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中路,三人走到一个岔路口,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走啊。”宋晓洱疑惑地看着江阙和杨祈。
两人没说话,抬头看着路前面的亮着的一个小摊。
麻姑神经常到这么晚,或者,她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杨祈看着那盏昏暗的灯,他手里是火枪和其他借来的法器。
捕兽网没了。
当时杨祈和那只兽一起掉下去的时候,他伸手去口袋里摸,却摸了个空。那只兽一口咬住他的手臂,生生撕下来一块肉掉下去摔在地上,不动了。
是那个时候才发现捕兽网不见了的,杨祈后来还找了一圈,可能丢在镇川塔里了。
“走吧。”
三人朝小摊走去。
这次不同的是,馄饨摊上还有一个人。
现在是凌晨四点,这人,大概也不是“人”。杨祈有点戏谑地想。
和那人隔着一张桌子坐下,麻姑神没理他们。那人穿着一件洗的发白了得夹克,坐在那喝一碗馄饨汤,也也不说话。
“婆婆,这个还给您。”杨祈主动站起来将法器交给麻姑神,一边暗暗观察穿夹克的人。
“嗯。”麻姑神搅动着锅里的汤,看上去,并不想分一碗给杨祈他们。
“在迷毂那歇的可好?”她半开玩笑地问了一句。
“对不起对不起,又给您添麻烦了。”杨祈赶忙赔不是,他们把镇川塔里面搅的乱七八糟,镇川应该也有神掌管,肯定告诉麻姑神了。
判官这家伙也绝对告状了。
神和神之间肯定也有来往,这下倒是弄清楚了。以后再想干什么,除非他找游灵,或者车老板那种渠道,不然很难避开麻姑神。
“算了,好歹还送走了一个客人。”麻姑头也不抬地说。
陆逸辉啊,不枉我们一路对你不离不弃,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坐在一边的夹克男一言不发,宋晓洱偷偷打量他,但就是看不清他的脸。
“喂?”
是三百的电话,他们不在的这几天,每天凌晨和晚上三百都会打一个电话,林林总总加起来得有上百个。
“你们可算回来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熟悉的嗔怪,这家伙也真是厉害,天天在医院累半死,还有熬得住。
“别废话了,你们赶紧回去睡觉啊,还在大街上站着?”大概是听到了街上窸窸窣窣的响动,三百站在医院值班室里能听的很清楚。
“好,晚点跟你细说。”
“行。”
挂了电话,三人跟着麻姑神坐下。杨祈还以为夹克男也是神使之类的,谁知这人吃完,站起来结账就走了。
“他好像是,人。”宋晓洱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在忘川界待久了,看谁都觉得不太正常,杨祈自嘲似的笑了笑。
“坐吧。”
麻姑神搭着两手走了过来,在离得比较近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陆逸辉走了?”
“呃……嗯。”这一问把杨祈问的摸不着头脑,这件事是他们这一趟唯一处理完整的事,无可厚非。
“那就行,”麻姑神花白的脑袋微微点了一点头,语气平和,接着说:“镇川塔去过了,就定心渡灵。”
凌晨三点的芙蓉中路,和曾经发生的每一个凌晨三点都一样。偷看他们的野猫,半夜醉酒的中年人。唯一不同的只有杨祈自己,他一直在不断的失去和得到中努力的维持平衡。
有的时候,杨祈会很想结束,回到殡仪馆继续过平淡的日子。死神也好,混乱的童年也罢,统统都扔掉好了。
“刚才那个人……”
“也是你的客人。”麻姑神头也不抬地收掉刚才的那人留下的碗筷。
再看街角那人,早就消失在晨雾里。天已经亮了,难怪刚才那么黑,原来黎明都已经过了。杨祈有些恍惚地看着没有尽头的长街,心想:怎么还走了呢。
“走吧。”麻姑神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三人,端着手。
“谢谢您。”
警局,邵正平坐在值班室里伸了个懒腰,朝窗外的大街上看去。还是和往常一样静悄悄的,只有一个人路过,晨光中,那人拎着一个什么东西,亦步亦趋地往前走。
大概是醉汉吧,邵正平迷迷糊糊地再次趴下,突然脑中电光火石地想起了什么,猛的冲出去。那醉汉已经消失在一个拐角处了,邵正平追过去,但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走后,靠在的杨祈慢慢拎起手里的背包转出巷子。
“嘶——”
用剪刀把粘在伤口上的衣服剪下来,杨祈苍白着脸上药。在忘川界偃旗息鼓的伤口一回来迅速感染发炎,他打开酒神给他的酒反手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冲洗背上的伤口。
皮肉都已经氧化成死肉了,一抖扑簌簌地往下掉。他用钳子一点点把还挂在背上的残肉刮下来,脑门上沁出来一颗颗巨大的冷汗……
回来的时候大概是凌晨四点,全部收拾完睡一觉,再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了。这时候门铃响了。
好家伙,这就来了。
杨祈将纱布在胸口打了个结,套了件T恤去开门,是三百,还有冒着黑烟的判官。
“老杨!你咋没把命留在那呢……”三百絮絮叨叨地进门,杨祈接过他手里的吃的,插电起锅。
“三百你给晓洱和江小哥打个电话。”判官插着两手站在一边看他俩忙活,一边沉着嗓子说道。
“好。”
一打电话过去,江小哥说来,宋晓洱没接电话,估计还没醒。判官盯着三百的手机道:“接着打。”
“啊?”三百不解地抬头.
“他们仨,都得来。”判官放下烟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抖开来递到杨祈面前:“这是鬼差下发的罚单,麻姑神使。”
最后四个字咬牙切齿的,杨祈赶忙甩了甩手接住罚单。
“忘川历**年**日子丑时,麻姑神使于镇川塔毁坏公共设施两件,毁坏法器若干,殴打民众……”
“傀儡组织也叫民众?!”杨祈瞪大眼睛看着手上这张荒谬的罚单感觉自己的脑子被人一拳锤懵了。
“一旦你使用了非正当的法器和方式,他们就是受害者。”判官坐在沙发上解释道,“还有江小哥的罚单不在我这,在迷毂那,他回去就会看到了。”
“赔偿……”杨祈接着往下看:“三千棵祝餘树?!”
“这我得给他买个岛种树?!”杨祈震惊地看着判官和三百,江阙和宋晓洱来了。杨祈僵着脖子转头:
“大侄女,咱欠了一座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