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文等到处理完交通违章的事,已经是快到中午了,这时候再去机场已经毫无意义,卫莉显然早已经走了。他懊恼着直接开车去了胡安刚那里,他要搞清楚卫莉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你怎么回事啊,打了几个电话你都不接。”胡安刚见到欧阳文就埋怨道。
欧阳文说:“出门急急慌慌地就把手机忘在了家里。”
“见到卫莉了?”胡安刚问。
欧阳文摇摇头说:“唉,别提了,窝囊透了,接了你的电话我就直接去了她家,她已经走了。我赶紧往机场去,结果在半路遇上交警集中整治车辆超速,又被警察给扣了。等到警察处理好放行了,已经错过了时间。所以,我就没去机场,直接奔你这儿来了。”
胡安刚望着欧阳文苦笑道:“我看你也够倒霉的,看来这真是天意啊。算啦,我们这儿几步远新开张了一家特色小羊肉馆,我看打理的还算干净,走吧,陪你喝酒去。”
两个人走进酒店的一个小包厢。坐下后,欧阳文就憋不住把闷在心里的话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卫莉是什么时候决定走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临走了居然都不跟我说,为什么?最可恨的就是你胡安刚,这一切你都知道,怎么居然也守口如瓶的瞒着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看见服务员走了进来,欧阳文这才住了口。
胡安刚接过服务员递上的菜谱,送到欧阳文面前,示意他看看需要吃什么。欧阳文没好气地一推,说:“随便。”
“好好,就吃随便。”胡安刚笑着转向服务员点了一份清汤羊肉锅,外加两个炒菜两个冷碟。等到服务员走了以后,胡安刚才轻轻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卫莉坚持不让告诉你的,她害怕生离死别。”
欧阳文感觉莫名其妙:“怎么就生离死别了呢?也就是送个行道个别而已,哪里有这么严重。”
“卫莉是这么感觉的。我能很清楚地感觉得到,卫莉的心里非常爱你,只是被她隐藏了起来。”见欧阳文想解释什么,胡安刚用手指摇了摇,继续说:“我告诉你啊,关于卫莉出不出国的这个问题,几年以前就存在了,这个事在她的心里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地折腾了很久。最早卫莉是坚决不愿意走的,记得我告诉过你,她和她丈夫分手是迟早的事。可是看着女儿有些思维变得越来越极端,她犹豫了,为了女儿着想,或许去国外一家团聚以及国外的教育环境会对孩子有好处。后来由于你的出现,卫莉又犹豫了,她又不想走了,只是准备把女儿先办出去。再后来,你家钱丽娟对你和卫莉之间的关系产生了怀疑,并且明白无误的表达了出来,这就迫使卫莉下了决心和女儿一起走。她说钱丽娟是个好人,她不想因此而打乱了你们的平静生活,她更不希望你为此而难受。”
欧阳文闷着头半天没有吭声,随着胡安刚的叙述,和卫莉认识以后的经历,像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开来。卫莉对他的感情,欧阳文心里非常清楚,只要自己想要,卫莉就会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他。昨天晚上,如果不是钱丽娟的电话,恐怕他和卫莉的关系已经产生了质的变化。回想卫莉昨天晚上的表现,她或许就是准备用这种方式向他告别的。可是,钱丽娟的那个突然响起的电话,打乱了卫莉的计划,也等于给他们敲了一声警钟,终究什么也没有发生。平心而论,作为一个男人,他的心里多少是有些遗憾的,卫莉呢?她遗憾吗?
欧阳文抬起头说:“也许你根本不信,其实,我和卫莉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
“我信。”胡安刚点着头说。他把服务员送来的清汤羊肉锅往桌子中间推了推,边帮着欧阳文倒酒边说:“卫莉也是这么说的,我相信你们。不过话又说回来,相信怎样?不相信又怎样?我觉得没有这么重要。在当今社会,你们就算是有点什么也不足为怪。”
欧阳文举起酒杯与胡安刚碰了一下,深深地喝了一大口:“说老实话,和卫莉认识以后,总感觉到我们之间常常是心有灵犀。更让我不能理解的是,我对卫莉始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近感。我能查觉得到卫莉一定也有这种感觉,可能再加上男女之间的异性相吸,也就这么多了。如果说是相互喜欢、欣赏我承认。但是,你刚才说的什么生离死别,我们这个年龄的人要一下子达到那么深的感情是这么容易的?你是根据什么得出她非常爱我这个结论的,卫莉告诉你的?”
胡安刚没有接欧阳文的话,突然问:“你还记得你告诉过我,我们毕业的那一年,你在无州遇上了大地震吗?”
欧阳文一愣,感觉胡安刚有点莫名其妙:“你这思维也太跳跃了吧,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事来了?”
胡安刚诡秘地笑了笑说:“你说有个女孩和你困在了一起,后来也不知道那女孩是死是活。”
“是的,当时是因为缺氧我们都晕过去了,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女孩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我当时就是给她取了个绰号,叫她洋娃娃。”
“你们在一起都干了什么?我不信一对孤男寡女被困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会不发生点什么。”胡安刚坏坏地问。
欧阳文说:“当时命都快没了,还能干什么呀!就是搂在一起相互鼓励。”
胡安刚摇摇头说:“不对吧,你就没跟那个洋娃娃承诺点什么?你是不是说过,要是都活着你就娶人家?”
“你怎么知道?!”欧阳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就感觉到周身的血液快速涌动了起来,急切地盯着胡安刚问:“你想说什么?”
胡安刚叹了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我告诉你啊,卫莉就是你的那个洋娃娃!”
“啊?!”胡安刚话音未落,欧阳文原先就在周身涌动的血流,一下子就冲到了头顶。他先是突然直着眼睛挺直了腰,接着瞬间又瘫软在了椅子上。目光游离,嘴里喃喃地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
胡安刚说:“其实,卫莉说她早就认出你来了,只是一直自己闷在心里没告诉你。”
欧阳文心乱如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也是才知道没两天,卫莉要求我不说,我既然答应她了就不能不守信用。再说,我也同意她的观点,告诉了你又能怎么样呢?无非是多些不舍和惆怅。正是因为不忍心你有太多的遗憾,我一大早才忍不住告诉你去送她的。”
欧阳文像是问胡安刚又像是自言自语:“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很好理解,她是为你好,怕搅乱了你的生活。知道我为什么现在会告诉你吗?我是这样想的,我自己以为卫莉之所以在两天前把这这些都告诉我,其实在她心里是矛盾的,她可能暗暗的希望在她离开以后,我会忍不住把这一切都说给你,否则她根本没必要告诉我。我想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这可以表明她对你好是有原因的,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随便和一个男人搞婚外恋;二是她心里实在是憋得难受,想说出来得以释怀一些。当然,这都是我个人的一种猜测,权当我姑妄言之你姑妄听之吧。”
欧阳文“哦”了一声就再没有了话,他点燃了一根烟重重地吸了一口,接着又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酒。
“你慢点喝,这是要自残啊!我明白我说出这些来你心里会不好受,可是我能瞒着你一辈子都不说吗?你是个男人,总能比一个女人过去得快些。”胡安刚说,“你现在明白卫莉对你的真正感情了吧,明白卫莉说生离死别在她心里不是夸张了吧。老同学之间不必隐瞒,就我们和卫莉的关系而言,我对你一直是有一丝嫉妒和一点醋意的。可是当我知道了你们之间的这些事以后,我就明白了,也彻底释然了。呜呼,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老兄!”
两个人喝着酒,一会儿开心,一会儿惆怅,不知不觉就都有了醉意。
胡安刚红着眼睛说:“我怎么感觉这辈子认识你不划算呢?你自己凭良心想想,你就像那月亮,而我就像是个星星,总是围绕着你旋转,凭什么?!”
欧阳文胡乱摆着手说:“好吧,下辈子你做月亮,我当那星星,围着你转。”
欧阳文喝了个烂醉,回到家里一下就睡得昏死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家里灯是亮着的,显然已经是晚上了,他试着坐了起来,顿时感觉头痛欲裂,胃里是火烧火燎的难受。看见钱丽娟走了进来,便问现在是什么时间了,钱丽娟说都晚上八点多了。“你在哪儿喝这么多酒?卫生间里吐得到处都是。”钱丽娟问。
欧阳文摇了摇头,微闭着眼没有回答。
钱丽娟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手里端着碗稀饭来到床边,递给欧阳文:“特意给你熬的稀饭,吃了会舒服点。”欧阳文接过碗,气都不喘地一股脑喝下去半碗,这才感觉胃舒服些,于是伸了伸腰长长地出了口气。钱丽娟说:“饿了吧,肚里的东西都吐完了,不饿才怪!”
见欧阳文很快就把碗里的稀饭都吃完了,钱丽娟又去盛了一碗。递给欧阳文后,钱丽娟看着他说:“本来还特意去买了几个好菜准备晚上做给你吃,没想到你喝成这样,只好熬稀饭了。”沉默了一会儿后,钱丽娟又说:“你老实告诉我,今天为什么把自己喝成这样,你可是很久没有喝这么多酒了。”
欧阳文说:“什么叫把自己喝成这样,肯定是有事哦。”
“不为别的什么事?”钱丽娟面带笑容斜着眼问。
“你想说什么?”欧阳文不明白钱丽娟是什么意思。
“我没想说什么。”钱丽娟说着接过欧阳文手里的空碗去了厨房。等再回到床边的时候,钱丽娟对欧阳文说:“今天上午,卫莉在机场打电话给我,说是就要去国外她丈夫那里去定居了,打电话跟我道个别。她可是从来没给我打过电话,今天郑重其事的特意跟我道别,我明白她的意思。并且还要我转告你,我不信,难道你能不知道她要去国外的事情?”
欧阳文摇摇头皱着眉说:“哎呀,头疼。”说完就睡了下去。
钱丽娟边帮欧阳文掖好被子,边噘着嘴说:“睡吧睡吧,我看你现在就是不想跟我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