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是一种执念,对某样无法代替的东西的一意孤行,哪怕知道会为此万劫不复。对于杜梦峦来说,赢墨昭就是她的劫数。
阿离看着杜梦峦,审思地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杜梦峦不假思索地毅然说:“因为我要你也爱上他!”
“你就这么相信我会爱上他?”
“没有那个女人可以不爱这样的一个男人。”
赢墨昭这样的男人的确很吸引人,要不然不会连格茸这样的姑娘也对他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你努力促成我爱上他,就意味着我们相爱,看着自己爱的人与别人相爱,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没有人会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你这么聪明,不如自己猜猜啊。”
阿离想如果她与赢墨昭相爱,那么她必然会为难,哥哥与赢墨昭是死敌,无论支持谁,都意味着她要与另一个为敌。
杜梦峦冷笑了下,“端木离忧,你不让我好过,那么大家都不要好过。”
杜梦峦,她爱得那么炙热,恨得也那么狂烈。只是很久后,阿离才明白,为什么杜梦峦要这么做,她要大家一起痛苦。
自己与他的相爱,不止牵扯到这天下,不止是关乎自己选择哥哥还是蔚哥哥,要有更多的人,为他们的相爱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杜梦峦不愿意再说下去,转身就走。她恨,她觉得她的心被捅了个洞,伤口溃烂,那里长满了痛苦和恨,如同黑暗发臭的沼泽,黑色的血喷涌而出,她的恨疯狂地生长,随时都准备吞没自己和所有人。
她十年来的爱,在这一天被证明,原来都是枉然,他终究还是爱上了别人,她终究还是留不住他的心。端木离忧说的对,她一开始就输了,输在了她太爱他。
他太清楚自己对他是这样死心塌地,他太放心,所以他选择永远都不爱他,因为自己总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认定自己会永远一直守在这里,而她即使明白如此,也还是真的会永远守在这里,他吃定她了,她没有任何抗争的能力。
阿离追问:“潇鸢呢?”
杜梦峦边走,边冷漠地说:“我已经让人放她走了,她应该比你早一步回飞羽宫了,夫人还是请回吧。”
阿离看着杜梦峦的背影,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阿离踏着月亮回飞羽宫,忽然觉得心乱,想找个人聊聊,聊什么都好,只是不想一个人回飞羽宫待着。就想去找易昶静,这儿能说话的也就易昶静跟林昌意了。但因为苏子然的事,林昌意再也没给过她好脸色看。
可这深更半夜的,估计都睡了吧。结果在快到飞羽宫的路上,竟然遇上了易昶静,可结果林昌意也在,这两人是不是连体婴儿啊?
“睡不着出来走走。” 难得的易昶静主动开口说,他见阿离眼神在他跟林昌意之间徘徊,就解释说:“这宫里,到处都是女子,我想找个人喝酒,除了他我还能找谁啊?”
阿离看见两个人的手里都抱着两坛酒,这两个人该不会……
易昶静有点尴尬,林昌意无所谓地说:“我们去偷酒去了,谁叫刚喝到尽兴没酒了呢。”
听林昌意说话的语气,阿离发现林昌意对自己的态度比之前要好很多了,不禁莞尔一笑。
林昌意说完将两坛酒都叠在易昶静的两坛酒上,只是那笑怎么充满阴险的味道啊?他拍了拍手,悠闲的样子,易昶静尽然一点都不准备抗议。
嗯,易昶静这孩子肯定有把柄在林昌意手上,回头一定要揪出来,她也可以威胁他。而且阿离也挺好奇的,像易昶静这样的冰块脸,也会有把柄?会是什么呢?
易昶静见阿离沉默,就问:“你要一起去和酒吗?”
阿离赶紧点头,这会也不想回飞羽宫,本来也是想找他的。三个人去他们两的住处,一路上,都没说话,
阿离忽然有点羡慕,林昌意与易昶静也算了至交了吧,只是想找个人聊天喝酒,也没什么要紧事,就可以深更半夜也去找对方,而不必顾忌什么怕打扰对方。有这样一个朋友真好。
回看自己,何曾真正有过一个朋友?她这么久原来都是为那两个人而活。
阿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索性不说。只是想找个人陪着,只是想找点事做。三个人就喝酒。
林昌意不咸不淡地开口:“今天的事我们也听说了,西陵王比不得别的人,日理万机,依旧为你做这么多,你就一点都不感动吗?”
林昌意终究还是想劝阿离的。
“感动?我等了六百年,蔚哥哥可感动?感动若就能赢得两情相悦,这世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伤心的人?我又怎么会嫁来西陵?这世上从来不缺的就是一个人倾尽一切的坚持与付出,而是另一个人的懂得与回心转意。”
林昌意就激动地反驳阿离:“既然这样爱他,为何要离开他?”
“我见着他满心欢喜,他见到我尽是厌烦,我为什么要留下来痛苦地看着他幸福着与我无关?他们都不爱我了,我总要爱自己多一点。纵然远离他们就是远离快乐,总好过接近他们就是接近痛苦。”
“哼,自欺欺人!”
两个人眼看要杠上了,易昶静用眼神示意林昌意不要争辩,林昌意看了,带着愠色说:“你以为这样是为她好吗?这样下去,她永远都看不清自己的心。”
易昶静眉头皱成川字形,“我们回头再说。”
林昌意见了一摔袖走了。
阿离看着林昌意渐渐远去,什么叫自欺欺人?
易昶静看着阿离一脸怒色,温和地说:“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只是不知道你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易昶静说的这个“他”当然是指赢墨昭,怎么每个人都说他是真心的?
阿离委屈地说:“你也觉得我应该好好地跟着赢墨昭吗?你也觉得我爱他吗?”
“成为赢墨昭众多妃子中的一人,整天与一堆女人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我知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可爱不爱赢墨昭,只有你自己的心最清楚,跟着自己的心走吧。”
没想到易昶静也挺了解自己的,阿离叹了口气,“不要提他了。”
“只是要知道世上焉有十全十美的事,你若真爱他,你们之间的这些困难总是可以克服的。”
阿离嘟着嘴说:“你对我们的事这么关心干嘛啊?”
跟她熟了以后,会觉得她像个孩子。易昶静只好笑,拿她没办法,他知道他总是拿她没办法的。
那样冷漠的人,笑起来却如春风般和煦,如春日般温和,让人觉得很温暖的。这是阿离第一次看见易昶静笑,阿离发现易昶静笑起来的时候,那么像师兄,不禁有点愣了。
易昶静看到阿离失神地看着他,知道她是想起了苏子然,就收起了笑容,他终究是别人的影子。
易昶静随意地说:“以后若是觉得无聊了,就可以来找我……和昌意,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早点回去歇着吧。”
阿离点了点头,易昶静就送她回飞羽宫。阿离看到地上两个人的影子,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了,太多的时候她都只是形单影只地一个人走。
暮然回首,发现当初在自己身边的人都走散了。事到如今,改变的太多了,又有谁能够真的永远陪着谁呢?
到了门口,两人告别。阿离回到飞羽宫,发现赢墨昭站在廊里抬头看着月光,月光冰凉地照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了一层凉意。他挺拔而立,只穿了件平凡的常服,可那样雍容华贵,傲视天下。
阿离笑着向他走去,这样的一个人,如果当年年少时遇上,自己也会像格茸一样爱得那么干脆吧。
赢墨昭看着阿离向他走来,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她也是这样笑着向自己走来的,就这样走进了他的生命,也走进了他的心。
等到阿离走到赢墨昭身边,赢墨昭闻到她身上有酒味,不悦地皱眉,“上次是为了他买醉?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孤可没有收到南淮有什么消息。”
赢墨昭觉得有些烦躁,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阿离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赢墨昭说的是在林家庄她喝醉的事,“那次我不是为了他喝酒,只是看昌意跟昶静喝觉得挺好玩的,就也跟着喝了。有点渴,就喝多了。”
等阿离解释完了,却又觉得恼怒,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个啊?
赢墨昭听了脸色才缓和一点,只是忽然想起易昶静有阿离的帕子的事,“昶静?叫这么亲热干嘛?还有,为什么他会有你的手帕?”
“什么手帕?”
赢墨昭见阿离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就也不再问。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起走回寝宫,阿离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因着他今天心情不好,阿离也就小心点。
阿离轻声问道:“墨昭,你怎么知道王美人的事不是我做的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