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头紧紧抿着嘴唇,坚硬的圆柱体手榴弹被夹在头盔下面,枪口顶在了淫虫头盔后面,而压在他颈椎上的膝盖还在随着身体的重力作用缓慢下压。
手榴弹侧面表示被激活的红灯闪烁着,它已经自动切换到了松发状态,如果烟头的拇指松开……
眼前这个信使决绝的动作,反而让一直想要他命的佣兵们投鼠忌器了,老爹喝止了自己的手下,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山坡上的三号。
此时,便需要这个大人物出场了。
三号此时依旧揪着米雪儿的头发,强迫她看向远处的烟头,此时遮挡双方视线的沙尘早已落下,从烟头这个位置看过去,只能看到一片红色的影子,连远方的地面与天空的分界线都看不清楚。
他的视野早已模糊,流进眼睛的红色血液合着泪水在那半张脸上,冲出一道如同凿刻在石像上一般的痕迹。
而剩下的半块面甲上,还残留着用血绘上去的那个X的一半,它搭配着狰狞的另外半张脸,看起来竟然有一种奇妙的协调感在里面。
虽然无法从面甲的投影里看到身体状况,可此时他的视网膜显示器与盔甲的监测系统还连接在一起,在那血红色的视野中,唯一显眼的就是视野右下方,不断刷新出来的损伤列表了。
如果能详细描述一下,那他整个人就如同被扔进绞肉机里又被突然拉出来一样,浑身每一块肌肉和皮肤都被绞的支离破碎,也就更别提承受了更多冲击力的骨头了。
烟头盯着那表示异能总量的计量表,此时那指针正在缓慢向下移动着,本来就不多的异能被他的身体持续消耗着,如同在一个本来就不多水的水壶下面,开了个指头大的窟窿一般。
他默算了一下时间,发现这么僵持下去恐怕输的还是他,因为此时他在靠着遍布全身的异能压制内脏破裂的伤势,同时替代了断裂的骨头和筋腱,甚至直接操纵失去功能的肢体。
一旦没有了异能支撑,烟头怀疑自己会直接一头栽倒在地上,纵然人没有晕倒,恐怕也会像离了水的水蛭一样恶心的只能蠕动。
他眨了眨痛楚不已的眼睛,冰蓝色的能量慢慢充满眼眶,它们在那些佣兵的叫声中挤出了眼中的泪水和快要结痂的血液。
此时他才终于看清,远处三号的样貌,下一刻那遍布眼眶的蓝色能量场闪了闪便消失不见,淡粉色的视野再次被深红色所替代。
“咳。”他咳嗽了一声,深深吸了口气,沙漠炙热的空气涌入还没有被血液泡透的另外半个肺,让他咳嗽着喷出一口红色的雾。
“让……”
他开口正要把话说完,却看到那些佣兵带头的家伙,侧耳听了什么之后,忽然命令其他人把枪放下。
“起子,命令变了。”那位掀开了面罩,露出一副饱经风霜的脸,他说话的时候满脸的金黄色大胡子都在跟着一颤一颤的。
“他们都叫我老爹。”老爹回头看了眼把米雪儿丢在沙丘上,朝着沙丘下面走的三号,放开手里执着的步枪,对烟头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才指了下走过来的三号,对烟头说道:“具体的那位大人物会和你谈。”
“我只想告诉你。”手指移动,指向被烟头的膝盖压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的淫虫:“战争结束了,别再死人了。”
烟头闭上了嘴,紧紧抿着嘴唇,他藏在血液后面的眼球,先是看了眼摊开双手的老爹,又从其他把枪口冲下站着的佣兵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正走过来的三号身上。
他挪了下位置,膝盖离开了淫虫的后颈压在了肩胛那里,可枪口却移动替代了膝盖的位置,正好戳进了头盔和脖子的缝隙里。
“我要那个。”他用下巴指了指刚才被斑马打落在地的补充剂,那个微微抬头的动作让老爹他们一阵心惊肉跳,生怕烟头手一抖让那要命的玩意响了。
老爹对站在另一边,正看向他的斑马点了点头,斑马抬脚把那东西踢到了烟头身边。
烟头连看都没看被提到腿边的金属管,那玩意离他还有点距离,如果他要去够到那东西就必然会空出一只手,还得倾斜过身体……
这种陷井烟头玩过不止一次了!
他继续沉默的盯着眼前的人,刚刚的互换条件让两方之间的空气没有那么紧张了,起码烟头看到其中一位佣兵的手指已经离开了扳机,卡在了扳机护圈外面。
此时三号已经走了过来,他手上还沾着米雪儿的血,看到烟头的动作他首先笑了笑。
“我认识这个。”他盯着烟头剩下的半个面甲,用手在自己脸上比了个画X的动作:“死战到底,是不是?”
“认识一下。”三号推开挡在他面前的老爹,一直走到烟头面前,在距离烟头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伸出右手:“我叫三号。”
随即他注意到了烟头右边肩膀上的应急填充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收回右手伸出了左手:“是该叫你烟头,还是……起子?”
“不知能不能知道你的真名?”三号笑的特别阳光,阳光的在那血红色的视野中让烟头觉得分外刺眼:“这交易可能有些不太平衡,不过我还有三个月就能有自己的名字了,我保证你一定会第一时间知道。”
烟头抿了下嘴唇,开口正要说话,就突然感觉到被压在膝盖下面的淫虫脊背鼓了起来。
砰!
他下意识扣动了扳机,子弹贴着淫虫的头盔侧面打在了沙地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涟漪,紧接着手腕一痛就被赶上来的三号踢飞了手枪,整个人也因为淫虫的动作失去了平衡。
烟头捏着手榴弹,就势一滚打算脱离这糟糕的局面,却感觉到左手的手榴弹突然被人抠在了手里,对方的力气大的很。指尖顺着他五指的缝隙插了进来紧紧的攥住了手榴弹,让他只能选择松手,不然整个人都要被合身扑过来的淫虫给压在下面失去反抗能力。
等到烟头后滚翻脱离了对方的攻击圈后,一抬头才发现刚才的均势早就不在了,眼前多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枪口。
淫虫用手枪对准了两米外的烟头,右手扒拉下碍事的头盔扔在了地上,左右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发出嘎巴嘎巴的闷响。
他踏前一步,正要对半跪在地的烟头干点什么,却看到对方面前又浮现出那令他深恶痛绝的蓝色能量场。
烟头抬头盯着眼前这些人,把左手手掌在身面前摊开,一支金属的补充剂外壳反射着阳光,在黑色的手甲中显得特别亮眼。
三号低头看了眼捏在自己手里的手榴弹,他的指甲因为刚才那一下已经全部翻开,红色的血液流的满手都是。
他快速按了三下启动开关,胳膊一抖把手榴弹远远的甩了出去。
看着唯一的依仗离自己远去,烟头慢慢站了起来,他鼓动异能操纵着右手按下了头盔的解锁开关,随着一阵气压释放的声音,碍事的头盔弹开了锁扣,被他拎在了手里。
与此同时,他身上那些破损的甲片与失去了作用的发生器,也纷纷解脱了锁扣,乒乒乓乓的掉了一地。
烟头深深的吸了口气,闭上了碍事的右眼,用左眼看着眼前的人们,可他很快发现即使闭上右眼,左眼的视野也是一片血红色。
“所以……”他盯着老爹的脸,对他问道:“战争没有结束是吗?”
老爹的回答是报以苦笑,看向三号的背影,显然问题是出在三号的身上。
烟头的视线移动,落在三号脸上同时,也在鼓动着异能,他的视网膜显示器中弹出了好几个窗口,如同瀑布一般的数据流不断向上刷新着,战甲的辅助模块很快便不堪负荷弹出了警告窗口。
随着运算量的不断增加,烟头感觉到自己背后传来一阵炙热的感觉,那是贴在脊椎附近的辅助模块的本体。
冰蓝色的能量从烟头全身慢慢蔓延出来,六角形的细小结构在他面前裹挟着空气不断互相叠加着拼接在一起形成厚重的盾牌,渐渐的空气开始在他身边扭曲,让盾牌对面的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伸出被异能操纵的右手,从肩膀流出来的鲜血早已从手腕处的破口流了出来,蔓延到了整个手掌。
低头看了眼指尖上的鲜血,视野边缘看到短短的时间里,地上早已聚集了小小的一滩红色的血迹。烟头把手举到面前,食指中指并拢在一起,沾了一些额头的鲜血,正要斜向下画上去的时候,却听到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无论你在干什么,停下来烟头!”
夏晓欣的声音突然透过听小骨的震动,传到烟头有些发木的大脑里:“我们和谈了!”
应和着夏晓欣的话,三号在烟头面前微笑着,微微欠身做了个没有帽子的脱帽礼。
“和谈?”
“是的,具体的东西我回头告诉你!”夏晓欣的声音显得很着急,她的语速很快,说完之后让烟头得过好一会才能反应过来。
“我们双方达成了共识!无论烟头你在做什么都要停下来!”
烟头看了眼自己的异能计量表,沉声对夏晓欣问道:“你确定?”
“确定!”
“好的。”烟头点了点头,也不管夏晓欣看不看的到,他放下了压在额头的右手,面前积蓄的异能场缓慢散去,那晶莹的细密六角形结构拼成的盾牌,也如同烈日下的白雪一般很快崩解在了空气中。
“战争结束了。”
他盯着面前已经在三号命令中放下枪的佣兵们,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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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抱歉,21,22,23,三天因为工作关系,更新会晚一些,抱歉了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