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有金盘子，那会是一种什么情况？丽莎在下面吗？还是在附近？”檀香拉回了话题。

“我的预感是，她在这里做了一些事之后，继续向西，一路上山。”林川回答。

“我们的想法惊人的一致，但是却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一直要上山？难道山顶上有什么东西吸引她？”檀香摇摇头。

“也许上了山顶就知道了，古人说，一览众山小。一个人到了那么高的山上，俯瞰四周，心胸开阔，也许思想认识水平就会瞬间提高，弄清楚所有的疑惑。”林川说。

这些话，金梁从前也说过。受到挫败时，金梁一个人攀登世界著名高峰，磨练意志，开拓思想，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对专家和同行的耻笑充耳不闻。他告诉林川，攀上高峰之后，就会俯瞰人间，仿佛古代神明一样，具有了洞察古今、穿透空间的力量。

“但愿吧，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采药人敢动手，我们绝不能客气。这时候，哪怕只是受轻伤，也有可能在森林里丧命。”檀香说。

采药人第三次潜水，湖面上泛起巨大的涟漪，一圈一圈地向岸边荡过来。

“真是奇怪，人类虽然自称能够战胜大自然，但面对这样一个大池塘就已经无能为力了。相比地球上的高山大川、凶猛怪兽，人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就像你面对那棵降龙木一样，无论是大树本身，还是骤然出现的生死蝉，都会让你感到巨大的困惑，无法解释更无法解决。”檀香深有感触。

“一切都会解决的，人类有足够的决心和耐心整治地球，维护自然。到现在为止，人类的科技还不够发达，或许假以时日，人类才是地球上最强大的族群，其它任何生物都无法相比。”林川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在修复古代建筑的时候，他不断研究各国历史，对于那些人类犯下的错误了然于胸。假如人人都能够以历史为镜，修正缺点，增长见闻——尤其是那些能够主宰历史战车前进的特殊群体，他们的境界逐步提高之后，人类社会就会越来越安全，越来越完整。

这一次，采药人很快就浮出了水面，没有停留，向岸边游来。

“不管他说什么，我们一个字都不要信。”檀香说。

“什么都没有找到，水底只有淤泥。”采药人说。

“我们要向西去了。”林川说。

他取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放在采药人的外套上。

“你们这就要走吗？我可以陪你们一起的。”采药人诧异地说。

“你还是留在这里照料安叔吧。我怀疑他撑不了多久了。”林川说。

“我照料他也没有什么好方法，不如我们把他扶到树林里去，暂时休息。我回去报信，让村里的人都过来，一起抬他回去，入土为安。”采药人说。

“算了，我们的合作就到这里吧。”林川摇头。

从采药人急迫的眼神里，林川觉得对方似乎已经动了杀心。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因为很显然，以对方的实力，不可能同时击杀他和檀香，死的只能是自己。

“等一下，其实我不要钱，可以免费带你们到西面山脉去，然后回来，再救安叔。”采药人说。

檀香也开口：“不用了，我们有地图册，也有电子导航，不会迷路的，谢谢你。”

两人心意相通，都想保住采药人的命，免得对方蠢蠢欲动。

“森林里还有好几条岔路，万一走错，危险极大。我刚刚已经说了，不要钱，免费带你们去。”采药人大声说。

“阿查，不要去打金盘子的主意，那不是我们的东西，会给村子里带来灾难的……阿查，我们是采药人，不是小偷，也不是强盗，让他们走吧，赶紧让他们走……这些外乡人只会给村子带来灾难……你听到了没有？你听到了没有？”安叔趴在地上叫着，双手吃力地拍打地面。

“他老了，说胡话，不要管他。”采药人干笑着说。

“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檀香冷笑。

“老年人总是觉得森林里充满危险，可是，村里的百姓靠着森林居住超过上百年，也没发生过什么天灾人祸，大家都好好的。这一次，如果他没有跳进湖里去打扰献祭，也就不会受伤。老年人总是很贪心，没办法。”采药人说。

“阿查，乱说话……乱做事，会遭天谴的，让这些外乡人走，让他们赶紧走，我们回村子去，赶紧背着我回村子去……”安叔拼命大叫。

“你叫阿查？”林川问。

“对。”采药人点点头。

“背着安叔回去吧，不管仙子湖发生什么事，尽量不要再回来。”林川说。

他希望避免一切杀戮，平息所有杀心，而且是在双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防患于未然。

“不用管他，我带你们向西面去。”阿查回答。

林川还想再说什么，檀香抢着说：“好吧，你把钱拿起来，带着我们向西去。到达目的地之后，双倍给你工钱。”

阿查笑起来：“好好好，其实我不要钱，愿意免费带你们去。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很善良，尤其是对外乡人。”

林川已经预见到，一场杀戮不可避免，结果也早已经定下。他和檀香不想被杀，这个叫“阿查”的采药人只能自食恶果。

他们把安叔抬到树林里去，放在草丛上。安叔后背上的伤口挣裂了，又开始流血。

“安叔，你好好趴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让村子里的人抬你回去。”阿查说。

三个人离开了仙子湖，没有重回原路，而是在阿查的带领下，斜向西北。

往这边走的时候，阿查把背篓挂在路边的树上。但是，药锄却插在腰带上。

正如林川所料，阿查进入森林之前，已经把药锄磨得锋利无比，等同于一件杀人利器。只不过，这种武器在手枪和短刀面前，丝毫不占优势。

“你们要找的人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到仙子湖？又到西面的山上去？”阿查问。

“暂时我们也不清楚，但是，安叔说的那个名字，就是我们的朋友。”林川回答。

“献祭的人绝对不会活着回来，我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有可能是事实。你们的朋友也许已经永远葬身森林了，没机会爬到山上去。”阿查说。

“西面的山上有什么？”檀香问。

“有一座很老的塔，据说有两千年历史。最早的时候，塔的里外都画满了各种彩色壁画。后来日晒雨淋，外面的壁画褪了颜色，慢慢消失，只剩下里面的。按照山那边的人的说法，那座塔下面镇压着东西。”阿查回答。

关于那座塔，网上已经有记载。

“她不会去那里。”林川摇摇头。

在他看来，丽莎的目标似乎不是现有的各种建筑物，而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或者说，是一种神奇的力量指挥着她行动。那座塔属于历史文物，很多人都去参观过，他相信丽莎也去过。

“还有其它的吗？”林川又问。

“除了那座塔，山上就只剩下石头。不过，据说很多人还关心另外一件事，就是有人在山底下挖了一条隧道，直达大山的核心。”阿查回答。

林川知道，那一定就是指金梁的工程。

“那条隧道有什么用？”檀香问。

“老百姓传说，山底下有宝藏，都在猜测挖隧道就是为了取宝。”阿查回答。

“山底下的宝藏和山顶上的塔有关联吗？我知道每个村子里都有聪明人，他们怎么说？”檀香问。

所谓的聪明人就是智者或者巫师，老百姓的很多日常生活都要接受他们的指导，由他们答疑解惑。

“肯定有，但是人们现在关心宝藏，而不关心那个塔。”阿查说。

前面的路越来越窄，崎岖难行，一看就是很少有人行走。

“这条路对吗？能不能回到正路上去？”檀香问。

“再走半小时，前面就开阔了。这是一条近路，至少能够减少我们两小时的行路时间。”阿查说。

“好吧，幸亏有你带路，否则的话，我们先退回去再上路，就耽误太多时间了。”檀香说。

这当然是反话，他们两个已经对阿查的想法洞若观火，熟悉得不能太熟悉了。只不过就是在等对方发难，拔出药锄，转身袭击。

林川觉得有些悲哀，老百姓的很多做法十分短视，而且思路简单，仍然遵循着大自然弱肉强食的法则。很可惜，他们不知道山外面的江湖规则。最后只能变成别人的猎物。

“阿查，水底下真的只有淤泥，其它什么都没有吗？”檀香又问。

“对，只有淤泥，我试着往下挖，挖下去五十厘米，什么都没有。如果有金盘子的话，早就应该碰到了。我怀疑，安叔是老糊涂了，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编出来的，根本没有金盘子，更没有美女献祭，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假的。”阿查说。

“既然是假的，他为什么那样说？难道是海市蜃楼？”檀香故意编出一个理由，好让阿查顺杆向上爬。

“海市蜃楼？对，很有可能。森林里的气候环境、光照条件都非常复杂，有时候还会有瘴气和沼气。所以，有些采药人就是会发生幻觉，看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实际什么都没有，只是他们脑子里想出来的。”阿查说。

“那事情就简单了，我们到达森林边缘之后，你就可以回来了。”檀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