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为民托秦世家介绍借五十万高利贷的事,并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顺利,人家嫌少不愿意麻烦,对五十万的数额根本不感兴趣。夏为民私下里便跟秦世家商量,干脆就借一百万算了。秦世家当即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他是看在欧阳文的面子上,才勉强答应帮夏为民担保这五十万借款的,现在夏为民要增加到一百万,他是肯定不会答应担这个风险的。夏为民没辙,只有硬拖着秦世家一起去厚着脸皮求人家。两个人先后跑了四趟,人家才算是勉强答应了。在经过了人家上门考察,会计看账以后,五十万的款子才打到了夏为民的账上。
拿到钱以后,夏为民谁都没有说,更不敢轻易地兑付所欠的原料款,只是告诉了何伟梅。
何伟梅说:“夏为民,你把钱转到我的卡里吧。”
夏为民说:“干什么?这笔钱可是救命的,谁也不能动!”
何伟梅说:“你个死驴,谁说要动了?就是怕你瞎安排,才要放在我这里控制着的,细水长流嘛。”
夏为民没好气地说:“妈妈的,看把你能得!这个就不劳你老人家操心啦。”
夏为民开始对何伟梅有了一种强烈的防备心,他觉得何伟梅最近越来越有点过分,厂子里原本就已经困难得揭不开锅了,她还是隔三差五地往老家弄钱。何伟梅给出的理由不是儿子病了就是她妈妈怎么了,总之就是需要钱。为此,两个人之间闹过几次别扭了。
钱是拿来了五十万,可算算利息,也着实让人高兴不起来。夏为民中午一个人喝了点闷酒,下午就觉得脑子昏昏的打不起精神来,想想还是到何伟梅这儿睡一觉。
打开房门感觉屋里没有动静,夏为明便随口喊了一声,没有听到何伟梅的回应。夏为民心想这娘们又不知道哪儿去了,最近老是往外跑,也搞不清楚在忙什么名堂。
夏为民看见客厅台子上电脑的屏幕亮着,证明何伟梅并没有走多远,应该很快就会回来。近一段时间以来,夏为明的心里对何伟梅和自己在一起的目的产生了怀疑,他感觉并不像何伟梅自己说的那样,她是爱上他夏为民了才跟他在一起,似乎她那种龌蹉的本性越来越暴露了出来。比如她每每在花夏为明钱的时候,从来就没有丝毫想节约和舍不得的心态。特别是有了这个孩子以后,何伟梅一直就没有提过希望夏为明离婚的要求。按照何伟梅的性格和正常女人寻找归宿和安全感的常理,这一点就极不符合逻辑。再比如,何伟梅越来越急迫的使用一笑二闹三撒泼的伎俩,利用各种理由不断地搞钱往老家汇,频率和数目怎么算也远远超过了正常的需要。还有,夏为民想看看儿子现在长什么模样了,几次要何伟梅叫家里拍张照片传过来,何伟梅虽嘴上答应着,可就是没有动静。夏为民问起来,她不是说忘了就是继续跟夏为民敷衍。还是在夏为民翻了脸的怒逼下,何伟梅才打开了一张存在手机相册里的照片给夏为民看。孩子蛮可爱的,看得出何伟梅老家人把这孩子养得不错。可能孩子还小,看不出长得夏为民还是何伟梅。夏为民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盯着照片一阵傻乐。可是看着看着,夏为民就觉得这孩子似乎像一个人,像谁呢?夏为民在心里搜索着自己认识的人。那些人一个个在他脑海里闪过,又一个个被夏为民否决掉了。这时候,猛然有一个人的脸定格在了夏为民的眼前,那人他并不认识,只是何伟梅坐月子的时候,夏为民在何伟梅这里碰到过一次。当时夏为民并没有特别的在意,也就算是擦肩而过了。是一种巧合,还是……
不过,这些个乱七八糟的疑惑,也都只是夏为明的一种直觉,他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证据,但是他心里这种不好的感觉最近越来越强烈。
夏为民倒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阵,却完全没有了睡意,脑子也不昏了,只是有些口渴,于是便爬起来去客厅弄水喝。夏为民找杯子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电脑,发现电脑频幕下方的QQ标志正欢快地闪动着。是谁在找何伟梅聊天?夏为民走到电脑前,用鼠标好奇地点开了对话窗,几个字红色的字就跳了出来:“在吗老婆?在吗在吗?”夏为民一愣,狗日的,谁他妈妈的这样称呼何伟梅?!一看是个网名叫霸气的人。
夏为民正想找找聊天历史记录看个究竟时,门外由远而近传来了何伟梅说话声。他想想还是关了对话框,回到卧室躺了下来。直觉判断何伟梅应该是在打电话,也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听何伟梅的语气,不友好中还充满了不耐烦。夏为民刚躺下何伟梅就用钥匙打开了门,就听见何伟梅带着训斥着说:“行了行了,你不要再啰嗦了,我正在有事,叫你不要随便打我电话,你怎么不长记性……现在说这种屁话有意思吗?要不是你不争气没出息,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嘛……你不要烦我,有这个心思还不如想想怎么养你的儿子。我看你要是在那边混的不快活,不如先回家带儿子去算了……现在还不行,我还有事要办……可能也快了,我估计这边也维持不了多久了……行了行了,不要再啰嗦了,电话不要钱啊!你挣的那几个破钱还不够打电话的!”
何伟梅挂了电话向卧室走来,到了门口一眼看见夏为民正瞪眼睛靠在床头,惊得差点把手机脱手掉到地上。“你怎么回来了?”何伟梅问。
夏为民没理他,问:“你在跟谁打电话?”
“嗯?”何伟梅愣了一下说:“你不认识,一个过去相好的小姐妹。你不是说要我不许再和他们多来往了嘛,所以我才叫她不要随便打我电话,怕你知道了不高兴。她家里出了点麻烦事,老是找我说,还要我帮她想办法……”
“好了。”夏为民打断了何伟梅的话,她明显感觉得出何伟梅在撒谎。“解释这么多干嘛!我喝了酒口渴,你去帮我到点水来。”
何伟梅一愣,立刻变了脸:“咦,我解释什么了?你神经病啊夏为民!你个活猪是猫尿灌多了吧。不跟你啰嗦,我帮你倒水去。”说完转身去了客厅。夏为民发现,何伟梅去到客厅不是先找杯子倒水,而是急忙先关了电脑。
何伟梅的这个动作更加大了夏为民脑子里的问号,那个网名叫霸气的人是谁,和何伟梅是什么关系,这娘们背着我在搞网恋?和她打电话的人又是谁,那人关系跟何伟梅一定不一般,否则何伟梅怎么可以用这种口气说话。而且从她打电话的只言片语里,感觉根本不像是在跟何伟梅自己说的什么过去的姐妹在讲话。虽然夏为民的脑子里一时半会还理不出头绪来,但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夏为民心里不痛快,在床上靠了一会儿工夫就爬起来说有事情要走。何伟梅极力讨好挽留,可见夏为民不为所动,没办法便也就由他去了。
离开何伟梅那儿以后,夏为民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去厂里?烦!不知道又有谁上门来催债。夏为民一路漫无目地走着,有几个断断续续的词,总是在夏为民脑子里时隐时现,挥之不去:老婆、儿子、快了……夏为民一直努力把这些支离的信息串联到一起,却总是不得要领。夏为民只顾着闷头想事情,无意中和一个三十来岁的小个子男人擦身撞了一下,那人边走还边回头用眼神恶狠狠地扫向夏为民,似乎要怪罪和吓唬夏为民的意思。夏为民觉得可气,便站住不走了想骂人,同时也看着那小个子男人。那人见夏为民牛眼紧瞪,有要发作的架势,立马收了眼神扭回头去快步地离去了。
夏为民望着那男人瘦小的背影,忽然脑子里有一个场景浮现了出来——那是何伟梅生孩子快满月的时候,夏为民下午在厂里觉得无聊,想着去看看孩子。打开何伟梅的家门一愣,屋里有一个就与刚才那个人年龄和身影都差不多的男人,正抱着孩子逗得开心呢。那男人见了夏为民也是一愣,眼神里有些许的惊恐。他扭头和何伟梅小声咕噜了一句什么,便放下孩子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绕过夏为民头也不回慌慌张张地走了。夏为民觉得奇怪,问这人是谁。感觉奇奇怪怪的。怎么从来没见过,他来干什么?何伟梅当时的解释是这个人没出息,是她一个姐妹的老公,过来是找何伟梅借钱的,何伟梅说她哪里有钱借给他,所以没答应。
此刻这个景象的回忆可非同小可,在夏为民的脑子里鬼使神差地把那些个理不出顺序的词一下子连通了,一条基本成形的脉络涌现了出来:难道那个遇见的瘦小男人就是何伟梅所说失踪了的老公?何伟梅电话里一口一个儿子的怎么回事,是谁的儿子?何伟梅说快了维持不了多久了,莫非是说我夏为民的厂子支撑不了多久了,这女人要撤退要金蝉脱壳了?夏为民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可不得了,大概算一下近几个月以来,被何伟梅以各种理由弄走的钱至少有三十多万。夏为民想不下去了,浑身僵硬脑子发胀,这个臭娘们,如果证明了真是自己推断的这样,老子他妈妈的绝不会放了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