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可能。”王子说。

当然，林川虽然这样说，他也觉得，假如今天动手术的是檀香，他也会精神高度紧张，不知如何面对最后的结果。可是，这件事必须要做，无论如何，都要有一个堂堂正正的结论。

“如果这件事不能面对，那么你怎么面对你的百姓？”林川问。

“这件事跟百姓无关，这是我私人的事。就算我坠入深渊，永远沉沦，也不会影响哪个地区的百姓，更不会影响皇室的信誉。我只是我，跟别人无关。”王子说。

在电话彼端，王子的声音变得异常沉重，仿佛一块天空中的积雨云，密云不雨，天昏地暗。

林川能够理解王子的心情，但是作为独霸一方的大人物，必须有宽阔的胸怀和坚强的肩膀，来承担这些事。既然生在王室，就必须让自己坚强，毫无退路。

“其实现在你过来还来得及，而不是隔着屏幕去看她承受痛苦。”林川说。

真正相爱的人必须共同面对苦难，哪怕是生离死别或者是半生夭折。正因为这是自己的事，所以才会由自己来面对。

“我做不到。”王子摇摇头。

“如果你对她是真爱，就一定能做到，否则的话，我就不得不告诉你，你爱的是她的外表，而不是她的内心。”林川说。

王子低下头，深深地叹气，连续七声。

林川知道对方此刻的心情非常矛盾，虽然很想迈出那一步，但是却有各种顾虑。

“我最后问一次，要不要等你过来？否则的话，约翰逊医生就要开始他的手术了。”林川说。

刚刚他向约翰逊请教手术的内幕时，约翰逊什么都没说，一直在保守秘密。所以，直到现在为止，林川也对这个手术的内幕一无所知。并且在这么简陋的野外环境下，他真的怀疑约翰逊能够妙手回春，达到治病救人的目的。

“帮帮我做个决定，我真的做不到，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王子低声抽泣起来，双手抱着头，浑身都在颤抖。

隔着电话的屏幕，林川都能感觉到，对方极度痛苦，内心在承受巨大的煎熬。

“如果你不能过来，就算这一次，帮助皇妃渡过难关，她的心也变了。这不是一次普通的手术，而是一次人生的劫难。此时此刻你们应该在一起，作为战友，并肩作战。”林川说。

他和王子的教育背景不同，人生经历也不同，所以说对待一件事的态度有着根本的区别。尤其是在王子那边，皇室的做事方法一直都飞扬跋扈，独断专行，并不能够真正地放下架子，踏踏实实做事。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王子就像生活在云端，永远无法真正地融入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林博士，我真的做不到这一次，我只能拜托你，让你陪着约翰逊医生完成这件事。如果发生不测，就不要告诉我了。”王子说。

这是最后的审判，王子给出这样的结论，就等于是放弃了那个美人。

林川觉得很惋惜，如果王子能够激发自己的勇气，这件事本来可以成为人间的传奇、童话的再现。可是，王子没有珍惜这个机会，也放弃了登上人类历史舞台的可能性。

“好吧，我明白了。”林川点点头。

既然王子没有勇气承受这些，那么视频通话也没有必要了。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但是如果没有消息，就是坏消息，我们这样约定，就这样吧。”王子先挂了电话，让林川只能苦笑着摇头。

他告诉约翰逊：“准备你的手术吧，王子不会过来了。希望你能全力以赴地完成这件事，否则，手术失败，你也再也走不出这片营地了。”

这场手术关系重大，既跟王子和美人有关，也跟林川和约翰逊有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林川并不觉得恐惧，因为他有种预感，约翰逊一定会成功。在医学领域，如果连约翰逊都不能做到，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

“林博士，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我已经说过，只要皇室提供足够的医学样本，我就能够圆满完成任务，拿到我想要的。至于这个美人，最后结果如何都跟我没有关系。还有你，你作为王子的代表，只要好好配合我工作就行了。其它不用多谈。现在，既然王子不需要视频通话，那么请你出去吧，剩余的一切全都交给我。”约翰逊微笑着说。

林川皱着眉，向手术台上躺着的美人看了几眼。

“医生，我必须再次请教你，你觉得成功的几率有多大？”他问。

“我已经回答过海龟先生，成功几率在八成以上。其实，我们讨论这种几率已经毫无意义，我已经做好了全力以赴的准备，就能够百分之百完成这个手术。你们不用担心，在医学领域，尤其是在换头之术的领域，我是亘古第一人。”约翰逊说。

“那就拜托了。”林川退出了帐篷，找到一块大石头，默默地坐下。

行营的外围，王子的保镖们不停地巡逻，免得发生意外。当然，他们的任务之一，就是防止林川和约翰逊逃遁。

林川觉得，自己已经被架上了断头台，生死大事，全都绑在那台手术上。

不知道何时，海龟又悄悄地出现了。

“今天发生的事永远不要说出去，只有那样，或许你才有活着的机会。皇室的荣誉不容玷污，不管王子说过什么，他都是我们的王子，永远都要以一个阳光、健康的形象出现在百姓的面前，让百姓有信心，努力奋进，过上好日子。”海龟说。

“约翰逊说能够成功，只要手术成功，王子就会振作起来，让整个地区的经济地位再上升两三位。”林川说。

本来，该地区的经济地位在全球排名榜上已经挤进了前三十名，只要王子足够努力，这个名次还有向上冲刺的可能。也就是说，能够让一个男人努力奋斗的因素就只是一个女人，也只能是女人。

“你那么相信他？”海龟问。

林川点点头，因为不仅仅是他，还有其他人推荐了约翰逊医生。那就证明，在这个领域，约翰逊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自古至今，很多人研究过换头之术，可是却从未有人成功过。那些成功的例子只生活在神话传说或者是无聊小说里。林博士，我希望约翰逊医生能成功，但也希望我们都能面对现实。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退路，前提就是，对今天的事守口如瓶，永远不要再提起。”海龟黯然地说。

“你认为我们无法成功，是吗？”林川问。

“当然无法成功，因为人类的头颅复杂之极，不仅仅是个容器。那么多历史上的神医都没能解决这个问题，像约翰逊这样的非传统意义上的医生，难道就能解决？”海龟问。

“给我们一点信心，否则的话，还没开战你就败了，那就没有必要再开战了。”林川说。

“我本来就对王子这一次的偷偷潜入持反对态度，非常危险不说，而且再度遭遇失败，只会让王子更消沉。我认为，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人道毁灭这个绝色美人，让一切一了百了，不要再让王子心存幻想。也就是说，我对木人的观点一直就是全部消灭，斩草除根，不留一点祸患的根苗。在我们那个地区，至少有一半掌握实权的人物跟我观点一样。”海龟说。

“那是一个笨办法，谁都想得到，谁都会做，而且很容易完成。但是，要想获得巨大的成功，就要有勇气在刀尖上跳舞，做到别人无法完成的事。我很钦佩约翰逊医生，就是因为他做事从来不走寻常路，敢于藐视所有的前辈经验，独辟蹊径，直奔成功的巅峰。海龟先生，你作为一个特殊部门的领导，动脑比动手更重要。我也相信，贵地区把你安排在这样一个重要的部门，一定是希望你多动脑，把所有的资源收益最大化。”林川说。

他今天已经说了很多超出自己职业范围的话，而且非常中肯，都是对对方有利的劝说。

假如他没有宽广的胸怀和容纳一切的见识，就做不到这一点。正是因为他博览群书，熟读历史，眼界才会无比开阔，把自己放在全人类的世界之内来考虑问题。

所以，他可以无偿地帮助王子，也可以贡献出想法，圆满解决这件事。否则的话，他可以保持缄默，不必动脑，让那个绝色美人自生自灭，让王子遭受彻底的打击，让那个地区陷入争权夺势的一片混乱当中，让木人和人类的战争继续陷入白热化。

如果那样做，他就不是林川了，而是另外的小人物，永远默默无闻，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激不起一点浪花。

“林博士，我听说，你在山脉两边也发现了木人的事，但是现在根本没有结果，对不对？”海龟又问。

林川笑着摇头，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海归作为特殊部门的负责人，把刺探情报已经当成了人生的一部分。所以，无论林川怎样回答，海龟都能得到相应的内幕。

“如果你找到山河九街盘，那么我们就有谈判的可能性。你应该知道，我们这边的皇室对于有能力的人特别看重，愿意高薪聘请，重金收购。在全球来说，我们对于人才的看重远远高于其他地区。”海龟说。

“你们为什么对山河九街盘感兴趣？它属于山脉两边的地区，而不属于你们那边。”林川问。

海龟笑起来，狡黠的目光落在林川脸上。

“林博士，你是明知故问吗？所谓的山河九街盘不仅仅针对于一时一地，而是针对于全球视野。否则的话，它也不能被称为山河九街盘。它的九条龙并不是代表中原的九州，而是代表全世界。”海龟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