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这个问题后，她认真得盯着烟头得脸看了几秒，才转过头对同样盯着烟头看得人摇了摇头说道：“果然，他都忘了。”
“忘了？我忘了什么？”
再次咳嗽了两声，差一点被烟头掐死得她干脆坐在了地上，那些凹凸不平的鹅卵石让她很不舒服得扭动了一下，才抬头望向烟头：“被切割的记忆区产生了连锁反应。”
左右看了看身边的情况，她重新看向烟头：“是不是今天之后，你的记忆都变得混乱了？”
虽然烟头没有回答，可她还是从烟头的表情，或者该说是靠着两人亲密的关系，从烟头的眼中读出了答案。
带着一脸的肯定表情，她对陛下使了个眼色接过话语权，然后又看着烟头认真问道：“我会讲一个很长的故事，你确定你愿意听吗？”
“它会颠覆你现有的认知和记忆，但我能保证它是真的。”
“可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
听到烟头满是拒绝的话语，她沉默了几秒后突然哈哈大笑了两声，伸手拍着自己鼓胀到让陛下妒忌不已的胸脯说道：“那你就自己来分辨吧，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竖起一根手指，她继续对烟头强调道：“这是仅有一次的机会，好好珍惜吧！下次你再怀疑我，我就打烂你的脸！”
“不。”烟头摇了摇头没有顺着对方的想法走下去：“我今天已经听够了故事，直接告诉我结果好了。”
此时他有些无法直视面前人的脸庞，因为每次把视线落在上面的时候，眼前都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个抬头向自己道别的人影，无论是那两根压在唇上的手指，还是最后的面容，以及那：‘我爱你。’都没办法让烟头真正变得冷静下来。
所以他改为把视线落在对方的肩膀上，缓缓开口问道：“你提到了‘备用计划’那是什么？”
指了指自己的头，烟头又问道：“这是被我忘记的东西吗？”
然后他又左右看了一下这个花园示意道：“你说这不是幻觉，那又是什么？”
听完了烟头一连串的问题，她干脆把一条腿竖起来，双手把着那条腿的脚踝，让自己坐得舒服了一些，且让这个毫无威胁的姿态给烟头此时紧张的心绪减减压。
“先回答第一个问题：什么是‘备用计划。’”
“这是一个你在一年前，突然提出来的东西，在那时候这还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构想，目的是在帝国毁灭后，保证帝国能在某个时段，重新屹立在大地之上。”
听到这里的烟头忍不住打断了她的叙述，用难以置信得语气问道：“帝国毁灭？”
“确实，这对现在的你来说有点不可思议。”她点了点头，抬起手做了个手势示意烟头安静下来，听她把话说完：“你一直是我们中对帝国最狂热，也是最冷静的一个人，所以在帝国真正荡平所有威胁之后，你认识到了这种政体的不可持续性。”
抬起头，迎上烟头那一副吃了屎一样的恶心表情，她点了点头强调道：“这个计划最早是你提出来的，我们用一年的时间搜集资料把它完善了起来，而今天之后，就是它正式开始执行的日子。”
“我……”
烟头想要开口分辨一下，表示他根本不知道什么计划的存在，但再一次被她用手势要求闭嘴。
“我就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如果不向你解释清楚前因后果，你根本就不会相信。”
伸手扶住有点疼的额头，她低声呻吟着：“让我想一下，到底从哪开始说明好一点……”
“有了。”她重新抬起头，对烟头说道：“你现在的记忆状态我不太清楚，但我想你一定记得大远征计划吧？”
虽然烟头没有说话，她还是从烟头的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那么你是否知道，大远征并不是一次盲目的黑暗星域探索计划，我们的陛下从那些古老的AI手里，拿到了当时移民舰队的航行计划，所以大远征的第一期目标是找到当年航向黑暗星域后失踪的第二移民舰。”
“那里有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她和陛下对视了几秒，两人通过这无声的交流取得共识后，还是由她开口说道：“足以颠覆人类世界的威胁。”
“我相信，你一定已经看到那种威胁了对吗？”
再一次从烟头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沉默了几秒，突然对烟头问道：“我那时候已经不在了对吗？”
“我是怎么死的？”
问完这两个问题后，她没有选择从烟头的眼神中得到答案，而是继续有关威胁的话题：“其实AI们拿到的主教数据库，并没有她们所说的那么残破。”
“我想你在这么多年的追寻中，一定从其她AI口中听说了，不少有关主教的故事，这些故事有的是互相矛盾，有的则可以互相印证，但她们会告诉你的，只是一部分而已。”
“那你这里有全部的答案吗？”
“一部分。”她抬头迎上烟头略带嘲讽的眼神，接着回答道：“但是却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说起来，你有没有听过帝国星体科学家的研究结果？”与烟头对视了一下，她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果然没有。”
“陛下？”向陛下要来了花园中投影系统的授权，她打开了一面屏幕，然后用手在上面画了一个圈。
“我不知道你对古地球的历史学的怎么样，但你应该知道古地球是在一个名为银河系的星系中。”
“假定这个圈就是古人类眼中的宇宙。”她伸手在圈中点了个点：“这就是银河系。”然后又点了其它几个点：“当时的古人类通过各种方式，观测到了其它星系，有什么阿尔法和天马座之类的，反正他们用比现在原始的多的方式，勾勒出了属于他们的原始宇宙。”
挥手抹掉了这个圈，她又画了个新的：“可是烟头，你知道以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去观察星空，看到的是什么吗？”
不待烟头回答，她就在圈中点了个点：“除了我们所在的这个星系……”
“一无所有。”耸了耸肩，她强调道：“一无所有。”
“没有河外星系，没有任何其它的星云，只有一片黑暗，就仿佛这个宇宙中，只有我们所在的这一个星系。”
“或许是因为现在人类的科学技术还不够发达，但继承了主教衣钵的AI们，在持续几百年的对外探索以及观察中，他们也没发现任何有河外星系存在的痕迹，无论是引力波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方式，能试的他们全试过了。”
“孤岛。”她伸手在面前画了个圈：“我们所在的星系，在这个宇宙中就是个孤岛。”
“我知道你会说，人类的探索还远没有到达极限，但你又是否能保证，这个星系只有人类呢？”
这个反问让烟头皱起了眉，虽然已经缺失了那一部分记忆，但烟头的智商没有随着记忆一起消逝，现在的他按照这些已有线索去推断，心中对那个‘备用计划’的认知已经有了些雏形。
就像是隔着一层轻纱去看窗外朦胧的景象，烟头皱着眉把这轻纱掀开了：“你是说，我提出了预先准备与预先打击计划？”
“这不对……”烟头摇了摇头很快抓出了其中的问题：“这不像我，在没有……”
他本想说没有足够证据的话，自己是不会拿出能影像整个帝国前进方向乃至是无数人命运的什么计划的，就像是一开始所说的一样，烟头自认不是什么有高瞻远瞩的人，他也不会去搞什么能影响整个人类文明进程的计划，只是一个执行者罢了。
“证据是吗？”她抓住了烟头的思路，轻笑一声。
烟头感觉到对方用一种满是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然后才缓缓说道：“你不觉得，你、我、陛下，乃至是将军们，以及帝国的出现都是一种必然吗？”
“这就像是人类的自我免疫机制，或许我说的有点太过唯心了，可你想一想自己所看到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人类主导的世界出现是一种必然现象，因为AI的进化是有限度的，她们再像人类，也无法重复出人类的创造力。”
“灵感，这种源于个体，纯粹唯心的东西，可不是用0和1就能表述出来的。”
“不，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对着她摇了摇头，烟头低着头认真思索了几秒，才抬头说道：“你把话题带偏了，回到备用计划上，我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计划，我在其中又起了什么作用？”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切割自己的记忆？”
陛下这时候走了上来，轻轻伸手压在了她的肩膀上，接过了话语权之后，才对烟头说道：“你切割自己的记忆只是一个开始，在未来帝国无法继续下去的时候，你还会负责清除帝国时期的大多数数据，来保护整个计划的顺利执行，以及保护你自己。”
“我自己？”
“是的，在你现在所处的年代，你是唯一的超级权限所有人。”
‘超级权限’这个折磨了烟头不少时间的词再一次出现了，让烟头不由自主得顺着问了出来：“那是什么？”
“唤醒整个帝国的关键。”
虽然此时对方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但说出来的答案本身就让烟头更加疑惑了，他皱着眉头思索着，良久之后才抬头对陛下问道：“唤醒帝国？”
“你是不是想问：帝国已经不在了？”
看着接过话茬的她，烟头缓缓点了点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