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琛面色无波地吃着早餐,母亲的提议送到了他的心坎上,现在他恨不得把安然二十四小时拴在身边,触目可及。
窗外花园里栀子花的清香时不时地透过纱窗飘进来,空间里流淌着香甜的气息,一阵悦耳的门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一室温馨。
云啸天头也不抬地吩咐道:“云深,开门去。”
云深忿忿不平地嘟囔着站起来,“我是四等公民吗?赶脚溜腿,吃力不讨好的活计,通通支派我。”双手插在裤袋里,垮肩垂头往外走。
安然低头看着寻呼机上的信息,毫无防备地迎面撞进他的怀里。
云深积聚了一早晨的不满瞬间找到了发泄口,凭什么家里什么什么都得以她为中心?寻呼机配得比他早一年,今年刚开春,云老大就托人托脸地给她搞回一部大哥大,她嫌招摇不肯用,马屁愣是拍到驴蹄子上了。
关科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大哥大锁保险柜里睡大觉,死活不肯给他过把瘾。
想到这里怒火直冲脑干,脸红脖子粗地嚷嚷开了,“你走路不长眼睛啊?整天走着坐着摆弄你个破玩意儿!”嫌不解气,劈手夺下她手里的粉色寻呼机狠劲拍到吧台上。
安然泪汪汪地揉着酸疼的鼻子,懵怔地看着小叔子,一时没有搞清楚自己哪里得罪这位太岁了,刚下楼他就冲着自己大喊大叫。
云琛闻声憱然起身,大步走出来,不加犹豫地抬脚把梗着脖子的弟弟踹到一边,一把扯过安然,上上下下仔细审视一番,见她没有受伤放下心来,训斥道:“不在楼上好好睡觉,跑下来做什么?”弟弟积郁了一早晨的怨气加虎劲一上来,万一动手打了她,自己就是揭下他的皮,也于事无补。
关悦吓了一跳,“这个血彪玩意儿不会真对小然动手了吧?云琛怎么恼成这样?”夫妇俩匆忙跟出来查看战况。
安然抬头见云琛面带愠色,以为他在埋怨自己激怒了云深,又气又恼,明明是云深在找茬,自己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凭什么一打照面就甩脸子给她看?
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已经换下家居服,身着出席重要场合的黑色正装,怪不得他起床时不叫醒自己,原来是不想带她去丹东!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不守承诺的人,答应自己的事一样都没有做到。
云琛知道她是误会他了,当着父母的面又不便于向她解释,自己是因为心疼她才没有叫醒她,揽着她的肩温声说:“睡饱了抓紧时间进去吃饭,十点半之前我们必须赶到丹东。”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今天的安然柔美恬静中多了一份婚后女人独有的神韵,改良版裸色绣花旗袍裙勾勒出她一握的纤腰,如雪的肌肤莹润着盈盈粉光,美极了。
安然余光瞄着公公婆婆,赌气地拂开他揽在自己肩上的手,我们必须赶到丹东,说得好听!就他一个我,哪来的们?自己不下来,我准保一个人溜了,一秒钟都不会等她这个们。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原本就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借机成双成对簌簌滚落。
关悦见儿媳妇掉下金豆子,更加坚信老儿子动手打了儿媳妇,如同一只失去幼崽的母狼,嗷的一声扑向老儿子,劈头盖脸一阵猛chou,打累了喘吁吁地骂道:“你这血彪玩意儿,真让你给气毁了!你嫂子怎么惹着你了?你扯着鳖脖子冲她大呼小叫的?再让我听见你对你嫂子没大没小地穷叫唤,哪凉快给我滚哪儿去!”
敲门声再次传进来,云琛从中听出了一份不耐,他此时已经猜到门外来者何人,缓步过去拉开厅门。
安哲一身白衣,玉树临风地站在门外,“二姐夫,这么久才开门,不会在家关着门欺负我二姐呢吧?”嬉笑的话语中透着一股扑面而来的冷意。
安然抹着眼泪跑过来,“安哲。”
安哲看向云深的目光冷冽嗜血,“二姐,谁欺负你了?”刚订婚,小叔子就把嫂子给气成这样,以后还了得?既然他云琛不能给自己的老婆撑起一片天,那就不要怪他手伸得太长!管他云深云浅,谁让他的二姐一时不痛快,他就让谁一世活在水深火热里!
“有我在,谁敢?”云琛伸手把他拉进来反手带上门。
云深心虚地垂下头,无论是自己的哥哥还是安哲哪个他也惹不起,开始后悔刚才冲动之下把无名火撒到小嫂子身上。
关悦猜测安哲在外面听到了里面叔嫂间的争执,气呼呼地瞪了眼老儿子,“还不是云深这潮乎玩意儿干的好事,一早起来把小然给我们折箩得哭天抹泪,我是真让他给磕了。”她现在巴不得安哲替她狠狠教训一下老儿子,让他好好长点记性,省得欺软怕硬的老儿子以后再像今天这样对安然大呼小叫地犯浑。安然心情不好,可直接影响下一代的优生优育,这可不是小事。
安然瞥了眼蔫头耷脑地云深,抽泣着说:“云琛他……不想要带我去丹东。”
关悦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矛头怎么转到大儿子那里去了?这与自己的本意差得也太远了些,紧张地看向云啸天。
云啸天眼里闪过一抹赞许,大智若愚说的就是儿媳妇这种人,比关悦那种自认为聪明的女人高明多了。
云琛没想到安然会采用告他恶状这种看似愚笨的方式,润物无声地化解掉安哲对云深一触即发的敌意,看向她的目光宠溺而温柔。
安哲笑道:“不是还有你弟弟吗?就知道你还在睡懒觉,所以提前给你打了遍寻呼,车上我还给你带了一份外婆做的西葫芦丝饼,现在走还是上楼换件衣服再走?”
安然拽着身上的旗袍裙,“我穿这件不行吗?”
安哲捏着下巴上下打量一番,赞道:“这条裙子蹬上高跟鞋就能陪二姐夫登大雅之堂,换上凉拖能让你舒舒服服地跟你弟弟我走在丹东街头,一衣多用。二姐夫选衣服的眼光没得说……”
安然不高兴地打断他,抗议道:“你是我弟弟还是他弟弟?”
“又沉不住气了不是?美衣还需要一个能诠释它灵魂的人来穿,二姐天生的美人坯子,穿什么都漂亮。对吧,伯母?”
关悦笑着回应道:“安哲说得没错,我们小然生得小巧玲珑,皮肤比老毛子都白,不挑衣服不挑色,穿什么像什么,活脱脱一副天生的衣服架子。”
云琛抬手看了下腕表,问道:“小然,妈给你做的海蛎子摊鸡蛋,你是在家里吃点,还是上车吃哲给你带的西葫芦丝饼?”
安然有些为难,云深嘴欠,安哲正等着他自投罗网呢。自己如果就这么走了,又辜负了婆婆这一早晨的心意。仰头看着他小声问:“我能不能再带一份海蛎子鸡蛋饼去车上吃啊?”
关悦高兴地说道:“怎么不能?等着妈给你找饭盒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