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游戏的方法相当简单,五个人,五张票,每个人都投给自己,就是平票。”
——“现在,每个人都停止阅读吧,去他妈的规则,谁要遵循规则?我们谁都不会被淘汰的。”
落款,周归璨。
她坐在黑暗的房间里,咯吱咯吱的咬着自己的手指。
这个房间里有足足同样五部电脑,每部电脑上分屏无数,但是在她面前的,只有一个被点开放大的画面。
那是客厅,钱平定打开了冰箱,看到了那张纸条。
这个男人居然还有定力去炒土豆丝。
多么简单易懂的纰漏啊……这个如此严峻的生存环境,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简单的纰漏?
她为什么没有发现?
为了这个游戏,她等了多少年,做了多少准备,与世隔绝的孤岛,椰林中的别墅,她绞尽脑汁想替天行道,把这群烂书作者逼到绝境,让他们跪下来,流着泪,承认自己是写得烂,是骗读者的钱,是有罪的!
可周归璨呢?周归璨他说了什么?他居然敢跟她说,“读者根本什么都不懂!读者没资格评判他的书!”
她要杀了他……她绝对要杀了他,只要去看书就一定能明白的,钱平定是小说评论家,只要去看,他一定能看出周归璨和16年拿下青年杯时已经不一样了,他现在写的,都是烂到爆的东西,都是在欺骗读者,这就是一场欺诈!
只要去看,只要去看就一定明白……
但是钱平定没有。
不只是钱平定,周归璨也不愿去翻看自己的书。
这些人,其实清楚自己写的就是一堆垃圾,所以越是面对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越是不肯承认。
他们狐假虎威的姿态让她恼怒极了。
——“嘎达。”
黑衣女人生生把自己指甲咬断了,本来就不长的指甲整个翻过来、断裂,露出手指前面一小圈粉色的嫩肉,然后慢慢的,沁出一连串的血珠。
她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开始不停的啃噬着那一圈粉色的嫩肉,挤出更多的血珠,一串一串,全部涌进她的嘴巴里。
到底该怎么惩罚他们呢?
黑衣女人想着,她绝对不可能让第一关在没有人死亡的情况下结束,她要让这些人都看到,她是认真的,要把烂书作者送入地狱,写得烂就是原罪,他们一个都别想逃。
她要让他们知道,违反规则究竟会有怎样的代价。
屏幕里的钱平定已经吃完饭了,正把自己的那份饭菜装进饭盒里,带进房间。
她回过神来,摁下了旁边的按钮,钱平定房间的铁门缓缓落下。
犹豫再三,她连接上他房间的电脑,然后打开桌面上的麦克风开关。
——“你看到了吧?”
背后突然传来声音,钱平定又一次被吓得浑身一震,他暗想自己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应该是把电脑盖上的。
“啊……纸条吗?”钱平定慢吞吞的回头。
“你怎么想的?”黑衣女人整张脸唯一露出来的只有一双漆黑的眼睛,这双眼睛死死盯着钱平定。
“怎么想的……肯定是会按照他说的做吧,”钱平定实话实说道:“周归璨还蛮聪明的,他提出的这个方法,应该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吧。”
“是啊,”她的声音带着古怪的笑意:“他真聪明,连设立游戏的我都没发现这个漏洞。”
钱平定静静的看着她,半晌,才咕哝道:“那还真是谢谢你的粗心了,让我们能全员活过第一轮。”
——“不可能。”
黑衣女人冷笑着,那双眼睛里透露出可怕的疯狂:“最烂的作家必须死。”
那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句话钱平定没有说出声,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已经被周归璨逼到绝境了,她到底是游戏的支配者,一定在酝酿着什么,把这一轮扳回来。
钱平定只希望她不要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好不容易找到能在投票中活下去的机会,他绝不愿再去冒险。
“钱平定,”她突然叫了他的名字,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说,真的所有人都会按照周归璨说的,投给自己吗?”
“你什么意思?”钱平定皱起眉,反问道:“不投给自己投给谁?”
黑衣女人看着他:“投给别人啊。”
——“现在在场的,都是些名作家吧,周归璨这样的当红青年作家,七小姐这样的作家富豪榜第一名,老肥猫这样在某个领域里有很多粉丝的,还有业内规模最大出版社的编辑……还有你,大评论家,大评委。这几个名字,说出来都是互相知道的吧?”
黑衣女人脸上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说道:“你们之间……应该没什么梁子吧?”
钱平定皱起眉。
“应该没有谁会嫉妒谁把?”黑衣女人继续说道:“给今年青年杯投稿的陆鹤,不会在嫉妒周归璨把?一直排名第二的老肥猫,不会嫉妒排名第一的七小姐把?”
“你什么意思?”钱平定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他说道:“就算有嫉妒,也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黑衣女人打断他:“最终又不会公布谁投了谁,装作无辜、不知情的把心里恨着的人投出局,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把我的游戏当做枪,公报私仇,多容易啊?”
“……”
“钱平定,你……”她终于摊牌了:“该不会一直被什么人恨着吧?”
虽然表面滴水不漏,但是他一直沉默,心里刮起一阵暴风。
这些年来,他是靠着受贿一路走到现在的,他帮助了许多作家,同样,也亲手葬送了许多作家的未来。
他很想反驳黑衣女人,但是猛然间大脑浮现一个画面,是他在来到孤岛之前,亲手将陆鹤的稿子送进了碎纸机。
除了陆鹤,他还得罪过什么人?
业界的关系一环扣一环,编辑,作家,出版社,文学大奖,谁知道他无意间有没有挡了别人的成名路?
他心虚。
“你现在还觉得……周归璨的方法无懈可击吗?”黑衣女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