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林寞回来的消息在小范围内传开,林寞重现于公众视线前放出的消息自然是旧伤痊愈,采取的方法就是林寞举行的发布会上,宣布自己先前因病休养,现在既已痊愈,重揽全局,默星人阿默为摄政王,全力发展“补天”计划,即推进人类进化,有与即将入侵的默星人对抗的资本。同时阿默宣布要在全星系范围内挑选首批一百名合适的人选进行“补天”计划首期任务。当然,阿默仍然宣称肢体受伤黑袍罩身,由娲代言。
关于“补天”计划,阿默并没有公布出详细内容,国民们只知道这会极大增强人类的能力,减少人类与默星人之间的差距。国民们唯一能看出的,就是阿默和林寞相握并刻意抬起展示给国民的双手,向国民们展示出两位统治者的友好。
林寞“旧伤痊愈”后的满头白发和略显憔悴的脸庞惹得他的拥趸者心碎,但他脸上温和的笑容和与阿默互动的肢体语言都显示出他没有丝毫不愉,是真正心平气和地与阿默共享权力。
在发布会前,林寞召集了帝国高层宣布了这项决定,说明并没有默星母星即将攻击人类一事,仔细阐述了“补天”计划的利弊。
他先道出自己已与诺亚契合成功,说明“补天”计划对于人类并不是不可行的,并用自己仍然主政这个事实来安抚高层们的情绪,同时他也暗中点出阿默的势力,以阻止人类分裂这个理由进一步加强了对高层们的安抚,最后还声明自己对阿默的计划有随时喊停的权力,所以希望帝国能在高层们的主持下控制舆论方向云云。
散会后,高层们三三两两离去。没有人会在这么明显的节骨眼上与林寞私下沟通招人猜忌,然而他们私下的猜度却如惊涛骇浪。
奥尼尔与原研健结伴离去,但在登上各自飞船时,奥尼尔却突然钻进原研健的飞船,稳稳坐下,“我的飞船要去例行维护,咱们顺路,捎我一程吧。”
原研健懒得拆穿他的谎言,下令开船。
奥尼尔低声问道:“我们就这样坐视阿默分享林寞的权力?”
原研健轻哼了一声:“林寞都没办法,你还能怎么样?造反不成?”
奥尼尔用力握了握拳,不忿道:“总不能看着林寞为他人做嫁衣吧。”
原研健低叹:“他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了。”
奥尼尔和原研健自是在后来从总督们那里知道了林寞离去的真相,后怕了很久,此时原研健这么一说,奥尼尔也神色变了变,有些无语。
原研健瞥了一眼附近,嘴边却轻声安慰道:“别急,谋定而后动。林寞对阿默的了解比我们深,既然他选择这样做必有深意。虽然这个契合的好处我们还没看到,但既然他说自己已经和诺亚共生,二位一体,那么真有一天要对抗阿默和娲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我们积蓄力量,静观其变,总有一天一切都会见分晓的。”
五位总督全部返回了自己的行政区,虽然每人都有满腹疑问,但也了解林寞的性格,知道此时他不想说也不会说,倒不如听他指令做好自己份内事情,平息国内的不安定因素。高层们也各有各的责任,帝国从建立后到现在事端不断,现在林寞回来了,虽然关于皇帝人选还有疑问,但帝国总算有了正常的统治者,一切该回归正轨了。
诺亚并没有宣誓完全效忠于林寞,但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却是尽心尽力辅佐林寞处理政务。尽管多了一个摄政王,但林寞的实权并没有被削弱,有诺亚控制诺森和诺曼,有五位总督和忠心于他的军政大员们稳定民心控制大局,还有阿默率领默教徒给予的全力支持,短短一个月帝国的政局就稳定了下来,恢复到原来李奥统治时的水准。
教皇阿方索对于阿默的态度很奇怪。自阿默成为帝国摄政王后,阿方索就称病隐居不再出现,教内一切事宜全部交给了黎冰大主教。而黎冰则成为阿默在默教中的实际代理人,在阿默和教徒之间上传下达。只是这位大主教毕竟是纯粹的武人出身,虽然出于对教义的拥护和对阿默的感恩而在工作中竭尽全力,仍然力不从心。
当帝国政务步入正轨后,黎冰与阿默交谈过,找到了辛白,希望由他来接任黎冰的工作,作为阿默的助手处理教务,而黎冰则去负责“补天”计划,从星系各地筛选基因吻合者。
辛白当时并没有答应,他只承诺会考虑考虑。在拜访过阿方索后,辛白给予了黎冰肯定的答复。辛白管辖的第六区是从原教皇国到生命喷泉的这一带,而阿默正打算将蓬莱岛移到生命喷泉边缘作为“补天”计划的基地,辛白的工作不免又与黎冰的工作有了重合,所以辛白委托宙斯在辖区内坐镇,自己则遥控指挥处理政务,精力主要都放在了教务和“补天”计划这方面。
现在全帝国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阿默的“补天”计划上。9月底,帝国政通人和,阿默启用了帝国四艘最大运力的拖船将飞行速度缓慢的蓬莱岛拖到了生命喷泉边缘。
魏敏宫里的默教珍藏已被搬空,魏敏宫将成为“补天”计划基地的主建筑,阿默又在蓬莱岛上建立了一座大型实验室,因为是由娲指挥,动用的劳力全是机器人,所以无人知道这座实验室内到底有什么样的装置,只知道生物程序将会在这里被制造出来。
因为阿默和娲全都在远离克洛伊的星系另一端,在基地建成的这天晚上,为了庆祝,林寞和诺亚直接进入了网络中,与阿默和娲在网络中相见。
阿默在林寞面前从不伪装,毕竟他现在用的是李奥的躯体,能够正常说话,又没有“读心术”的能力,所以用不着娲当传声筒。阿默在克洛伊的这一个月里,林寞只见过一次娲,对她印象并不深。而此时在网络中骤见娲,林寞很是惊讶,因为在网络世界中的娲真的是人首蛇尾的形象,与地球时代传说中女娲的形象是一致的,所以此时娲身边还站着的两个机机灵灵的男童反而算是正常的,并没有引起林寞的关注。
娲见林寞一脸震惊的表情,很是不屑,扬起下巴骄傲地说:“这是我的生物本形,有什么可奇怪的。每个生物程序的本形都不相同,否则你以为地球时代的神话中那些稀奇古怪从未在地球上出现过的生物都是哪来的。诺亚肯定不知道生物程序的由来吧。”
诺亚在林寞身边,倒还是规规矩矩的人形,黑发黑眸,容貌普通,但气质却温润了许多,完全不似他在现实世界中散发出的那种压迫感。此时听到娲的话,诺亚点了点头:“术有专攻,我的确不知道,所以没法向林寞解释。”
原来生物程序的核心是生物。这是一种生活在默星人独有的生物,以电波的方式游离于星球地幔中,将之捕捉出来,加以重新编制,使之适应默星人的智能设备,经过默星人的加工后,电波生物会成为虚拟世界之王,完全掌控虚拟世界。正因为生物程序的这种独特生物性,才有可能与默星人的脑电波产生感应,出现契合这种奇特的共生方式。
每个电波生物的形象都是不同的,它们可能会以各种匪夷所思的形象来展示自己,那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它们漫长生命中一种标榜自我的无聊行为而已,不过差异性的确很大,所以投射到虚拟世界中后,形象也是千奇百怪的。
娲的确掌握制造生物程序的技术,但这是非常复杂的技术,是人类目前的科技完全无法理解和解释的,可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消耗掉无尽的能源,所以就连娲也不能轻易就言成功。目前她只能像诺亚那样,分裂出了两个继承了她部分能力的子程序,也就是她身边这两个男童,为了与凯撒和曾少荆契合。
林寞笑着打量了诺亚一眼:“幸好诺亚没掌握这技术,否则伊甸星系就要被千奇百怪的生物程序占领了。不过我很好奇诺亚的生物本形是什么,难道真是人形?”
诺亚对于这种程度的暗讽已经无动于衷了,只刻板地回答:“是啊,光我分裂出来的一个乌列就够瞧的了,再多点你可不是要焦头烂额了。”
林寞立刻扭头当没听到,又问阿默:“既然先前的生物程序都是默星独有的生物,默星已毁灭,你现在又从哪弄出这种电波生物?”
娲有些得意:“人类想吃猪肉也不一定非得去捕猎野猪呀,也可以人工驯养嘛。有我和诺亚这两个样本,只要给我时间,我也能分析出关键点进行复制,人为赋予电波程序以生物特性。”
林寞完全不理解娲的意思,但见她如此笃定,所以再没询问下去,而是转了话题:“曾少荆和凯撒同意契合了吗?”
阿默点头:“曾少荆如丧家之狗躲在一颗远星上给人当护院,巴不得换上新生活。至于凯撒嘛,虽然壮志未酬,但也英雄无用武之地了,我承诺只要他在‘补天’计划上出力,会协助他的青联在新帝国中拥有一定的发言权,他也同意了。估计再过两天就要到这里集合了。”
林寞不予评价,又转移了话题:“首批‘补天’计划的人选挑好了吗?”这项任务主要由黎冰主持,抽调了四大超级人工智能中的宙斯和梵天协助,在全星系内按阿默的要求筛选人类基因,并不需要向林寞汇报,所以诺亚也没有插手。
阿默又点头:“过几天我会回克洛伊,到时亲自面试这批‘志愿者’。”
林寞该说的都说完了,有点冷场。林寞伸手摸了摸娲身边一个男童的头,并对阿默说:“那我们就回去了。”
那男童对于林寞的亲昵无动于衷,板着脸站在娲身边,倒是另一个男童好奇地看了林寞一眼,见娲对林寞的态度并不友好,所以也没吭声。
倒是阿默笑着回了句:“谢谢你亲自来这趟。”
林寞嘿嘿一笑,与诺亚离开了基地网络。
离开网络后,林寞问了诺亚一个问题:“生物程序最多能分裂出几个子程序?”
诺亚看了他一眼,平静地回答:“两个。如果能再多一个,或许历史就要改写了。”
林寞嘿嘿一笑,想起了景玉,又收起了笑容,冷着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