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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说定了。”
“……嗯。”
“活下去，然后来找我。别怕，在此之前，就算全世界都在跟你作对，他们夺走的东西，我也会一样样地，帮你加倍讨还回来。”
“我、我才没有怕呢。……可是等等？要去找你的话，名字，你还没告诉我——”
“……”
“什么？”
“……”
“我、我听不清？！……等一下！你不要走！告、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只要多一秒钟，求你——”
“……芊……”
§
——芊芊。
司空茂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
仿佛用一根手指触碰湖面，指尖轻盈地弹开一圈涟漪，又转瞬扩散至消失不见。
他想伸手去捉住它，于是抓了满捧的水，它就贴着他的手掌，亲昵地摩挲着每一寸皮肤，但稍一使劲就会灵巧地溜走，无论怎样都攥不到掌心里。“芊芊……”他嘀咕着，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用力地拧起眉头，“哪个字？”
同桌鄙夷地斜他一眼：“你这样还年级前三呢？‘蚤是伤春梦雨天，可堪芳草更芊芊’……这诗让背过的吧？”
“绝对没有。……那好像是个女孩的名字啊。”
“你妹？”
“你妹！你自己去问我妈生了几个！”
“不是表妹什么的？”
“我没表妹！我堂妹叫司徒悦，小名欣欣，跟芊芊没半毛钱关系！”
罗濒没忍住在背后槽了一句：“你全家怎么都是假复姓啊？”司空茂揉着眉角回答：“还不是跟我爸的风，我特么还有个堂弟叫司马毅呢……这不是重点！”他使劲一拍脑袋，终于捉回了一个从刚才起就想问的问题，转向唐棣，“等会，你为什么会觉得那个人是我亲戚？”
傻逼红毛想也不想就给出一个让他当场吐血的回答：“你俩都草字头啊。”
“他妈的江若时还有个草字头呢？！”
“哦。”
唐棣只是敷衍地耸耸肩，这个反应让司空茂突然觉得他刚才那句话可能也不是认真的。于是他又仔细地把出生以来，自己稍微有点印象的女性名字都捋了一遍——包括成年人。但是仍然没有想起哪个是名字里带芊字的。
男的……男的更没有了吧。哪有大老爷们会起这种名字。
“不认识。”最后他摊开手回答，“可能那些我已经忘记名字的同学里有叫这个的？反正记不得了。”
同桌似乎正在仔细对他察言观色，名侦探坦坦荡荡，就两手一叉跟他大眼瞪小眼。对了几分钟的眼之后，唐警官终于败下阵来，但愈发不满地黑起了脸。司空茂觉得自己可能应该乘胜追击一下，于是问：“这个芊芊是聊天记录里提到的人吧？你给我看了截图才提到她……她是9i以上的成员？”
不知何故，在听到这句话的一刹那，唐棣露出了切实的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表情让司空茂一下子也诧异了起来。这种程度的推论并不是很难得出的吧，难道说我猜错了？……对，肯定是猜错了才会让他对我是逆生树的老大产生怀疑。但为什么会错？如果芊芊是和逆生树无关的被害人或者低级成员的话，他根本没必要先放出聊天记录这个下马威吧？
……
……？
紧接着他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靠？！……不、不会是……”
“不会是什么？”
唐警官的眼皮一动不动，眼底却几不可见地闪着一簇火苗，仿佛在期待什么似的。司空茂迟疑了一下，尽管这猜测未免过于劲爆，但无论怎么反复检查校对，他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视线集中到那个名字上面。
“……Bacikal？”
少年毫无自信地问道，咽了口水。
唐棣还没动。但他看见那簇火苗都静止了。几秒钟后，同桌避开了他的视线，发出夸张过头的笑声，甚至鼓起掌来：“也是，也是，没有这种段位，还当什么邪教头子？”
但这反应反而让名侦探愈加坚定自己的猜想了。
他摇了摇头：“不，你不是这么想的。要不你不会说她是‘我妹妹’……警方现在已经基本排除我的嫌疑，把目标放在和我关系亲密的人身上了？”
“——但说真的，我没什么亲近的人，有也已经死了。”说着司空茂瞟了一眼罗濒，这次知更鸟却没在看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是在出神还是思考着什么。于是他耸耸肩，接着说：“如果你们真的找到那么个人，千万记得告诉我一声，受了人家那么多恩惠还不知道是谁，怪不好意思的。”
“行啊，如果真的有。”
唐棣漫不经心地说着，右手突然一扫，司空茂没留神，让他把手机一把抢了回去：
“不过老话还说在前头，警方是警方，我是我。”
“……”名侦探都被他弄得有点哭笑不得了。真不知道这人对自己到底哪来那么大执念，就好像玩狼人杀时莫名其妙地被警长杠上说我就要投你，你深知自己是平民却百口莫辩，简直想要站到狼人一边，最后看这帮固执的二傻子是怎么死的。“随便随便你开心就好。”他摇摇手，又看了一眼表，“十几分钟了，我们排练抽时间也很不容易的，还有事不？”
而唐棣还真就说：
“没事了。”
“……那我回去咯？”
“嗯哼。”
——司空茂就知道这该死的红毛远没那么容易打发。他才转身走了两步，一回头，就看见对方插着口袋慢悠悠地跟了过来。再走，他再跟，一直跟着进了礼堂，名侦探终于按捺不住，回头怒吼：“干啥？你变态？STK啊？”
唐棣却岿然不动，抬起此前一直握在右手里，卷成纸卷的，从伊恬然那里抢来的台本，一语落惊四座：
“谁特么跟你了，我找社长。——哦对江若时不在是吧，副社长谁？我要入社，你们这儿怎么办手续？”
陈嘉博都傻了。这哥们长得就老实，绝对没见过这德行的，应该也完全不认识这老不上学的杀马特，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到哪，只说了一句：“我……”就没声了。唐警官如同捕狗大队长，雷厉风行地大步冲向可怜的大型犬，临近却止步挑眉一笑，花瓣重重叠叠绽开，盛气里混着撩人的邪魅，仿佛下一秒就要伸手去勾他的下巴：
“而且，我没司空茂那么不要脸，给我个龙套就好。要么道具组也行，跑跑腿儿，这种人总不嫌多吧？”
真的，罗濒要是没拦，司空茂就他妈的一脚踹上去了。知更鸟拼命劝着“你又打不过他”，把他推到边上，然后一掸外套，横插进这程咬金和副社长中间，无声地抖开一道厚实的水波屏障。
“唐棣同学，你对这个社团这么有兴趣，我们是很高兴的。但众所周知，话剧社是七中老牌的大社团，是学校的半个脸面，这里每个人在成为正式成员之前都必须经过严格的面试……恕我直言，以你对在场前辈们的态度，就可以减掉一半的分。”
他话音刚一落，下头伊恬然立刻开始带头鼓掌，女生们纷纷跟上，混着“罗少爷好帅”的小声尖叫，哗啦啦地掌声一片。这氛围让刚才气到爆炸的名侦探都忍不住憋笑了，这鸟的官腔打起来真是一套一套的，再加上这脸这人气，随便竞选一下就是妥妥的学生会长。
唐棣却丝毫不以为然，眼神似笑非笑地移向夏韵：
“对前辈的态度？——这么说，我也得先在公共场合装模作样拒绝一个学姐的表白，之后再把她欲拒还迎回来，才算合格咯？”
罗濒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事的确早传得满城风雨，可没想连这个来不来学校全看心情的家伙都有耳闻。最重要的是，唐棣说的话还没错，要不是这张漂亮的脸自带“罗少爷做什么都是对的”加成，被骂渣男还是小事，估计早有人把小报告打到老师那里了。
“……”所以这只一向舌灿莲花的鸟居然噎住了。
司空茂下意识地想站出来说点什么，可至今为止，他仍然不知道罗濒和夏韵交往的真正理由。尽管他也跟那些花痴粉一样，固执地相信着这个绝大多时间都冷静过头的家伙，不会做任何错误的事——但即便真的是夏韵威胁他，这种话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来。
他只能骂唐棣傻逼。唐棣他妈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而且还是无解的那种。
有时候他刚觉得这人只是嘴贱而已人还是不错的，紧接着下一秒钟他就能做出让你真正大动肝火的事情来。
所幸——抑或该说可恨的是？这种时候夏会长当然会站出来维护她的男朋友。她扬起下巴，高傲地睥睨着对面的高傲学弟，宛如一红一蓝两只孔雀，挺直了脖子在花园里竞相开屏：
“没错，当初我就是用你这样的态度来对他的，所以他才会拒绝我的告白。我的男人是全世界最有原则的男人，我喜欢的就是他这一点，你对此有什么问题？”
这话叫司空茂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话剧社出身的人就是可怕，神特么张口就“我的男人”啊，这一股子台湾小言的味怎么回事？！而且霸道总裁的性别转过来了啊喂？！连罗濒本人都被这个称呼吓得不轻，好容易压下自己目瞪口呆的神情，干咳一声转向唐棣：
“先不说这个，而且你应该知道，这次艺术节我们要联合几所学校，在省艺术中心演出，容不得半点闪失……”说到这，他的眼神变得尖锐起来：“那不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这里是S市，不是T市。”
然而唐棣听完反而哈哈大笑，笑到甚至弯下腰去，半天都没能直起来。足足狂笑了近一分钟，他倏地又像个断电的机器人般，戛然而停，面无表情，冷冷地接过话头：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我是非得直说不可了。”
他停了两秒钟。
猛地转身，一只手指向司空茂，声音如同利剑，带着风声劈下。
“艺术节这种‘重要的场合’，难道‘你’真的觉得，你们可以‘平安’度过去？”
§
[无神论进入 聊天室18]
[无神论将【聊天室18】更名为【夭寿了天上下灯了】 ]
不安定：红红火火恍恍惚惚韩红韩寒何厚铧
不安定：老大你别闹23333333
贪欲：终于来啦~
贪欲：所以你会去的吧？[期待]
无感动：肯定会啦~我的小芊芊怎么会错过这么重要的场合呢~
无感动：噗
无感动：你怎么最近这么暴躁，那事连你都影响到了吗哈哈哈哈哈哈？[玫瑰] [玫瑰] [玫瑰]
贪欲：好烦啊你，不要以为是你我就不敢杀。
物质主义16：按现在的进展，只要不出意外，让司空茂参与艺术节的演出应该是没问题的
无感动：来啊小美人~我会像那六个前辈一样好好疼爱你的（ˉ﹃ˉ）/*
贪欲：呵呵
物质主义16：可唐棣怎么办？您也知道了，他今天突然……
无感动：好好遵命老大我闭嘴我闭嘴
物质主义16：是吗？那就好
不安定：16！组织对你寄予厚望！七不可思议已经完成一大半了，接下来绝对不能出差错啊[大哭] [大哭] [大哭]
物质主义16：前辈放心，至少目前还没有
愚钝：需要我帮忙吗？
不安定：这话一点都没法叫人安心好吗！！！
不安定：总之这个局搞完我就回老家结婚啦，你们加油[大哭]
愚钝：好
贪欲：小紫也加油~
贪欲：艺术节快点来吧，我都迫不及待了[害羞]
物质主义16：在？
物质主义16：恩
物质主义16：夏韵？但她不是……
物质主义16：我知道了
物质主义16：艺术节开始之前，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