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迷途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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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红装,张灯结彩。一片喜庆之色,却难掩心中惆怅。

成过亲,拜过堂,那便是夫妻,经过天地见证,亦得到父母认可,乃天经地义之事。但他们,真的是夫妻了吗?

韩彻回答不上来,礼已成,意却未达,这样的蒂结,总归是差了些什么?

“折腾一天,雪瑶姑娘应该也累了,就此休息吧,韩彻告退。”

韩彻还没等姬雪瑶回答,便迈步往外走去,连盖头都没揭。成婚乃是被动选择,但夫妻之实,总归是可以选择的吧,他只怕误了佳人。

只是,已有夫妻之名,有没有夫妻之实,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

韩彻不知盖头下的姬雪瑶是何表情,他只知道自己的内心很乱。

离开房间的韩彻,跃上屋顶,躺倒在房瓦之上,默默地注视着天上的明月。

“是不是该开启一段新的生活了呢?”

到底是什么还让他放不下呢?他想了很久,也没有想通。是叶荨吗?可是他都已经决定放下了,难道是内心还存在着一丝期待吗?

或许,是他还没有准备好吧。

“我的一生为了什么而存在?是母妃吗?也许是吧,夺得皇储之位,登临龙台不是她一直要求我的吗?我同样也在为这个目标而追逐。”

韩彻曾经以为这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他的路,母妃已经为他安排好。以前他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但现在他迷茫了,从和姬雪瑶成亲的那一刻。

除了登上龙台,他又该做什么呢?像正常人那般,娶妻生子,生老病死,任岁月变迁吗?

人生的大轨迹谁都不能改变,但是那些独属于自己的轨迹呢,又当如何?

曾经只有他自己的时候,他没有想那么多。直到遇到叶荨,那是他第一次想改变,想带着母妃和叶荨远离皇宫,追寻那自由的天地。

那时,他天真的以为,他可以。可是事实证明,他想得太天真了。

那现在呢?和另一个人被禁锢在这高墙之中吗?像两只被囚禁的鸟,虽向往蓝天,却不能起身飞翔。

“在生命的里程里,总会有一个人为你指明道路,但千万别忘了,自己的路还得由自己来走。”

直到现在,韩彻也没想明白母妃这句话的含义。

“我的路,是什么呢?是纵马驰骋于疆场,保家卫国。还是纵剑快意江湖,烈酒过喉,乘风万里。”

“责任和心中畅想,该如何抉择呢?”

韩彻知道,不管选择什么,都意味着要放下一方。只是,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呵。”韩彻自嘲一笑,道:“原来我连自己都没有活明白。”

他看着天上的明月,自语道:“你俯看这世间千年,万年。圆了又缺,缺了又圆,可会感到孤寂吗?你是否又想过换一种方式呢?”

“那里是它的位置,一天是,永远都是,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

一道动人的声音飘过来,而后韩彻便见一道身影来到身边。

韩彻微微诧异了一下,看起来姬雪瑶并非寻常人,这点他倒是没有预料到。诧异归诧异,他却没有问出来,而是道:“那么,雪瑶姑娘的位置又在哪里呢?”

姬雪瑶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韩彻会这么问,许久后才下意识地回道:“我不知道。”

韩彻自顾自地说道:“我的位置在这里,却不该在这里。”

姬雪瑶轻声问道:“那么,殿下的位置应该在哪里呢?”

“在心中。”韩彻说道:“随心出发,朝着自由的方向。”

姬雪瑶再问:“哦?殿下觉得自由的方向又在哪里?”

“在江湖。”韩彻答得很坚定。

“江湖?不知殿下可看过江湖的全貌?”

韩彻很想说当然,但他却说不出口,他有些说不清楚江湖到底是什么了?江湖快意恩仇,却也暗藏杀机。可以把酒言欢,也可以割袍断义,生死相向。

人心,好像都差不多,不论是江湖还是朝堂,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表现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姬雪瑶一语道破道:“一个湖泊与一片海,不过是距离不同罢了。湖泊可以是海,海也可以是湖泊,完全取决于我们的眼界不是吗?”

韩彻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姬雪瑶,惊叹道:“雪瑶姑娘果然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啊。”

“殿下不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吗?”姬雪瑶淡淡地说了一句,又道:“可以说说她吗?殿下喜欢的人。”

韩彻有些惊异,问道:“雪瑶姑娘这话怎么说?”

“大婚之夜跑出来的可不多,要不是新娘太丑,就是心有所属了。”姬雪瑶分析完,说道:“我猜是后者。”

韩彻幽幽道:“其实,不仅仅是因为她,而是,我有些迷茫了。”

“古人有言,十岁不愁,二十不悔,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古稀,八十耄耋。”

“但现在看,似乎每一个对应的年纪,我都没达到呢?”

“我一直无法想象出另一半是什么样子,我们该如何携手一生,又该如何相处,书中写的白头偕老是真的吗?是什么让两个人相守一生,相看两不厌?是责任,亦或者是爱真的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对于这个问题,姬雪瑶无法回答,他们都还在路上。

韩彻继续道:“曾经我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夺得皇储之位,但之后怎么样,我却没有了头绪。而现在,我有了不同的看法,除了这,我还要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人生百年,到底为了什么而存在?”

“我想是为了使命。”姬雪瑶道:“我相信,每个人一生都有他的使命,从出生开始就已经决定,遵从着他所肩负的使命,开始不同的人生,直到生命结束。”

“我的使命是什么呢?”韩彻自语,夺得皇储之位是娘亲赋予他的使命,那他真正肩负的又是什么呢?

关于这个问题,没人能给他答案。因为,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自己肩负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我们都在迷途中前行,独自寻找那条走下去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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