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科长的帮助下，各项手续办得很顺利，因我不到法定年龄，都是婶娘在跑盖章，除了晚上在小电视上看看录像，练练操作，我整天都无所事事。闲得难受怎么办？可不能呆在家里，杨娟天天在我眼前晃，犯错误怎么办？

很快小院的东南西北，方圆五里，都被我摸得清清楚楚，令人惊讶的是，在东南方向的一个村里，电线杆上，我见到一则黑炭笔写的告示，“卖汽枪，八成新，价钱合理，有意者联系XXX小卖部。”汽枪，铅弹，田野，这是我一直期盼的东西，机缘巧合，一股脑都实现了。

枪主即将去市区工厂上班，市里不让玩枪，再说那里也没什么可打的，便打算处理掉，一番扯淡，四百成交。我拿着枪回到小院，用块布蘸着煤油给它仔细搽一遍，老枪立刻旧貌换新颜，趁着杨娟不在，我又赶紧去买子弹，当晚，一切准备就绪。

次日一早，我带着枪弹，去树丛打鸟，那里面明明叽叽喳喳很多鸟，等到瞄准的时候，却看不到影子，嗯，这里不行，矮树的枝丫太密，根本看不到，便是打中也难找回。没打过猎的人不知道，其实打猎真正的乐趣，是在追寻，是和猎物比赛耐心，真正到了射击，反而没那么兴奋。

小时候在机械厂宿舍，退伍军人不少，我学到一些射击的窍门，（当然是母亲出走之前）总结起来有三条，一是呼吸，射击的时候憋住一口气，二是眼睛，盯着猎物不要躲闪，脱靶的首要因素便是这个，三就是不要反复瞄准，第一次瞄准一定要击发，再次瞄只会越来越糟。

理论上的窍门，实践起来可不容易，这一天，收获为零，晚上回到小院，杨娟大发牢骚，“你啥也不管跑去玩，天黑才回来，我们又没有冰箱，我哪敢买菜？万一你不回来菜不就坏掉？”

看我低眉顺眼的样子，她很舒坦，语气也就变得柔软，“万一婶娘来这，你总不回来，我该怎么圆谎？说

我是你什么人？说你去了哪？”我点点头，“我知道了，以前不是没玩过嘛。”又过了几天，好消息传来，执照已办下来，大屏幕电视也运到，总算要正式开张。

在高科长的提议下，我们印了盒名片，上面是新片介绍，还有规则说明，“每日早8点至晚6点，循环放映电影，每张票十元，对应座位，认票不认人。为了观影效果，不设站票，无票观众不许进场。”

第一天人满为患，港片，周润发《阿郎的故事》，成龙《奇迹》此时在内地还未出现，加上张国荣《胭脂扣》，胡慧中《霸王花2》，这些缺乏娱乐的大学生，甚至愿意花钱买票站着看。通过首日试营业，暴露出几个问题，需要尽快解决。

一是没有包厢，没有软座，情侣观影很不方便，即便再贵些，他们也要消费。（其实学校里就有个录像厅，便宜，影片老旧，多是些武打片，什么独臂刀，少林寺，再好看也不能整天看吧。）二是没有站票，有些学生，只为其中一部而来，十元看一部电影，有些贵。三是卫生间只能容一人，且不分男女，实在不方便。

这怎么解决？装修？租来的房啊！我思来想去也毫无头绪，第二天一早，我就回家和婶娘商议，让杨娟挂出牌子，录像厅装修几日。“这个院子装修不值当，现在沙发是奢侈品，三百块一个单人座，四十个沙发，得一万二，这肯定不行。”

“那站票的问题呢？如果空着座，他们坐下怎么撵？”“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麻烦，哎，早知道租市区了。”第三日婶娘带着我，去找了高科长，他也没做过生意，出的都是馊主意，让我们修厕所，建包厢。

如果直接拿钱办，还需要发愁吗？他就不知道考虑折旧么。坐三轮来来去去，依然没有什么好办法，我被这骑虎难下的局势弄得失眠了，还好没做噩梦，到第四天，没法子，这些问题解决不了，那就低端些吧。

一脸愁苦地

来到小院，哦靠，人潮人海，杨娟见到我，委屈地说，“你怎么好几天都不来？是不是想甩掉我？”这时一个大学生走过来，“老板娘，老板回来了？”杨娟点点头，“慧姐，多谢你照应，咱们说的条件永远有效。”那个女的点点头，走向一旁的菜地。这到底是怎么啦？

杨娟居然这么厉害？一切问题都被她化解，我的疑问，一直到傍晚收工，才得到解答，“慧姐是有来头的，她家是干部，好像是工商局的，她本人又是学生会的，也是干部，给她终身免费很值。”“嗯，大学生要是闹事，她可以摆平，社会上的人闹事，有高科长，你这一步走的好，但这和那些麻烦事有关吗？”

“她出面，改了些规则，椅子收起来，放在我们这屋，一间房放录像每人5元，自带报纸坐地上，需要椅子就叫我们，加三块就行，当然如果被椅子挡住，就得自己换地方。另一间房是包厢，每人15，男女一起就减5元，这一间是无烟室，抽烟罚款，这个慧姐负责。”

我总算找到机会扳回一局，笑了笑，“老板娘果然睿智，这个设立无烟室确实能吸引一些女大学生，而且抓住了情侣的消费需求，可是，既然叫做包厢，设施在哪里？花钱买沙发可不行，这个投资太吓人，以后不干的时候这些都得扔。”

不知道她在不在听，仿佛她还在那声“老板娘”里徘徊，等我说完，她继续开口，“洗手间的解决办法是这样，男的去那边小树林尿，原本的棚厕作为大便之处，在旧门上加个木板再加个锁，从外面便只能看见鞋。女的去那边一个废弃猪圈，也是加个门就好，猪圈院墙高，又有排水槽，女的蹲下很安全。”

价高的问题，通过降低最低消费来解决，厕所的问题，通过村民废弃猪圈来解决，那包厢的事呢？我正要问，杨娟好像刚回过神，“老板啊，忘说了，提供猪圈那家，也是一个免费名额，咱们把椅子排密些，实际上没花什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