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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声肉体碰撞的闷响。可那只拳头没落在他的身上。

司空茂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视线透过交错挡在身前的双臂的缝隙，看见颜天鸣稳稳地站在他和唐棣中间，左手牢牢抓着袭击者攥拳的右手，只有手背上的青筋迸得几乎冲出皮肉。

唐棣当然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不速之客，两道狭长的剑眉一挑，拧过脖子打量着这个比他还高的男生，似乎是冷静了点，却并未收起拳头，厉声道：“你干嘛？”

颜天鸣也没松手，大半张脸沉在阴影下面：“别随便打人。”

“哈啊？”

“你会后悔的。”

……这话让司空茂稍微睁大了眼睛。

可唐棣不知道这儿曾经发生过什么，自然无法领会对方原本想要表达的意思。他先是把目光移向同桌，再缓缓地移回来，竟然笑了。那笑容像是枝头摇动着盛开的花朵，一朵一朵一片一片地剥开，露出芯里根根淬毒的钢针：

“就凭你？”

——话音未落，他原本背在身后的左手一晃，五指并拢成刀，直砍颜天鸣举起手臂一侧的腋下。这一击甚至带起了风声，后者反射性缩手回臂去挡，唐棣的右手却趁机解脱，朝后划了半步，卯足劲一个勾拳，结结实实地抡上了对面人的侧脸。

咣当！

颜天鸣措手不及，被这一击一个趔趄撞在了高一三班的外墙上，抬手一抹鼻子，竟抹了满手的血。同时楼道里奔跑和惊叫声四起：“打架啦！打架啦！”“那个人是谁啊竟然敢打颜天鸣？！”“总之快点去叫老师过来！”

“——姓唐的你有毛病啊！！！”

还有压过了这一切的司空茂咆哮的声音。

打人不对？违反校规？这一切在他的脑袋里突然变得不重要了。他看着那头嚣张的红毛和那张嚣张的脸，整个世界好像都被涌上头顶的血染成了红色的，红色中央有个人形标靶，那靶子就在眼前一左一右地摇晃，耳朵里有个电子音机械地响着：“任务目标只有一个……”

自六岁起，无论遭受到什么样的语言甚至身体攻击，也没有和人打过一次架的好学生司空茂……

朝前跨出半步，就像唐棣刚才所做的那样，用尽全身力气一拳抡向了他的脸。

但是他的拳头甚至没有碰到对方。唐棣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身子一矮，接着上身突刺，一拳击在了他的腹部。那感觉就像是被一根粗木棍捅穿，卷着肠子和胃一起翻搅成螺旋，呼吸倒滞，几乎就要吐了出来。

……可是这种疼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什么也不算。

这是家常便饭啊，比起司城宇来可差远了。

所以司空茂没有躲开，没有后退，唐棣的拳头深陷在他的皮肉里，而他笑了出来。他不会打架，极少锻炼的身体连力量可能都比不上班级平均水平。他不知道该在哪里出哪一招，只能凭着直觉，在被打退出去的前一秒，抽出双臂，搂住唐棣的后颈——

狠狠地一头撞了下去。

……

嗡。

然后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唐棣好像又在哪里打了他一拳，这次司空茂彻底没了还手之力，还好后背撞到了墙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大概是缓冲了一下，没直接摔到地上。但他竟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一下子有些动弹不得。周遭又是一连串尖叫声，就好像被打的是他们似的。在这堆乱七八糟的声音里，他听见颜天鸣喊了一声，“司空……”

……诶。

怎么，听这家伙这么叫，好奇怪。

有些人喊着“冷静点、都冷静点”，嗒嗒地从他身边跑过去，司空茂想着糟糕难道他俩又打起来了，想做点什么，可是身体疼得根本不听使唤。再后来好像有老师来了，不过应该只是普通的任课老师，并未能够成功地控制住形势。

一片混乱中，有人挤进人群想要扶他起来，司空茂听见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声音，努力转过头，模糊的视线居然对上了罗濒的脸。

怎么连二楼的人都惊动了啊！不对，不对，最重要的是……

“你……你来干嘛……”他挤出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想要甩开知更鸟的手，“这么多人……被人发现的话……”

“换我被打你站边上看试试。”罗濒一条胳膊冷静地穿过他的腋下把他夹住，“再说这么多人都看得见是我自己过来的，锅全算我头上。……起得来吗？打架的忙真帮不上，我先送你上医务室。”

这话说得司空茂想笑，这细胳膊细腿的鸟也知道自己上去就是送死啊。可是刚有笑的想法肚子就疼得厉害，只能忍住，坐在地上朝另一边张望，这个视角很奇妙，从无数条人腿的缝隙间，他可以看见半个颜天鸣和半个唐棣一人被一群人拉住，不过看架势两个人都没什么大事。罗濒这才抽出空来问他：“红头发的事我听学姐说了……不过，到底怎么打起来的？”

“不知道姓唐的发什么疯，从二十三中回来就要打我……”

司空茂一手搭着罗濒的肩膀，一手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颜……学长拦了他，那傻逼居然就对他动手。我看不下去，就……咳。”

听到这话，知更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像是难以置信他会主动打人似的。司空茂自己也不信，可事情已经这么发生了，冷静下来他就有点后怕，池爽阴沉着脸拨打司城宇电话的场面甚至已经跃然眼前……他真的后怕，可是，好像不怎么后悔。

不管重来多少次，他还是想冲上去揍那个叫唐棣的家伙。用尽全力，狠狠地，拼命地揍，打不过也好，只要他一秒钟还没停止呼吸，就不会停止。

“没事别怕，既然先动手的是他，而且是冲着你来的，就不是你的问题。”罗濒把目光从另外两人身上收回来，咬咬嘴唇，忽然伸手撩开了司空茂的刘海：“喂，你这是自杀式袭击么，小心颅骨骨折颅内血肿要你的命哦。”

“没、没这么严重吧。”

“已经凹下去了。”

“……诶？”

“骗你的，不过下次别再拿脑袋开玩笑了，本来就傻小心变成智障。”

知更鸟没笑，不如说他的语气里一直就没有笑意。司空茂也知道这不是件好笑的事，不过总感觉他最近骂人的频率似乎越来越高了，是因为越来越熟，所以已经不拘小节了的缘故吗？

……为什么总感觉，这个语气……

“行了咱们先去——”他架着司空茂想转身，名侦探却没跟着他动。“等下啊。”他回头望向颜天鸣，意外地发现猛禽也在看着他，除了左脸的淤青和脸上抹开的鼻血之外，好像就没有其他的伤了。但他还是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小声开口：“对、对不起……”

颜天鸣盯着他，微红的眸子里一点点浮现出——或者说“再次”，浮现出疑惑的神情。

“……为什么。”

就像他第一次对他问出那句话的时候那样。

“不……不为什么，那就，那个，谢谢。”

司空茂觉得自己也够蠢的，道个谢弄得跟要告白似的怎么回事。说完他就冲颜天鸣笑笑，他不是罗濒，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做什么，想不出怎么办的时候，他也就只会傻笑了。

然后——

这一次他终于转向了唐棣。

“你冷静点了没有？”

啊啊，还是说正事的时候比较轻松，只动脑子就可以了。司空茂在心里叹了口气，眨眼收敛了笑容，收敛精神，以毫不亚于对方的锐利眼神刺向了足足五个男生才勉强压制住的同桌，或者说，对手。

“都说了我不是什么Bacikal……堂堂唐大警官干出这种事来，是在给站在这些人当中的‘他’讲笑话吗？”

三大情敌（划掉）第一次同堂诶！！好激动！！！你们都站哪对快说，让我来统计一下（你够

讲道理，比起推理，其实我真的更喜欢写打架（虽然不会写）。

另外战力的话，如果一般女生是Lv5，一般男生是Lv10，小茂算是Lv7，天鸣Lv20，棠花Lv50……鸟Lv5，学姐Lv6。（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