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他授意你做的？”负责人盯着保安部长，房间里弥漫起的血腥味让他抽了抽鼻子打了个喷嚏，一脸厌恶得看了眼站在花瓶边，已经停止了哭泣，整张脸上却满是泪痕冲刷的痕迹的秘书。

对方脸上晕开的眼影和睫毛膏，让她看起来像是个来自深渊的怪物。

“转过去。”他对秘书挥了挥手，盯着她转过身面对墙壁后，才松了口气，看向面前的保安部长。

“这一切都是他授意你做的？”

再次对保安部长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他很明显的挑了挑右边的眉毛。

“是……”保安部长有点迟疑，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点头就等于是指证一位大人物的儿子，对那些高耸如山的大人物们来说，他只是山脚下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

他担心到时候无论那位公子哥会不会受到惩罚，他也会第一个被双方的碰撞碾成一堆灰白的粉末。

负责人看保安部长还在犹豫，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面前这个本来蠢笨又胆小的保安部长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对他用力点了点头大吼道：“是的！一切都是他让我去干的！还威胁我如果我不干就让我滚回家！”

在保安部长的背后那面玻璃墙上出现了一行新的字：‘干的很好乖狗狗，你的棒球会过的很好哦。’

那行字的另一侧，是一只正在保安部长的房间里，咬着一颗棒球玩闹的小狗。

“很好。”虽然不明白保安部长为什么想通了，但负责人还是为自己手下的上道赞许的点了点头：“好了，你………”

他正要让面前已经失去了作用，开始变得更加碍眼的人滚蛋，却注意到对方的视线没有停留在自己身上，而是自己的身后。

“你在看什么？”负责人转过转椅，只看到外面连绵不绝的阴雨，以及玻璃上微弱的反光中他模糊的身影。

“没什么，没什么。”保安部长点了点头，他现在特别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去看看棒球到底有没有事，有没有被那个操纵了压电玻璃的神秘人带走塞进烤箱里：“那我走了！”

“去吧。”负责人指了指墙角的秘书：“带她走。”

“嗯？”保安部长一下没反应过来对方要让自己干什么。

“我知道你们有一腿。”负责人皱着眉对保安部长说道：“但你得明白，有时候为了自己的命，有些东西是需要抛弃的。”

啜泣声再次在房间里响了起来，这次负责人没有去管她了，而是继续对保安部长说道：“带走她，处理掉，干净点。”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多嘱咐了一句：“尽量快一些，别太痛苦。”

“明白吗？”

保安部长沉默地点了点头，走到墙角转身抓着那手上还插着笔的秘书就向门外走，心里明白有什么事要发生的秘书大声哭嚎着、低声恳求着。

她不但述说着自己与这两个男人所经过的云雨记录，期望办公桌后面那人能回心转意，更是用重新开始涌出鲜血的手用力扒着房间里所有能扒的地方，拼命延长待在这个房间里的每一秒，把散发着腥味的血液涂在了她能碰到的任何东西上。

因为被这个秘书说出了不少两人间的龌龊事，担心让负责人更加讨厌的保安部长抡圆了一个巴掌抽在了秘书的脸上，看对方还扒着台灯的立柱不肯走，心里一横抓住那支钢笔来回崴了几下，用力抽了出来。

伴随着血液被扬上半空留下一个弧形的红色痕迹，尖锐的惨叫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着，保安部长干脆把哭叫不休的秘书扛在了肩膀上，一手提着正在流血的钢笔，转个身正要去拉开门，就听到负责人在他背后喊了一声。

“让她闭嘴！”

急于表现的保安部长二话没说，手里的钢笔转了半圈用力插在了秘书的脖子上，锋利的笔尖戳破了皮肤和肌肉，一路穿透了气管又从另一头戳了出来。

秘书得哭叫声戛然而止，代之的是如同气球漏气一样的嘶吼声，她双手用力抓着自己的脖子，想要把那支该死的钢笔拔出来，尖锐的笔尖撕裂了手指掀开了指甲盖却依旧冷漠的纹丝不动。

被血浸透的笔杆根本没办法被抓住，她只能徒劳的在脖子上来回挠着，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刺眼的划痕。

保安部长扛着即将死去，正在他肩膀上徒劳挣扎想要呼吸最后一口空气的秘书，拉开门转身对呆若木鸡的负责人微微鞠躬，倒退着出去把门给带上了。

看着关闭的门，负责人伸手在自己脸上擦了一下，手指上是一抹红色的痕迹，这是刚才那支笔插进秘书脖子前，笔尖里残留的鲜血被甩了出来，它们大多数落在了地上，可还是有那么几滴落在了负责人的脸上。

他看着门口留下的那一大滩鲜血，视线顺着秘书的挣扎痕迹一路掠过被涂抹到家具和墙壁上的血迹，转动转椅本想看着外面的风景改变心情，结果却看到了一道细细的，由血迹形成的红线。

不知是不是巧合，这条红线正好斜着穿过了负责人落在镜子上的身影的脖子，仿佛一根已经能把他脖颈切开，被他鲜血染红的锋利钢丝。

“妈的！”负责人暗骂一声转了回来，他打开自己面前的屏幕，把米雪儿的照片放了上去，低声诅咒着：“让你们自己来好了！”

他接通了与上尉那边的通讯，耐心等待了几分钟后，上尉那张令他觉得恐惧又恶心的合成材料构成的容貌出现在了屏幕中。

“什么事？”

“是这样的先生，我已经找到了罪魁祸首了。”负责人当着屏幕擦了把脸上的汗，蠢笨的表情爬上面庞，让他的面容显得分外丑恶。

“哦？”上尉瞟了眼这个屏幕，视线转到了屏幕外面，他的胳膊不时出现在屏幕边缘，不知道在操作着什么。

又过了十几分钟之后，上尉才瞟了一眼屏幕，视线移开之后像是使唤手下一样随意说道：“发来看看。”

“是的，马上！”耐心等待了许久的负责人立马把刚才录下的对话发给了上尉，并且随之发过去的还有烟头在这里的服役记录，以及用偷走的电子签名签署的那份命令，当然米雪儿的资料也随之发了过去。

可是这两个人并不知道，这些发过去的文件传到服务器后被延迟了几秒，一份全新的拷贝被发送到了太空中。

上尉盯着屏幕上移动缓慢的文件传输进度条，觉得自己今天是不是和这些玩意犯冲，怎么一个比一个慢。

负责人没搭理那个进度条，而是对上尉露出一副谄媚地表情说道：“这责任不在我，是那位大人物的儿子让我的保安部长和我的秘书，偷了我的电子签名做下的。”

“哦。”上尉没点头也没摇头，连声音和说出的字符都看不出是肯定还是否定，他盯着那缓慢移动的进度条，抬头看了眼负责人，对方脸上的笑容让他越看越觉得恶心。

这时那仿佛要爬到世界尽头的进度条终于向前跳了一截，那代表百分比的数字很快变成了百分之百，上尉没有立即打开文件，而是瞟了一眼负责人对他问道：“还有什么吗？”

“没有没有，我要说的都在上面了！”负责人干脆站了起来，对屏幕点头哈腰的。

“那我看看再说。”上尉抬手关闭了屏幕，他才不在乎另一面的那个愚蠢的胎生种废物如何生气呢。

看着那传过来的压缩包，上尉随手点了解压，他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时突然笑了两声，接着那机械合成出的笑声从他喉咙里不可抑制得发了出来。

他在嘲笑这个基地的负责人，对方急于把自己撇清，甚至要拉着上面的大人物下水的恶心做法，让他觉得这些胎生种又一次证明了自己的智商低下。

那个蠢笨的负责人也不想想，就算这事真的与另一位大人物下来镀金的儿子有关，那位大人物难道就能忍下心把自己的独子给宰了？

要知道那位大人物在知道上尉要过来时，还特别找机会派手下给上尉送了一批珍贵的装备，现在那正在运行的干扰阵列就是那位大人物的手笔。

虽然那位什么都没说，但一来就听说了那超王牌飞行员的事迹的上尉，却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照顾一下他的独子么？

结果这边转手就想把脏水泼上去，那位大人物不翻脸才见鬼了。

上尉看着点开的文件，心里还想着那蠢货又给自己找了个取死之道，到时候他甚至都不用主动动手了，只要把这份文件给那位大人物发过去，自然会有一大堆黑锅扣在那倒霉蛋头上。

到时候自己只需要………

盯着屏幕上出现的陌生女孩的照片，上尉的思绪突然停止了，这并不是因为屏幕里那个满脸雀斑的女孩多好看，而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做法，不就是三号最擅长的吗？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一下就爬上了他的心绪，上尉不知道那该被称作愧疚还是后悔，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有些疼，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那用人工材料制造的机械心脏为什么会疼，疼得还如此厉害。

上尉不由自主的用手捂住了胸口，对身后进来为他添水的克隆人女性低吼道：“出去！”

那被从酒吧临时召来的克隆人女性对上尉微微鞠躬，转身正要走时，视线在掠过屏幕时停了一下，因为她记得那张脸。

她记得，对方对她说过一句她有生以来都没有听到过的话，那是………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