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这样做？”丽莎望着林川。

“降龙木属于木人之王，它一旦倒下，全球各地的木人就会趁机蜂拥而起，酿成巨大灾难。”林川回答。

“你宁愿相信她，也不愿意相信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甚至不惜安排计策，在车里抓住她，但你仍然相信她说的话，真是令人失望。”丽莎低声说。

“张老先生，让他们停止。”林川吩咐。

张大年望着丽莎，仍然没有做声。

“非要看到流血牺牲，你才肯听我的命令吗？”林川问。

“林博士，我当然肯听你的命令，但是必须要有一个能够说服所有木匠的理由。”张大年说。

“没有理由，但是你必须要听。”林川说。

所有的木匠正在望着他们，不明白突然之间，为什么高层起了内讧。

林川抬手一枪，电锯的控制器被射中，立刻爆开，火花四射，电锯随即停止了工作。

所有人都愣住，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好吧，我听你的。”张大年低下了头。

“林川，你太让我失望了，早知道你会这样，刚才我在车里，就应该杀了檀香，永绝后患。”丽莎愤愤不平地说。

“杀人不能解决全部问题，我们必须胸怀天下，眼望苍生，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林川说。

“我已经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杀了檀香，砍倒降龙木，在地区范围内清剿所有木人，那就是正确的做法。”丽莎仍然不肯屈服。

“现在，林博士，我让所有木匠回城，可是我希望，你们能够拿出正确的计划来，不要劳民伤财，让所有木匠盲目浪费时间。”张大年低声说。

林川感到十分抱歉，其实，如果早一步跟檀香达成共同意见，就不会让这些木匠们白跑一趟，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更重要的是，大家时间宝贵，这样一天一天浪费下去，只会贻误战机。

“抱歉，张老先生，请替我向大家解释。”林川说。

张大年摇摇头：“其实，我们所有的木匠只想过上平安幸福的生活，不管你们发出什么样的指令，我们都会遵守，但是这种服从和忍耐是有极限的，希望你们能够珍惜我们的劳动，不要再让他们做无用功了。”

木匠们放下手里的工具，缓缓后退，但是，每一个人眼中都射出怒火，表面服从，内心一定充满了愤怒。

这一点让林川非常担心，正如很多历史上的智者说的，得到整个地区的控制权容易，但是，要想得到所有百姓的民心民意，确实非常困难。

“既然我们改变了计划，不再砍伐降龙木，那么，我在皇陵等你，我们抓紧时间解决山河九街盘的事。”离去之前，张大年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林川感激地点点头：“谢谢张老先生的理解，三小时后，皇陵门口见。”

木匠们乘坐的大卡车呼啸而去，很快，降龙木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下那些探照灯孤零零地亮着。

“我很抱歉，丽莎，情况紧急，不得不出此下策。”林川说。

他垂下了枪口，想跟丽莎和解。

“在车里，檀香用枪指着你和我，在这里，你用枪指着我，没看错的话，这就是檀香用过的那两把枪。林川，刚刚我有种冲动，恨不得你用这把枪打死我算了，免得每天受情感之苦的困扰。我那么爱你，全心全意帮你，换来的却是冷冰冰的枪口。我真的怀疑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我再热情，都温暖不了它。”丽莎说。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马上就要落下来。

曾经，他们是好伙伴，一起完成了十几项古建筑修复工程，默契配合，亲密无间。在外人看来，他们以后肯定能够走进婚姻的殿堂，夫唱妇随，走遍天下。

如果没有檀香出现，林川相信，丽莎一定会成为自己的妻子。这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降龙木和檀香的出现，破坏了这一切，并且在他和丽莎之间架起了一道无声的天堑，最终无法逾越。

“我这样做是为了本地区和全人类。”林川说。

“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安排我设下陷阱，抓捕檀香。好人都让你做了，坏蛋都让我做了，这件事就到这里结束吧，我们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只当是从未认识过。”丽莎说。

林川无言以对，因为这一次，他确实对不起丽莎，不但出尔反尔，而且拔枪威胁，破坏了一项早就拟定好的计划。

“我需要你的帮助，就像从前那样，缺少了你，我的计划就会出问题。”林川说。

丽莎悲愤地摇头：“你让我怎样再相信你的话呢？一小时之前，你对我说，必须布下陷阱，让檀香自投罗网，那样就能证明檀香是木人，先抓起来再说。一小时后到了现在，你却用檀香的枪指着我，保护着她。林川，如果不是爱你，我怎么会每一件事都听你的安排，任何时刻都相信你。你太让我失望了，到此为止吧。”

林川理解丽莎的心情，任何人被愚弄、遭背叛之后，都会这样伤心欲绝。张大年和木匠们已经走了，他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丽莎。

“丽莎，我保证不会对木人妥协，更不会被爱情迷失了双眼。你先把檀香带回去，秘密地囚禁起来，等我和张大年进入皇陵，拿到山河九街盘之后，我们再慢慢商议，如何处置檀香。地球人跟木人的战争旷日持久，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简单杀人就能解决的，必须有通盘的考虑。相信我，如果她是木人，这件事一定要有一个合理的结果。”林川说。

丽莎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双手捂着脸，大声地哭泣起来。

如果放在从前，林川一定会拥抱住对方，耐心地安慰她。可是，现在，他身后的车里坐着檀香，檀香正在注视着这一切。如果他走过去拥抱丽莎，也会落在檀香眼中。站在两个女孩子中间，他已经进退两难，无法解决。

丽莎哭了很久，直到把自己心中的怨气全都吐露出来，擦干了眼泪，坚定地说：“林川，我可以帮你最后一次，等你取到山河九街盘回来，我就把檀香交给你，然后离开城市，从此浪迹天涯。我会忘了你，忘了我们之间的所有感情，重新开始。”

这种答案，林川基本能够接受，经过了檀香的事，他或许不会再爱上任何女孩子，感情从此落入冰川，永远地冰封起来。

他们一起走向那辆车子，各自上车，驶向城里。

“谢谢你，林川，你挽救了一次大危机。”檀香说。

林川忍不住苦笑起来，他自己知道，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已经精疲力尽，颜面无存。不管是面对丽莎还是张大年，他都暴露了自己对檀香的深厚感情。甚至说，在别人眼中，他优柔寡断，或许不适合掌管整个地区，早晚都会把权力交出来。

这样看来，如果丽莎离开皇室和城市，能够接管权力的就只有张大年了。

车子开得飞快，丽莎把油门踩到底，完全不顾路上的坑坑洼洼，几乎要把三个人颠得跳起来。

林川默默忍受，感受着丽莎的愤怒。其实他甚至觉得，檀香一出现的时候，他就应该告诉丽莎，两个人不可能了。至少做那种决定的话，丽莎也许能少受伤害。

“林川，如果你要去寻找山河九街盘，那么一定要小心所有的人。自古以来，山河九街盘就是本地区最伟大的传说，不知有多少江湖势力觊觎着它。寻找这种绝世珍宝的过程中，死亡的机会步步皆是。所以说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给别人，否则的话，你就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檀香说。

“闭嘴吧。”丽莎吼叫着，再次猛踩油门，车子向前飞窜。

林川和檀香再没有开口，任由丽莎满腔愤怒地驾驶着车子飞奔。

前方，城市的灯火已经历历在目，但是对于他们三个人来说，那已经不是幸福的家园，而是未来的战场。

回到别墅，丽莎吩咐手下，把檀香关到铁牢里，派出五十个人专门看管，不得有片刻的放松。

“我等着你从皇陵回来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丽莎冷冷地告诉林川，然后扬长而去。

林川到了皇陵，张大年已经带着一队木匠在那里等候。

“林博士，你还能坚持吗？”张大年问。

林川振作了一下精神，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软弱和怯懦，因为那么多木匠正眼睁睁看着他。

“我没事儿，现在我们就可以进皇陵去了吗？”他问。

张大年点点头，在前面带路。

走到皇陵入口的时候，张大年停下，指挥着身边的徒弟，用锤子和凿子把墙上的石块弄下来，总共有三四十块，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

那些石块上布满了花纹和图案，有些是天然生成，有些则是人工开凿。

张大年审视着地上的石块，然后指挥徒弟们反复排列，最后形成了一幅盘旋曲折的地图。

“按照这个路线下去，就能到达皇陵最深处，找到山河九街盘。”张大年说。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林川问。

“再等等，黎明之前，鸡叫三遍的时候。在那之前，林博士，我想给你看一幅画——”张大年说。

他挥了挥手，两个徒弟捧着一幅卷轴走过来，在林川面前缓缓地摊开。

“就是这幅画，林博士请看——《韩熙载夜宴图》。”张大年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