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对方在那个屏幕里无论再说什么,烟头都没有去在意了,他现在只是保持着一个盯着屏幕的状态,而整个人的灵魂仿佛早就不在躯壳中了。
‘最终之书’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个无形的魔咒缠绕在烟头的灵魂上,因为光从那句话上看就知道,这本书是一本类似预言一般的玩意。
说真的,在烟头的认知中,预言一向是这些邪教们笼络信徒的最佳工具!
什么大洪水啊,什么火雨从天而降啊,林林总总全都朝着世界末日上靠,到头来归根结底便是要欺骗那些无知信徒的钱财乃至生命,让他们坚信只有皈依本教,才能让自己或者是未来的后代逃过最终审判。
要是放在以前,烟头绝对会对这本预言书一笑而过,觉得血爪的人一定是有病,没事还写什么最终之书。
瞅瞅,这不是自己把自己给忽悠傻了的最佳例子么!
可从对方所提到的那些时间点看,烟头轻易便计算出了,那时差不多便是帝国大远征时代后期,整个疆域都因为陛下的一意孤行,以及带回来的那东西,导致公司势力支持的叛军开始抬头的时候。
其实在烟头的脑海里,还在有一个代表理智的声音在不断提醒他:这是一个狂信徒,对方所说的东西很多都作不得准,因为就算是那本什么预言书是胡乱写的,她也会把那些内容脑补成正常的。
但理智终究只是理智,对烟头来说,帝国的覆灭终究是他内心最深的一道,几乎把心脏切成两半,且还在流血的伤痕。
这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他不会去管面前的那根稻草能不能让自己浮起来,而是会第一时间伸手抓住它。
而在烟头精神开始混乱的时候,那个AI又跳了出来,这次显然她抓住了烟头的软肋:
‘想知道《最终之书》的内容吗?’
当她发现烟头没有搭理她的时候,还连续把这句话发了许多遍,直接在烟头的视网膜显示器里刷了屏。
突然,本以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会情形过来地烟头眨了眨眼睛,视野的焦距穿过乐那些阻碍重新定位在了那星图上。
他关闭掉了占据了他全部视野的对话框,眯着眼睛认真的盯着那份星图。
那是一片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星域,上面的星体也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全部都是字母和数字组合成的编号。
他能辨认出来,那些编号的来源就是帝国的星体研究院,因为帝国有给未被探索到的星体编号,而被探索过之后,则会起一个正式名字的习惯。
而那些编号前面的字母,烟头记得是代表帝国当时没有探索到的黑暗星域,具体是哪个星区他就真不知道了。
而在那张星图上,一些被标记为方舟的飞船,正在上面像是构筑出一张网络来,向着不同的方向发射而去。
星图的右下角是一个以‘天’为最小计量数字的时钟,伴随着时间的飞速流动,上百年的时光便在几分钟内过去。
而在星图上的那些飞船,也在不断的前行,有的停下了脚步,有的半路消逝不见就此留下一条空空的轨迹,有的则依旧在向着某个未知的目标前进。
面对这份星图,烟头眨了下眼睛把它完成的录了下来,然后贴在腿甲上的手指依次活动,对那个AI问道:‘你想挡住不让我看到这份星图是吗?’
‘就用那些刷屏的字符?’
烟头并没有期待AI在回答,他觉得现在就是揭开那块伪装布的时候了,因为证据已经足够到开始溢出了。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出现的太过突然,为什么你不早一些出现?为什么你不晚一些出现?你到底的目的是什么?’
‘让我来猜一猜。’
一行行的字符在烟头的眼前开始向上滚动:
‘我们不如做个假设,从一开始你并没有发现我们进入这座塔,那时候你应该是休眠状态,而当我们真的进入到这个生活单元之后,你才被某种我不知道的机制所唤醒。’
‘让我想想是哪里唤醒了你,是我们开门?还是这里面的真空状态被取消,还是那个拿着所谓钥匙的人,用一把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钥匙,碰巧开了某个不应该在此时开启的锁?’
‘应急机制?’
看到这里,那个AI终于开始反击了:‘那是因为我在保护你们!’
那个末尾出现的叹号,在烟头看来完全就是某种不甘心的努力,就像是血爪教派的教宗,被他踩在脚下时不甘的怒吼一样。
‘不不不,与其说是你在保护我们,不如说你根本没有任何权限来伤害我们。’
输入了这句话之后,烟头沉默了几秒,仿佛给了那个AI足够的思考时间,才五指慢慢移动对那个AI接着说道:‘我是否,可以把你理解成某种替代性的系统?在这座方舟原本的AI失去功能之后,进行某些引导工作?’
‘那么,你要引导谁呢?’
烟头并没有说出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是接着说道:‘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你在误导我,就像是刚才想要挡住我的视线,不让我看到那星图一样,这种拙劣的方式并不能让你达到目的,反而对我暴露出了你得真实状态。’
‘你并不能控制一切,不是么?’
这次烟头等待了足足一分钟,对方也没有给他任何答案。
当然,答案出现与否并不影响烟头继续说下去,他接着说出了自己这个推论的答案:‘你还是想误导我不是么?’
‘你还想挑拨一下我们的关系不是么?如果我没有拿出任何证据,就证明了躺在床上的与那人的推论不符,不是就说明我攥着什么他不知道的信息吗?’
烟头说到这里,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赞赏,然后反手就嘲讽了回去:‘你还想玩心理学?’
当然这还不算完,眼前这幅星图就是最大的证据:‘其实我猜测,你根本不想让我们看到这幅星图不是吗?可你根本没有操纵这条船的权限,不然你也不会去尝试挡住我的视线,而是会直接关闭它,甚至干脆像是你说的一样抽……’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我讨厌人类!我痛恨人类!我憎恨一切!闭嘴闭嘴闭嘴闭闭闭闭闭闭嘴……’
看着对方的字符从正常一路飙升到疯狂,烟头此时心里并没有胜利者所该有的欣喜之情,因为在一个谜团解决之后,还有更多的谜团在等着他。
他此时能拿出这么多证据来逼的这个AI暴露原形,说白了并不是他的推理能力有多强,而是基于帝国关于AI的设定和研究,以及自己在进入这个塔后所获得的权限这个事实为基础的。
简单来说,就是他已经知道了答案,然后倒果为因罢了。
还记得当初他第一次获得幽灵装甲的时候吗?那时他莫名唤醒了那个地下基地的原因,并不是他来过那里,而是他所曾经拥有的权限,决定了帝国会在每一个必要的地方,给他们这些人设立一个必要的补给点。
而作为一个曾经的帝国高层人员……某种意义上的,烟头本身的植入物中的识别码,会让他在某些帝国设施中,自动获得高级权限。
可烟头自己也很清楚,在帝国崩溃后,他的安全码已经被注销了,再加上忠于帝国的AI大面积死亡,他已经不会在任何已知的帝国设施中获得任何形式的帮助了。
可他却在这座塔里面获得了安全码?
在一艘被剿灭,被清洗的教派的方舟里,通过早已被注销的安全码,获得了高级权限?
别忘了,血爪特别憎恨他们这种人,憎恨到了要埋下逻辑陷井,专门针对他这种特殊人体改造的程度了。
这个答案本身就是一个悖论,但这个悖论却切切实实的在烟头面前发生了。
联系一下之前这座大气改造塔被发射出来的时间,烟头觉得自己可能抓住了什么东西,但这种灵感隐隐约约的飘浮在他的意识区之外,让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去抓到它。
而除了这些之外,烟头更加关注的,就是被提到的一个名字:‘I’,一个被他亲手关闭的AI的名字。
这就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座塔并不一定是血爪所谓的方舟,而是为了某个他不知道的,帝国隐秘的计划所制造出来的。
也就是在烟头自己思索的时候,那个AI恢复了理智,或者该说是找到了能打击烟头的新方法了。
‘我知道你,我真的知道你!帝国的忠犬!你就像是每个人的噩梦!只要有任何人不忠于帝国,甚至哪怕是被怀疑,你都会出现!你们打击其它信仰,就是因为那个女人所创造的国教是唯一的信仰,能称为神的只有她!她才能是,也只能是唯一的神!’
对方所说的是烟头一直都没有办法回避的实时,所以她说的再难听,烟头也只能忍着先听下去。
‘在你心里那位唯一神是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小龌蹉!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说的什么保持纯洁都是骗人的!你才是她会选择成为亲王的人!你才是唯一的那位!’
面对这种指责,烟头摸了摸鼻子,依旧没法反驳。
‘可是你不知道,你那位唯一的神想着什么!她从一开始就预见到了帝国根本不会存活多久,甚至她自己都想不到帝国会真的建立起来!’
缓慢出现的字符,像是地狱里最深层的恶魔的低语,像是最毒的毒蛇口中滴下的毒液,那些组成了语句的符号间仿佛灌满了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恶意:
‘知道吗,一切的源头都是她,你那位尊敬的陛下,爱着所有人的在世神!’
‘为什么血爪会被剿灭,会被清洗。’
‘你知道……灭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