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些金属蜘蛛搭建出了与外界连通的讯息通路，米雪儿的讯号也接了进来。

“……亲……讯……”

“讯号……等……差不多了，亲爱的你怎么下去了？”

“稍等一下。”

米雪儿让附着在线路上的两只蜘蛛扒开了电线外面的绝缘层，靠着一次小小的短路产生的电流波动，很快绘制出了整个区域的线路图。

“好了亲爱的，我觉得你该上来了。”

这时，电梯缓缓停了下来，当电梯门打开时，烟头首先看到的就是眼前被装在笼状的防爆灯罩里，朝外散射着昏黄光芒的老旧灯泡。

那些灯泡被串联在一根粗壮的防水缆线，一个又一个的延伸到远方，照亮了这条弥漫着灰败气味的，仿佛是来自上个世代的老旧矿洞。

随着烟头迈步跨出电梯，身后的光芒被合上的自动门挡住，脚下那些斑驳的石层让他真的有一种穿越了时空的感觉。

“亲爱的，你在干什么？”

此时J已经把这一区域的地图发给了烟头，比起米雪儿靠着蜘蛛搞来的，由线路图复原出来的地图，J的显然详细了不少。

伴随着烟头迈动的脚步，这条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来过的通道里，开始回荡起他的脚步声，而米雪儿也明白了烟头的想法。

她并没有再去劝烟头什么，而是诡异的保持了沉默，通过与烟头视觉系统的连线，与他一起看着这条仿佛打算一路延伸到地狱的通道。

‘这片区域在整个地下城的更下方，你会看到一些……很奇特的东西。’

有了J的提醒之后，烟头很快把视线从那半埋在岩石中，如同化石一般凝固的自动机械上移开，而随着他的脚步继续向前，更多的机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那都是之前AI叛变时代留下来的东西。

“所以……那个AI最终还是死了？”

“你在和谁说话？是J吗？是J吗？是不是J蛊惑你让你下来的！！”

米雪儿突然在烟头耳边爆发出的怒吼，在寂静无比的通道中听来，就如同是后脑勺上突然打响的雷霆。

“是我自己的决定。”在老旧的机械锁定系统发出的刺耳摩擦声中，烟头用力推开了面前的一扇隔离门。

“哼。”

在烟头耳朵里发出一声冷哼，米雪儿再一次沉默下来，一只在地上徘徊的金属蜘蛛跳上了烟头的裤腿，一路爬到了他肩膀上，趴在那里打开了光学迷彩不动了。

‘继续向前，五百米后有一个向上的通道，出口有一些我给你准备的小礼物。’

跟着J的指示，烟头找到了那向上爬的梯子，他一路向上小心推开头顶的盖板，发现面前是一间不知道多久没有人待过的房间，连床上的被子上都落了一层灰。

来到房间里，烟头盖上了身后的盖板，随着细小的齿轮开始运行的声音，一个柜子被轨道牵引过来，重重压在了上面。

左右看了看，烟头找到了房间一角墙壁上绘制的符号，那是他熟悉的天使标志，不过这个头上覆着黑纱的天使，却从来都没有在他的记忆中出现过。

蹲在那个标志前，烟头左右检查了一下，然后轻轻推开了伪装的与墙壁别无二致的暗门，看到了藏在里面的装备箱的把手。

拽着把手拖出了这个装备箱，打开之后烟头首先看到的便是帝国产的异能补充剂，它们整整齐齐排列在格子上，但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这些金属管上的光芒都已经黯淡了下去。

他把第一层挪到一边，出现在眼前的是幽灵装甲的独特六角形纹路，以及遍布在这柔软材料上的力场发生器。

“这就是礼物？”

伸手把这装甲拎了起来，当烟头的手接触到位于装甲后颈位置的感触区域时，那些细小的灯光亮了起来，与他的内部植入物自动连线之后，随着弹出的窗口中刷新出瀑布一样的数据流，又一个表示自检完成的窗口出现在了烟头的视野中。

在那里还有着这件装甲的编号，熟悉帝国的烟头轻易便从这串编号上，读出了装甲的生产年代是帝国第28年，以及生产地点是一个在后期被联邦叛军所控制的星区。

拎着这件能进博物馆的装甲站了起来，不出意外，烟头注意到装甲胸口的识别区那里，有一个之前在墙角看到过的徽章：头上覆着黑纱的天使。

“J，这代表什么？”

低头看了眼箱子里，那里还躺着几块可替换的装甲板，但奇怪的是这个一看就是给特工提供的潜伏装备箱里，根本没有应该会有的武器。

‘穿上它。’

烟头依言穿上了这套装甲，在它与自己的身体内植入物连线之后，一个数据包被从装甲的计算核心发了过来，解开之后首先出现的就是那个天使标志，接着出现的是一份行动文档。

仔细阅读了这份字数不太多，大多都是详尽指示，比如向前多少、开启什么开关，像是份产品说明书多过计划书的文档，烟头把视线重新挪到了文档一开头的位置，对J问道：“备用计划？那是什么？”

这次有问必答的J却没有说话了，烟头等待装甲的第二次自检结束，内部动力系统上线之后，深呼吸了一下，感受着那久违的被电磁肌肉包裹的感觉，然后弯下腰开始从箱子里拿出那些附带的装甲板卡在装甲的外挂槽上。

当烟头把一切都整理好之后，J的通讯终于到了。

‘等打开门，你就明白了。’

依言走到门前，烟头缓慢推开了面前这扇早已被灰尘覆盖，与墙壁几乎熔成一体的大门，首先出现在他眼前的，便是……

“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别忘记，这里在帝国还在的时候，是蛮荒星域，所以当然也会有前进基地了。’

“不可能。”

烟头摇了摇头，看着在自己面前随着灯光缓慢向上延伸，如同利箭一般直刺天空的多级火箭发射系统，因为发射架太高的关系，他甚至都没办法看清楚火箭的顶端是太空船还是战斗部。

左右看了看，烟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发射井的底部，一侧的墙壁上还写着大大的编号：17.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AI操控的自动设备在获得了足够的授权之后，可以完成自我迭代以及维修，几乎可以无成本的构造出任何工程。’

‘不然，你以为帝国的永备基地是怎么来的？’

“可是……”

‘民生和经济本来与你就没有任何关系，你的关注点也从来不会放在这上面，并且这里也不是凭空生成的，而是利用了之前那位AI留下的遗产，才建立出来的。’

烟头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他相信幽灵装甲可不会在这种地方生产出来，因为它需要一个完善的生产线，以及一些在当时都需要实验室才能小批量出产的设备。

“可是……”

‘烟头，你要知道，帝国并不是你一个人的帝国，除了你之外，还有很多人在尝试着想要拯救她，想要让她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

‘而现在你所看到的东西，也是在你沉睡之后，无数人曾经做过的努力之一。’

看着眼前刷新出来的字符，烟头沉默了几秒之后，才开口对J问道：“那我该朝着哪个方向走？”

‘沿着地图走，你需要到达中央区域附近，在那里有曾经的指挥中心。’

‘烟头，我希望你能明白，有些事我不是故意在隐瞒你，而是有的东西……当时的你并不适合知道。’

对着面前的虚空点了点头，烟头找到了墙壁上被灰尘覆盖的指示图，擦掉外面的灰尘之后，他在地图上找到了自己所在的区域，也同样找到了J需要他到达的地方。

盯着那地图上熟悉的轮廓，烟头考虑了一下之后对J问道：“是不是这个数据库，也是你不想告诉我的东西之一？”

‘等你到了那里，你就会明白了。’

丢下一句奇怪的，像是预言一样的话语，J便任由烟头如何呼叫都不再回应了，可随着烟头沿着这些通道一路向前，看到的东西也从某种方面证明到了J说过的话。因为这里像是一建成便被封存了，除了地热发电机和备用反应堆一直在工作，为整个基地供能外，并没有任何人类生活过的痕迹存在。

一直与烟头连线的米雪儿，在烟头绕过一个拐角时突然开口对他说道：“亲爱的，你有没有觉得这是一个陷阱？”

生怕烟头听不懂自己的意思，米雪儿对他提醒道：“还记得女皇号吗？”

听到这句话，烟头的脚步顿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前行：“你是说前面，还有那东西在等着我？”

他摇了摇头否定了米雪儿的猜测：“现在可不是在黑暗星域，薄薄的地壳是挡不住那感染的，就算是一开始地面上的人感受不到，但别忘记这颗星球还有地下世界存在。”

不过当回忆起了安琪儿曾经提到过的，那颗星球上被掩埋起来的雕塑，烟头又有点迟疑。

之前从衣服上转移到了这身装甲上的金属蜘蛛，突然撑起八条腿跳下了烟头的肩膀，就近找了个缝隙便钻了进去。

烟头也没有管那蜘蛛，继续沿着通道向前走，左右封闭的门扉他也没有去过多停驻脚步。

“亲爱的，这个基地是曾经有AI的。”

突然，米雪儿的声音又一次在他身边响起，与此同时亮起来的是头顶白色的灯光，它们取代了角落里的黄色应急灯，一下就铺满了烟头面前的整个世界。

被这光芒所刺激，烟头停下脚步背靠在了最近的墙上，抬头看向角落里开始转动的摄像头问道：

“是你吗？米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