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诞节的那天开始我们伦敦信理局就派人在凯布尔街66号附近监视，期间起初情况还算正常，那个叫埃布尔的人很少出门。”托马斯此时正坐在局长专门用来会客的沙发上，向面前的伊恩和查尔斯两人汇报，“但是在昨天上午，埃布尔和那个中国室友一起出门前往唐人街，在追踪途中，我们的人发现了另外有人也在跟踪埃布尔。”

“是共济会？有多少人？”伊恩出言问道。

托马斯从警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茶几上，“跟踪他们的不是人，是一只蝙蝠。”

那是显然是一张匆忙拍摄的照片，焦距对的不是太精准，原本的照片只是一个小黑点，伊恩手上拿的则是刻意放大之后的照片。照片上一只黑色的蝙蝠悬浮在半空之中，周围高楼林立，在蝙蝠右下角则是一个中式牌坊的檐角。

粗略的一看照片，伊恩无法判断这个蝙蝠有什么实力，他顺手把照片递给查尔斯，向托马斯问道，“然后呢？”

“当时的情景很奇怪，不仅仅是我们发现了那只跟踪的蝙蝠，好像就连那个叫埃布尔的人也发现了有人跟踪。”托马斯说，“我们看到那只蝙蝠在天空中催发了埃布尔身上的印记，就在我们准备从躲藏的地方出来的时候，那个中国人把埃布尔抓着逃进了唐人街。之后那只蝙蝠打算进入唐人街，可是却被街口的牌坊给拦下来了。”

“唐人街的牌坊？”伊恩转身面向查尔斯。

查尔斯说道，“是这样的，唐人街曾经是中国人的反抗欧洲巫师的根据地。在一百年前‘黄祸’论盛行的时候，很多人，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巫师，血族等等，都以欺凌黄种人为乐，有些巫师甚至还相信黄种人的血液可以用来做与魔鬼沟通的媒介。所以民间黄种人死亡案件在当时屡见不鲜，这也引发了大量黄种人的反抗，其中，就以中国人为主。”

“中国人？”伊恩有些不确信，“我记得在那个时代的中国没有如今这么强大，他们居然会反抗？”

“没错，是反抗。那个时候有个专门形容他们的词叫‘东亚病夫’，可并不是所有的中国人都是病夫，他们都是有血性的老虎。”查尔斯肃然道，“虽然中国的官方在那个时候很懦弱，可是在民间，很多因为政治避难，或者是旅居，游学的中国人在欧洲，他们之中不乏很多优秀的巫师。在那个歧视的年代，正是他们保护了普通的中国人，他们也与血族，巫师进行了多次战斗。这种歧视和对立，一直到中国人修建唐人街牌坊为止。”

种族歧视，在那个时代不仅仅关乎国家尊严，甚至还牵涉了民族自尊。伊恩虽然没有生活在那个时代，但他却能想象当时的中国巫师是如何勇敢的在欧洲大陆上，孤军对抗黑暗的敌人。伊恩语气带有一丝敬意，说，“拿破仑皇帝曾经说过，中国是一只睡狮，一旦被惊醒，必定会震惊世界。”

查尔斯点点头说，“如今唐人街的牌坊设立有好几十年了，当初的人都已经死去，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东方巫师插手我们西方的事情。所以教会们都推测唐人街里面早就没有东方巫师了，只不过那个牌坊的威力还在罢了。只要我们不去惹他们，他们也不会干涉我们，毕竟，这里是欧洲。”

这时，一直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格雷森开口说话了，“查尔斯执事，骑士阁下，依我看来，那个中国人绝对不简单，我建议对其进行详细的调查。”

在两人问询的目光中，格雷森将今天早上偷偷看到埃布尔等人收拾了门口的死蝙蝠，以及在进入凯布尔街66号的时从墙壁上的那幅中国画上感到了很强的力量一一说了出来。“我擅长的神术是‘感知’，隐藏的再好的物品或是人，只要身上有一丝神术的存在，我都能感知到。”

“他们的目的果然是埃布尔手上的那个东西，昨天夜里杀害那几个酒鬼的想必也是这群化作蝙蝠的低级吸血鬼。”查尔斯说，“而你却说这些吸血鬼都死了，而且还是死在凯布尔街66号门口，意思是他们昨天夜里他们连门都没打开？”

“是的，我想是因为那幅画的缘故，我们一进门就看见了那幅挂在墙上的中国画，那上面被人施加了很大的神术。”

“伊恩骑士。”查尔斯有些着急的看向伊恩，“看来唐人街的那伙人也打算搀和进来了，继续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到那个叫埃布尔的普通人身上如今看来已经很不安全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改正一下计划？”

查尔斯从一开始就不怎么愿意接受伊恩对康沃利斯提出的计划，尽管他知道这个引蛇出洞的计划如果实行的好，将会打破整个伦敦，甚至是整个英国内部各势力的均衡对比。从四百多年前到现在，新教圣公会就一直被对手共济会手下的那帮巫师压制，而天主教廷却一直作壁上观。如果这个计划能成功，不仅能重振当初在艾须德高铁事件上失去的士气，还有可能斩断共济会的一条手臂。

可是，用诱饵钓鱼固然是好的，但如果诱饵的价值比鱼的价值要大，那样的话就不值得了。

查尔斯就觉得这个计划有很大的风险，虽然他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但以他执事的权限都无法得知的东西，其重要性可想而知。如此重要的东西落在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手里，想想就让人觉得不放心，如果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不仅敌人的boss没杀掉，反倒还损失了这个东西。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仅是查尔斯不赞同伊恩的意见，就连格雷森和托马斯也不赞同。跟查尔斯从计划本身考虑不同，托马斯和格雷森是从自己所处的位置考虑的，圣公会信理局向来是负责全世界新教修士在各地执行铲除黑暗的任务的策划，圣殿骑士团作为三大教系之外独立存在的势力，向来都是一个帮手的角色，就好比当初的艾须德高铁上，就是因为圣公会在德国的人手不够，这才邀请圣殿骑士团出人帮忙。

但那只是帮忙而已，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出计划指挥了？这个叫伊恩的骑士最是特立独行，不喜欢按计划行事的特点几乎所有信理局的人都知道，光是这一点就让他们很受轻视了，没想到这次居然还骑到他们头上发号施令了。这让格雷森这些自诩为圣公会信理局的精英们怎么忍？碍于上头的严令他们出力支持就算给面子了，至于认可伊恩的计划，还是别想了。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很大的一部分人对这个计划表示不屑，我也知道你们信理局也有很多人不喜欢我的处事方式，但我从未把你们的这些想法放在心上。”伊恩面无表情的说道，他似乎对所有人，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都是这么个表情，僵硬的像是西伯利亚不化的冻土。“我们都是同一个战线的盟友，既然是盟友，就该互相支持，而不是拆台。”

“如果你们有什么更好的计划或者建议能使轻易的达到预期目的的话，可以提出来，我全力支持。”

伊恩说话虽然冷冰冰的，但并没有一种给人带来上位者压迫性的威势，反倒像中世纪的骑士给一个人许下了诺言，一言既出，谁也不敢忽视。

查尔斯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孟浪了，若是说对共济会的仇恨，在座各位恐怕都没有伊恩的多。伊恩想报复共济会，所制定的计划绝对是要见到成效的。自己在一边忧虑的算个什么，别人身为圣殿骑士团百年来第一位未满二十的封号骑士，难道想的还没有一个执事深远么？

办公室一时静了下来，格雷森和托马斯显然没有料到伊恩说话会这么直白，他们像是被说中了一样尴尬的互看一眼。最后，到是查尔斯出来打了圆场，“我们都是这个计划里的一员，为了能够使计划完满的进行下去，更是需要我们紧密无间的配合才是。”

见伊恩没有搭话，查尔斯觉得不能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了，他问向托马斯，“你们还有其他的调查结果么？如果有什么个人的猜测就都说出来。”

托马斯想了想，还真有一个情报没来得及告诉，“对了，我和格雷森今天去了巴萨罗缪医院看望那个在凯布尔街杀人案中唯一的幸存者，我们本以为这个被昨晚那群蝙蝠吓疯的人身上不会有什么线索，所以只是打算去例行公事的看一下，没想到我们却在那个疯子身上发现了一块吸血鬼留下的印记。”

“印记？”查尔斯不解，“吸血鬼在一个疯子身上留印记干什么？”

“对于没有来得及吸食的人类，很多吸血鬼都会选择在那人身上留下印记，有时候印记是带有诅咒的形式，会将被下印者的生命逐渐吸食。有时候则是一个标记，可以在人群中更为瞩目，更能吸引其他吸血鬼的注意。”伊恩说道。

“那个疯子身上的印记应该是个诅咒，因为我们今天看那个疯子的时候，他形容枯槁，生命已经被吸食的差不多了。恐怕就算我们出手帮忙，也不会有多大的作用。”托马斯说道，“除了这个印记，我们还在医院见到了那个叫埃布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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