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时候，整个大远征已经进入了末期，帝国的大部分财力和物资已经被牵扯了进去，导致秘密进行的升华与永生计划没有太多的资金支持。”

“这也就导致了一次悲剧的发生，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合成。”烟头深呼吸了一下，吸入肺中的空气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没人说的出是为什么，因为所有试验记录都表示除了仓促一些之外，整个试验都是完美的。”

“可是完美的合成，却造就了一段错误的DNA编码，可能是污染，可能是其它什么原因，这种感染是以几何速度蔓延的，当帝国发现不对劲时……整个研究所，乃至隐藏秘密研究所所在的整个星球都已经被污染。”

说道这里，烟头的讲述嘎然而止，他掏出了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仰头看着房顶，吐出了口中的烟雾。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米雪儿看烟头突然不说话了，忍不住出声催促道。

“你们已经看到了不是吗？”烟头对两人笑了笑，这个温柔的笑在此时出现的太突兀了，就仿佛是死神突然掀开了兜帽，双手扶着镰刀对面前的人咧开了嘴唇，露出八颗牙齿的完美营业微笑。

“什么？你说这……”克洛伊突然站了起来，他抱着头来回走了几圈，烦躁的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之后才弯腰对烟头咆哮道：“都是你那个什么狗屎女……”

“闭嘴。”烟头突然掐住了克洛伊的脖子，脸上的温柔微笑早已消失不见，仿佛那只是人眼中的幻觉，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烟头掐着克洛伊的脖子，让他慢慢的坐回了椅子上，一脸冷漠的看着克洛伊拼命敲打他的胳膊，向后仰头躲避克洛伊想要抠他眼睛的动作。

直到克洛伊那张脸从苍白变成了青紫，嘴唇哆嗦着翻着白眼，马上就要咽气时，烟头才一脸冷漠的松开了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骤然得到解脱的克洛伊大口呼吸着空气，却因为太多空气进入肺部而感觉到胸口剧痛，这种痛楚让他离开了椅子跪在地上，一手撑住地一手捂住自己的喉咙，疯狂的咳嗽着，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你可以崇拜她，可以怀疑她，但是不可以侮辱她。”烟头让转椅向旁边挪开了一点，对着跪在地上的克洛伊沉声说道：“不能辱骂她，尤其是在我面前。”

“OK？”

“OKOK！”克洛伊嘶声说道，他在米雪儿的帮助下爬了起来，盯着烟头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别让它操纵你的精神。”烟头又用手指指了指太阳穴：“它会在你耳边低语，它会让你看到你最希望看到的幻象，那些字符会对你的精神状态进行重新编码，让你成为它最希望成为的状态。”

手指移开太阳穴，指向了死在那里的亚瑟，其中所代表的意义不言而喻。

同样曾经受到过影响的米雪儿对烟头问道：“那我呢？我怎么办？”

“屏蔽长波通讯就好。”烟头的答案直指核心，让米雪儿更加确定他已经知道了什么：“那些东西甚至能对电子产品进行内部程序的再编码，你只要能隔绝长波通讯就没问题。”

米雪儿觉得烟头这话意有所指，她沉默了几秒仔细咀嚼着烟头的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向烟头问道：“伊丽莎白？”

烟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克洛伊揉着脖子插嘴道：“不可能。”

他咳嗽了两声，沙着嗓子强调道：“不可能的，就算是那什么东西能污染电子产品，也不可能污染到伊丽莎白，她现在正在休眠期。”

“休眠期？”米雪儿沉吟了几秒，突然抬头对克洛伊问道：“现在的AI不可能有休眠期，你说的是……”

克洛伊点了点头承认了米雪儿的推测，他紧接着看向烟头：“你总是告诉我们如何如何，但是你用怎么能证明你没有被那些东西污染，你告诉我们的就是对的？”

听到这句话，米雪儿忍不住白了克洛伊一眼，正想开口替烟头反驳呢，眼角的余光却看到烟头举手示意她安静。

“我做了手术。”烟头指着自己的脑袋：“一部分脑细胞被纳米机械替换，这是那次事件后的结果，针对性的隔绝方式，我不会被感染。”

说完了自己的情况之后，烟头盯着脸上浮现出震惊神色，正小声呢喃着：‘疯子……’之类词语的克洛伊，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轮到他了。

“你们猜的没错，伊丽莎白是来自大远征时代。”克洛伊拍了拍自己坐着的椅子：“她就是这条船上的AI。”

在克洛伊说话的时候，烟头发现米雪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他身后，弯下腰展开双臂把他抱在了怀里，还轻轻在他脸上印下一吻。

隔着脸上的胡茬，烟头感觉道米雪儿的嘴唇很凉很凉：“如果这事结束了我们还能活着，我想给你讲一个小女孩的故事。”她在烟头耳边轻声说道。

被洒了一脸狗粮的克洛伊咳嗽了一声，提醒两人现在可不是什么谈情说爱的好时候，接着对烟头问道：“这里真的安全吗？”

“是的，暂时是。”烟头知道如果自己不说的详细点，可能克洛伊的故事便到此为止了，所以他接着说道：“污染是分步骤的，尤其是针对个体时，它会尝试着进行初次接触，就像是浣熊吃东西会洗干净一样，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会派出第一波攻击。”

“当发现第一波攻击不足以解决目标时，便会尝试着从精神层面腐化目标。”烟头用手指掐出一个很长的距离来：“这是一个很长的时间。”

“腐化或者说是精神方面的污染速度是因人而异的，越是能长时间抵抗污染的个体便显得越见珍贵。”

他盯着克洛伊：“这个珍贵是要看时间的，只要我们不乱跑乱动，乖乖待在一个地方，它还是习惯性的想要测试出我们对它的珍贵程度的。”

“当然，最后的结果肯定是用没有智力的个体灭杀能抵抗污染的个体，这是必然现象，也是那玩意出现的原因。”烟头指了指玻璃上嵌着的骨刃：“扩大感染，灭杀抵抗感染的个体，很正常的手段不是吗？”

烟头随意嘲讽了一句替代了帝国女皇统治的议会制，可两人都没听懂这个梗，他也懒得再去详细解释，干脆闭上了嘴给自己点了根烟默默抽了起来。

“你一直在提到它，那它是谁？”克洛伊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烟头，他发现只要不提到女皇，烟头还是挺好说话的：“或者是什么东西？”

“一种感染体形成的集群意识。”烟头伸出手指在太阳穴旁转了转，意寓为搅动脑浆：“感染体越多，形成的集群意识就更聪明，但行动宗旨是不会变得。”

说完这些之后，他把双臂抱在了胸前，用这个再明显不过的拒绝姿态表示自己不想再说下去了。

然后便轮到了克洛伊开口，他抿了抿嘴唇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是伊丽莎白主动找到的联合矿业公司，她用顽石号以及一系列的技术交换，以及后续提供的新顽石号图纸，还有零素跳跃引擎的完整技术作为条件，获得了公司的一个股份席位，并且让公司掩盖她的存在。”

“但是因为AI的寿命限制，她平时多是选择休眠状态，在外面负责处理顽石号的运行，以及其它事务的是她自己制造出来的次级AI。”克洛伊面不改色的说出了自己供职的公司的最大的软肋。

或许是心中残留的职业操守在作祟，说完这个之后，克洛伊便闭口不言了，表示自己已经说完了。

可这个问题显然不能这么结束，烟头皱着眉想了想之后，对克洛伊问道：“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是的，这也是米雪儿想知道的问题，她可不觉得面前这个炮灰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伊丽莎白告诉我的。”他说道这个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挠了挠脸。

“你说她在休眠？”烟头紧跟着他的话尾反问道。

“伊丽莎白说我对她来说是独特的。”一种奇怪的类似出轨的感觉占据了克洛伊的心房，让他的话语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嗯……她说她，愿意为我醒来，每次我来顽石号的时候，别人以为我是在和次级AI聊天，其实是在和伊丽莎白聊天。”

说完这个之后，还没等烟头和米雪儿脸上浮现出什么古怪的表情，克洛伊自己就先忍不住了：“这不是出轨！伊丽莎白只是个AI，她甚至连自己的形象都没有，当然不算是出轨！我们……我们只是朋友！对！我们只是朋友！”

“我给她讲一些外面的故事，她陪我聊天罢了！”克洛伊挥舞着双臂，加强着自己语言的可信度，大有谁敢怀疑就用拳头打烂那个怀疑的家伙的脸的气势：“伊丽莎白很孤独的，因为安全问题，她只能不断的往返黑暗星域，就算是回到船坞休整她也多是选择休眠，好不让那些人发现她！”

一站一坐听故事的两人，怎么会想到能炸出这么个秘辛来，别说米雪儿了，连烟头都被这个神转折炸的目瞪口呆的，看着在那里挥舞着胳膊嘴里朝外喷着吐沫的家伙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终还是米雪儿打断了克洛伊那种类似精神恋爱的自我催眠和自我感动：“啧！”她咂着嘴，低头看了眼烟头的后脑勺，又看向克洛伊：

“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