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随即给烟头传来一份有着内部编码的文件,虽然看不懂那份内部编码,但烟头能读出其中的内容是对史东的抹杀提议。
他用手指压在因为破碎已经有些不太灵敏的屏幕上,翻到了文件末尾,看到了一连串自己从来没听说过的电子签名。
“你要告诉我,我又被卷进什么阴谋里了吗?”
J没有回答烟头的问题,而是给他又传来两张照片,照片下面附带的时间让烟头明白这是来自监控器记录的截图,虽然这照片有些模糊,但烟头还能看到那处在屏幕边缘,正拽着另一个瘦削人影,一手持枪对准照片下方边开火边后退的人……
“淫虫?”
“你果然知道……”烟头本想问J地址,可照片下方的时间却让他把话吞了回去,因为照片中的场景是在一片城市区域,而拍摄的时间则是接近半年前。
半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连烟头自己都没信心在没有任何后援的情况下,在一个满是敌意的城市,带着一个拖油瓶撑过半年。
‘烟头,虽然你与淫虫认识很久,但是我想你一定不知道淫虫的真名是什么,我说的对吗?’
‘你从来就不会关心这种你看来无关紧要的东西。’
“当然。”烟头并没有在意J的嘲讽,他很快反应过来J想要告诉自己什么,指着照片问道:“这就是你规则所保护的人?”
‘淫虫的姓是:林赛。’这次J没有再卖关子:‘他的先祖是帝国情报部部门的一位低级成员,不用刻意去回忆了,你不认识他的。’
‘我只是想要你知道,联邦法庭一直没有进行任何有关特赦的议题,所以从法律上来说,联邦还在追捕帝国毁灭后,幸存下来的那些曾经为帝国服务过的人。’
烟头站起来回身去冰箱那里又拿了瓶水,坐下边喝边对J皱着眉头问道:“我记得,我已经把所有资料都摧毁了。”
‘是的,你是摧毁了帝国资料库中的所有资料,但你有没有考虑过叛变的AI所持有的部分资料?’
看到这行字,烟头皱着眉头没有搭J的茬,因为他在考虑叛变的AI手里到底会有多少这种资料。
不过很快烟头便放弃了这种既浪费时间又浪费脑力的举动,改为直截了当的对J问出来:“J,你为什么说是我破坏了你的规则?”
紧接着他又追问道:“鉴于你的行事风格,是不是我能这样猜测……是你告诉了米雪儿我在干什么,是你煽动她攻破了舰船远程联络系统以及联邦浮标的防火墙。”
“所以……如果联邦追查的话,最终也会追查到米雪儿身上。”
冷笑了两声,烟头给自己点了支烟:“恭喜你,又找到一个替死鬼。”
‘我们是互相帮助罢了,而且你的小女朋友现在也正处在危险中。’
烟头无视了J的暗示,缓缓抽了口烟,随手拨开放在面前的枪械零件,把水瓶的盖子当作小小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之后对J问道:“那你呢?你又为了什么找我?我是问题的根源?要我现在打开舱门跳出去吗?”
‘不,你只需要解决问题就好。’
看到这行预料之中的字,烟头再次冷笑了一声,沉默的等待着J把剩下的话说完。
‘那个叛变的AI所交出来的资料,都储存在联邦法庭的最高资料库里,这个资料库是以物理方式与外界彻底隔离开的,并且还有一支精锐联邦部队做为常驻守军,你需要的就是进入然后摧毁资料库。’
烟头看着屏幕旁边闪烁的下载标志,并没有伸手点上去,虽然他知道J最终还是会说服自己去干这些破事,但心里那没有消退下去的怨气,让他还是开口对J问道:“你说淫虫是被你保护的人……”
想起淫虫那悲惨的过去,烟头又用力抽了口烟:“那你保护到哪了?”
‘我保护他们真实的历史不会外泄,因为联邦法庭那些人的做法就像是你当年一样,连带损伤明白吗?你或许还会给自己的行为盖上一张遮羞布,但这些人会努力干掉所有幸存下来的人,不会考虑这些人是否活着。’
‘或者该说,如果这些人活着,联邦法庭便会秘密干掉他们以及一切与他们有直系以及旁系血缘关系的人;如果这些人已经离世,那么联邦法庭依旧会干掉与他们有直系以及旁系血缘关系的人。’
“那淫虫的弟弟呢?”
‘因为你。’
听到这里烟头就不爽了,凭什么只要是狗屁倒灶的事,到头来屎盆子都得扣在他头上?
‘你还记得你那个疯狂的追求者吗?’
烟头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那位抽雪茄,没事还给他讲自己是怎么种出烟叶的疯子。
‘他远比你想的更加疯狂,在失去了你的踪迹之后,他盯上了……或者该说是巧合,让淫虫的弟弟进入了他的视线,你知道淫虫的弟弟所念的是什么大学,又学的是什么专业吗?’
这个问题又让烟头摇了摇头,显然这也是不会列入他关注列表的东西。
‘其实这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淫虫的弟弟的研究成果,被他教授侵占了。本来那个教授以为这是他职业生涯中发生的一件小事:事后给一点学分补偿,一封推荐信,或者干脆威胁一下就能解决的小事。’
‘可是他没有想到,淫虫因为要参加弟弟的毕业典礼,提前赶到了。’
看到这句话,烟头又给自己点了支烟,随手把抽完的烟蒂扔到了没剩下多少水的水瓶里。
听着那炙热的烟头在被水浸灭时发出尖锐的惨叫声,烟头明白以淫虫的性格,在发现自己弟弟吃了亏时会有多疯狂。
‘淫虫背着他的弟弟,去找到了那位教授,威胁他把属于他弟弟的东西还回去。但他却不知到,这位教授一直在参与一项长期研究工作,他的行为触碰到了某个隐藏的安全机制,所以他进入了联邦政府的视线。’
“那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巧合,巧合堆砌起了整件事,也同样是巧合把它引向了必然的结局:淫虫触碰的隐藏机制不但让联邦政府发现了他,同样引发了一直在关注这项研究的那家公司的注意。’
‘而你那位疯狂的追求者,恰恰就是这家公司的重要股东之一,且这项研究与他的产品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
‘这其实只是他随意的一个想法,想要试试能不能通过淫虫把你钓出来,但他查阅资料的行为,却因为淫虫被我隐藏的身份,触发了联邦法庭的警告机制。’
‘所以,追杀淫虫的人,从联邦军方情报处的低级特工,变成了游动法官带领的精锐税警。’
听到‘税警’这个词,烟头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很清楚,比起什么政府部门的特工之类的可怕名头,联邦政府旗下非军事系统中最具有战斗力,也最危险的部门恰恰就是这帮听着平平无奇的……税警。
从某个层面上来说,正是这些税警支撑起了整个联邦政府的财务运转,他们的威名早已深深的刻入了某些人的心里,成为了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斯之剑。
曾经有一句俚语说的好:你可以欠高利贷的钱,因为星系间的距离足够让那些瘪三因为坏账而跺脚;可你不能欠联邦的税,因为就算是你躲在地狱最深处,第二天也会有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人敲你的门,礼貌的要求你把欠了的税补上,顺便缴纳高额罚款。
第一次上门是礼貌,第二次上门就是用他们一直坚持配备的实弹手枪射出的.45弹头爆开欠税人的脑袋了。
所以烟头此时对淫虫还能生还这件事,根本就不抱任何希望了:游动法官有着法庭给予的特权,能取得任何联邦部门的协助;而税警则攥着整个联邦的命脉,只要掏出证件来,连当地驻军都不敢摇头。
这两者强强联合在一起之后,烟头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羡慕淫虫了,因为他有一个在知道所有事之后,依旧愿意跳进火坑去捞他的队友:斑马。
“那斑马呢?”
‘虽然很难,但是我暂时把他保护起来了,你会在到达之后与他见面。’
看着这句话,烟头又微微皱了下眉头,他总觉得J在这件事里起的作用,可能没那么正面。
做为以退为进的想法,烟头又把手里抽完的烟蒂扔到了瓶子里,他双手抱在胸前换了个轻松一点的坐姿。
“那这些人与我又有什么关系?”烟头冷笑着对J反问道:“J,我突然有点好奇:要是我在下船之后,转身就走,不去理这些破事又会如何?”
‘你的伪装身份依旧很完美,除非攻破我的数据库,否则没有任何人能抓住你的尾巴。’
‘可是……’
‘斑马会死,老爹和扳手会死,你的小女朋友和她的朋友会死,所有与你和你接触过的人都会死。’
“税警也找上了米雪儿?”
‘是的,有人通过某种手段,让我给予他们的资金出了一点账目上的小问题,不过此时斑马正在帮我处理。’
‘不得不说,你总是能让有才华的人聚集在你身边,无论你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忽略了J的有意吹捧,烟头正想要再问些什么,就看到那屏幕再次刷新出新的字符来:‘记得壁虎的故事吗?它们会在感觉到危险时,主动切断自己的尾巴。’
“我?”
‘不,是与你有关的一切,我必须把与你有关的一切都与你割裂开来。’
‘烟头,我不是要保护你,而是要保护所有与你用相同方式保护起来的人,那是一个特殊的电子算法,就像是盖在桌子上的桌布,如果有人把它揭开,那么一切秘密都不再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