烟头示意让她坐下的举动，而是继续抱着双臂盯着烟头。

或许是有些紧张，米雪儿不自觉的吸了几口水袋里的水，那吱吱的声音却让烟头抬头看向她提醒道：“省一些，我们只有这些水。”

“船上有水循环设施。”克洛伊突然开口反驳道：“顽石号虽然老了，但是很多设施还能完好运作，循环净化后的水可以打到饮用水标准，还有专门的无菌水生产线，需要的话我们还能得到无菌水。”

“这条船上有化学实验室，要人工合成可以导致妄想症和精神分裂的制剂有多难？”结果烟头这样一句话就让克洛伊闭上了嘴。

“好了。”米雪儿很不满意克洛伊的中途插话，她瞪了眼克洛伊，在克洛伊用手势表示把话语权让给烟头之后，接着对烟头说道：“你继续。”

“没事，你别着急，我们的时间有很多，足够我说清楚的。”烟头说道这里，突然自言自语了一句：“不是吗？时间总是多的令人发狂。”

米雪儿给烟头这句话吓了一跳，她下意识以为烟头受到了影响，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看到烟头突然把手腕上的终端摘了下来。

他在上面操作了几下，把终端立了起来对准了克洛伊，又转过来朝向米雪儿，停留了足够的时间让两人记住了上面显示的东西后，才开口说道：“把你们的终端调整到这个频率试试。”

那是一个很特殊的频率，米雪儿很确定它不会出现在任何一个通讯频率表上，因为这是一个只能在很小范围内传播的高频讯号所拥有的频率。

可当真的把终端的接收模块调整到这个频率时，米雪儿却发现自己的终端背景颜色变成了如同血一般的深红色，一些她一时间看不懂的字符开始在屏幕上闪烁。

那些在暗红色的背景中显得若隐若现的红色字符闪烁着，明明她看不懂这些字符，却打心底里觉得这些字符看起来就像是以前在哪里看到过一般，心中有个声音仿佛在悄悄的告诉她：专心一些，再专心一些，只要盯着那些字符，便可以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那声音是那么的动听，是那么的令人愿意去相信，让米雪儿觉得如果能认真解读的话，真的就会从这些闪烁变幻的字符中找到她所要寻找的那个终极答案。

可当她正要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那些字符上时，却听到烟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了！”

这声音如同炸雷一般震耳欲聋，让醉心于解读这些字符的米雪儿一下从那玄妙的状态中被抓回了现实，因为被打断而从胸中升起的怒火烧灼着她的神志，让她一脸愤怒的看向烟头。

而此时米雪儿和克洛伊怒视着的烟头，正用手指轻轻戳着自己的太阳穴：“别相信你脑海里浮现出的任何的奇怪想法。”

这句几分钟前才听到的告诫，让明白了什么的米雪儿脸上的愤怒僵滞了下来，缓缓的变成了恐惧，那恐惧的神情又很快被她藏在了冷漠的面容后面。

“这是什么？”她翻过终端，让烟头能看到那红色的界面：“它是什么意思？”

烟头又抽了口烟，缓缓吐出了肺中的烟雾：“米雪儿，你一直说你对旧帝国的历史很感兴趣，那你听说过一个词吗？”

“升华计划。”

“升华……计划？”米雪儿轻轻咬了咬嘴唇，很不甘心的摇了摇头。

“那么你听说过永生计划吗？”烟头紧接着又对米雪儿问道。

“没有！”米雪儿斩钉截铁的对烟头大声说道。

“那么帝国的新边疆计划呢？”

这个米雪儿真的知道，她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抢过了话头：“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大远征时期嘛，正是因为不断的大远征才抽干了帝国的血。”

对于米雪儿说出的这个被当代的史学家当作金科玉律的结论，烟头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他只是沉默了抽了口烟，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

“那么化身计划的开始，便是来源自大远征时期，首支从黑暗星域返回的舰队，带回来的一样东西。”

烟头的话从空间站某处的喇叭里放了出来，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反弹着，黑暗中闪烁的蓝色屏幕上是坐在下方正抽着烟的烟头，以及与坐着的克洛伊并排站着的米雪儿。

刚说完一句话的烟头扔下了手中的烟蒂，耐心的用脚碾着，直到每一个火星都熄灭之后才对一脸不耐的米雪儿说道：“别着急，我们的时间很多的。”

“那是一样东西的残片，可那东西在不断朝外辐射着电磁波，这种电磁波在当时的科学家来看，是来自宇宙空间的某种辐射波被它所接收之后又释放出来的，并且这种波段可以很容易的被转换成电流。”

烟头伸出左手，异能裹挟着空气，形成一块四面参差不齐，看起来像是从某块岩石上敲起来的碎片：“就是它，帝国的科学家认为这是上个文明留下来的东西，属于某种比我们所在的层次更高的超级文明。”

“并且那些电磁波，还可以被仪器所接收，转化成某种我们无法用常识来解读的文字。”烟头‘捏碎’了那块残片，手指在空中移动着，淡蓝色的能量场在空中留下一个米雪儿和克洛伊曾经在终端上看到过的字符。

“在经过帝国密码学家的长期破译后，他们发现这些字符是以类似DNA编码的形式存在的，并且成功从里面导出了一份DNA数据。”烟头说道这里突然停顿了几秒，忽然沉下来的脸色让人认为她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不过他很快便恢复了过来，指着自己说道：“还记得我们的第24对染色体吗？”

这次点头接茬的是克洛伊：“那是新人类的标志，新的染色体让我们比旧地球的人类更加强壮，忍受宇宙辐射的强度也更高，被称作迈向未来的阶梯。”

“是的，宇宙钥匙。”烟头说出了人们对第24对染色体的别称，对克洛伊微微点头：“可是帝国的科学家却解读出了第25对到第32对染色体。”

他用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这么长一串，科学家把它命名为天堂阶梯，并且说如果真的可以让这些染色体进入我们身体里，那么我们终究会成为真正的在世神。”

“不死不灭。”

“可是？”米雪儿看烟头又一次沉默了下来，连忙催问道。

而坐在那里的克洛伊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这真的是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秘辛，人都是对某种秘密有着窥知欲的，所以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开口对打断烟头讲述的米雪儿大声怒骂。

此时出现在烟头手心的是一段代表着DNA链的双螺旋标志，它在空中慢慢旋转着，如同当年的科学家们对女皇所展示的那样：“只要能把它成功嵌入人类体内，我们将会接近神，成为神，超越神。”

听到这三段话，米雪儿没来由的觉得有些气闷，她忍不住开口嘲讽道：“女皇不就是现世神么？所以……”

烟头瞪了米雪儿一眼，让她把后面的话都吞了回去：“陛下从来没有宣称过自己是神，只是说自己是神的代言人，并且也是她授命开展了对染色体嵌入大多数人体的研究，以达到全人类的升华，这个计划就叫做‘升华计划’。”

“因为帝国的科学家们很确定，现阶段的人体根本没办法接受这么大强度的改造，强行改变DNA植入染色体，只会让人体崩溃，所以才需要逐步进行人体改造，所以才有了升华计划和天堂阶梯。”

他用反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前后移动着配合胳膊做出向上走的样子：“一步一步，登上去。”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联邦保有的黑暗星域的星图和曾经帝国留下的冲击点航行坐标，并不是大远征时代的真正收获，那块石头才是。”

“它所辐射的电磁波让人相信那是某种永动机的原型或者是雏形；对符号的解读让生化科技有了新的发展方向；甚至那些符号还能成为某种电子编码的雏形。”

“那就像是一把神奇的钥匙，又像是传说中的神奇海螺，只要你去提出问题，那么便能从那些符号中得到解答。”

说道这里，烟头忽然叹了口气：“可是知识并不是廉价的，很快人们发现这种不断辐射的电磁波会影响人的大脑，它会在某个特殊的频率与脑波吻合。”他微微摇头：“科学家们认为是我们的大脑强度不够，才会被过多的无法理解的讯息逼疯。”

“而也就恰恰在这时候，另一个答案出现了。”烟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讥讽的表情，摊手做了个表达无奈的动作：“神奇海螺总是有答案不是吗？”

“一段神奇的DNA编码被解读出来，那是可以嵌入所有染色体的完美DNA，看起来就像是钻石一样牢不可摧。”烟头竖起了第二根手指：“或者可以用纳米机械逐步替换脑细胞，让人变成一种机械与生物的结合体，这样就不会发疯了，反而会更加利于理解那些符号。”

“后来这个项目被分了出去，因为它是与整个升华计划背道而驰的，所以被称作永生计划，它不会促成人类的升华，只会造成堕落。”

陷入回忆中讲述的烟头并没有注意到，米雪儿再一次听到‘永生计划’这个词时，很不舒服的用环抱在胸前的双手，分别挠了挠两边的上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