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便和婶娘去签合同，陪我走这一遭，婶娘犯了愁，“阿觉，你租这么个地方，我和阿胜都帮不上忙，要不然再看看，换个地方？”“婶娘，这里学生没有娱乐，生意应该不错，而且可以去学校食堂吃饭，消费也不高，就定这里好不好？”

在我反复保证，一定把账算清楚，可以独当一面之后，婶娘才签下合同，这三年，就看我的本事啦。下午，婶娘给我留下一千块，让我在这边先置办些桌椅板凳，她去弄录像设备，等她一走，我马上去学校接上躲在这里的杨娟，哎，总算把这事办成啦。

在学生食堂，和大学生换了些饭菜票，我俩好好地饱餐一顿，还是学校好啊，比外面餐馆实惠得多。再去学校里的商店，买上被褥枕头，回到租来的院子，天已黑透，这么多天担惊受怕的杨娟，总算恢复了神采，挽着我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规划着未来。

这里只有两张床板，没有床架，我俩睡在各自的床上，聊天，“哥，这个院子有三间房，小的我们住，大的两间都摆上凳子吗？”“不，我想，这里是大学，我们弄些英文原版的带子，也许会有学英语的来看。”“对啊，那些资产阶级小姐，说不定再贵些也会来看，她们坐木凳可不行。”

正在展望未来，她低声叫道，“觉哥快来，帮我赶虫，这里有虫！”糟糕，忘了买蚊香，这样贴近大自然的地方，虫子可少不了，没办法，我只好让她起床，用两张床板搭成帐篷，再把两床床单披在外面，虫是没有了，可咱们也只能一起睡啦，她的话骤然减少，红着脸，钻进帐篷，僵硬地躺下。

阳光明媚，我睁开眼，已经是日上三竿，杨娟见我醒来，连忙嘱咐，“哥，快起来，我们去买蚊帐还有蚊香，今天不是要去商场买锅碗瓢盆吗？”我一边穿衣一边嘀咕，“你说，那个房东，是干什么的？屋里连个锅也没有，他平时抓老鼠吃吗？”杨娟吃力地把床板并排放在墙角，抛来

一个媚眼，“恶心。”

我一个哆嗦，这13岁的女孩，这么小，都会抛媚眼了，咦~~~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铺着床单，我忽然有些莫名的害怕。“别整理了，一会儿商店关门怎么办，再说，我都快饿死了。”我们顺着土路，一直往西，足足走了一个小时，终于到达大路，看到几处商店，这才松了口气。

又没有其他人，我俩和老板，都坐在一张桌上吃馄饨，边吃边聊，老板相当健谈，听说我想在大学门口开录像厅，脸上一副通晓内幕的表情，我拍了一阵马屁，再去买包烟给他，老板总算放下他的架子，低声告诉我，“那个大学，有个保卫处，你们开娱乐项目，都得去拜那个处长，他那里过关就没问题啦。”

我将信将疑地问，“老板，我家开的是正规录像厅，不是带色的。”老板深邃地看我一眼，“你还小，你家里人没告诉你吧，录像厅要是没有夜场，谁去看？”吃完饭，我俩去几个商店转了转，结果在一家体育用品店，发现有汽枪子弹，上海真是好地方，子弹就摆在柜台里卖，还是个国营商店，要是我有汽枪，一定过来买。

就这样过了几天，椅子，厨具都买好，只是厨具比较简陋，就是煤油炉子和一桶煤油，对于我俩这样的苦孩子，不饿肚子就已经很不错了。这天，婶娘来了，“阿觉，快来帮忙，东西在三轮车上。”我连忙去搬，真不错，日本进口的录像机两部，还有不少录像带，“电视不好买，国营商店没有大点的，我们从香港买。”

她看着我的煤油炉子，若有所思，“正好这段时间，你熟悉下录像机的操作，全日语的，不学不行，这有一个十寸旧电视，你拿去练手吧。”“婶娘，这个执照好不好办？”“这个，我托人打听了，还真麻烦，文化局，消防局等好些章，慢慢办吧。”“我打听过，大学里的保卫处，管这事，我想拉他们入伙。”

“那怎么挣钱？”“放心吧，我只给一成利，

如今大学里的老师，没什么钱，应该能行。”“那你先去谈谈吧，一成还行，现在做什么不得上供？只看给谁合适。阿觉，我带了些叉烧，你一会忙完记得吃，这里交通不便，三轮车还等在外面呢，我先走。”

躲在菜地里的杨娟见到婶娘离开，马上回到屋里，“觉哥，吓死我了，婶没问你为什么有两张床板吗？”“她没问，对了，为什么你只买一个蚊帐？是不是昨天抱着你睡，被你赖上了？”“还真被你猜对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小妹啊，哥啥也没干啦，你这样做太不仗义。”

一个巴掌拍不响，她在这个话题上，采取不接招的态度，那还怎么办？我们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叉烧上面，她认为叉烧要和面条一起煮，不然太肥没法吃，我则让她煮面之后，用面条把叉烧焐热，最后她当然得听话，乖乖就范，于是叉烧尽落我口。

第二天是个周末，我咬牙买了两包红塔山，再装上几个苹果，去拜访保卫处的处长，到了保卫处门口，一个科长过来，“小子，你认识周处？是他家什么人？”我江湖地一笑，“要是亲戚还买什么礼物？”科长呵呵一笑，拎着我的礼物袋瞅瞅，“这点东西，能办什么事？”

科长坐了会儿，便起身去自己办公室，看科长那意思，他想揽这事，行啊，又不是什么大事，科长够用了，我等周围的人都走开后，悄悄走进他的办公室，回身锁好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到十分钟我们达成共识，他不要抽成，准备介绍个亲戚，在我店里打工，作为交换，他在合法的前提下尽量帮忙。

“亲爱的，回来了？有没有拿下处长？”杨娟见我回来，赶紧迎出来，我战战兢兢地答道，“怎么叫这么肉麻，开业后你还敢这么叫？可能生意太小，处长不搭理我们，一个姓高的科长，着急忙慌地扑上来，他要挂名一个亲戚，拿空饷。”“每个月要多少？”“五百。”“他真敢想，他的工资有没有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