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清露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令牌放到铁门中央的凹槽之中。
二人的手中都浸着汗水。
就在她要转动令牌的那一刻,被放开的权白薇忽然朝云千羽和权白景的方向冲来。
石阶本来就狭窄,要是被她这么一撞,已经浑身是伤的权白景估计得当场断气。
云千羽带着权白景侧身躲过,而权清露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搞得有些措手不及,只能将手收回,去抓权白薇身上的藤蔓。
藤蔓被权清露稳稳拉住,就在二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刻,权白薇体内仅剩的最后一点灵力冲出,切断了连接着两人的绿色藤蔓。
权清露因为惯性向后勐退了几步,对面的权白薇则倒向陡峭的石阶。
她的眸中却完全没有恐惧,因为死亡正好让她免于看到众人对他的嘲讽。
她知道走出这扇门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要将他今日所受的屈辱暴露在众人眼中。
如果他死在这里,没有人会知道他受过怎样的屈辱,没有人会知道他的自尊是如何被这两个低贱的人所践踏。
以后史书工笔,他依然是闪耀如星,不染尘埃,一世高傲的少年君王。
所以她宁可让他死在这里,也绝不想让他把自己的屈辱暴露在外。
浑身缠绕着绿色藤蔓的白衣女子重重滚落台阶,阶沿划破她细嫩的肌肤,空气中忽然弥漫出一股血腥味。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几秒之间,长阶之内就传来了十几声碰撞的闷响。
因为嘴上缠绕着藤蔓的原因,她的痛呼都小声许多,但是在这样黑暗安静的环境中却格外清晰。
砰!
最后一声闷响从底部传来,跟着那声闷响一起出现的,还有空气中勐然增多的黑气。
“
权白薇!”
权清露勐冲下去。
“哈哈,”被脖子上抵着长剑的男人忽的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咳咳……哈哈,这就是你们的承诺!”
权白景对她低吼,声音有气无力,身体显然就快不行了。
“她不一定死!”云千羽将玄瞑剑收回神识中,“你别做傻事!”
“没……没有……没有意……意义了”
男人的双眸逐渐暗澹下去,失去焦点。
“我陪你一起走。”
声音极轻,最后在云千羽眼前调动体内本就很少的灵力掐断了心脉。
随着一口浊血的喷出,权白景的身体彻底瘫软下来。
云千羽放开手,他的尸体就像一块破布一样掉落在肮脏潮湿的石阶上,两只已经失去神采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死不瞑目。
轰隆!
一声巨响传遍整个王宫,北荒王宫之内最为荒凉的西北角塌陷下去,地面的被废弃多年却依然装潢华贵的宫殿失去了支撑,轰然倒塌。
从废墟中弥漫出带着恶臭的黑气。
“国主!”白若拖着裙摆,不顾一切的朝废墟中跑去。
啪啦!
孔青身边的紫貂长尾一扫,直接将女人击出五六米外。
它挡在女人和废墟之间,全身的毛发都竖立起来,如同一个紫色的刺猬。
“那黑气,有毒。”身旁的男人低声说道,“你在外边等着,我带几个人下去看。”
遭受腐蚀的宫室终于支撑不住倒塌,而石阶这一边还算完好。
铁门冬冬的发出响声,那是几个斩蛇人正在强行破门。
云千羽着越来越大的声音,索性把权白景的尸体扔在一旁,以最快的速度从石阶上跑了下去。
地宫之中,碎裂的石块泥土从地上倾倒过来,权清露身旁的一个石柱上,放着两个依然在燃烧的火把。
“她死了吗?”
望向那道头发凌乱,浑身沾满泥土和血液的身体,云千羽开口问道。
“死了。”权清露点点头。
云千羽双眸逐渐凝聚出寒光:“那我们手中,就一个筹码也没有了。”
撞击铁门的声音依然在响,二人的思绪由于冬冬的声响而更加紧张。
彷佛他们撞击的不适铁门,而是她们的心脏。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了云千羽,身后是一团废墟,唯一的出口是石阶之上的铁门,而铁门之外,是比她们强悍上十倍的对手。
即使拼死一搏,生还的可能也微乎其微。
火光照在他们脸上,二人的眉头都紧皱起。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权清露低垂着眼,鸦羽一样的睫毛轻轻颤动。
闻言,云千羽紧绷的神色忽然有一丝松动:“什么可能?”
“权氏一族,如今只剩下我了。”权清露声音因为长时间的紧张而略显沙哑:“而斩蛇人,只认权氏族人为主,如今国主已死,我就是斩蛇人名义上的主人。”
“可是他们真的会认你为主吗?”
权清露缓缓摇抬头:“要看孔青的态度。”
历任斩蛇人的首领都由上一代推荐产生,斩蛇人在国主死后会自动收入下一任国主麾下。
也有过继承人还没确定,国主就已经身亡的例子,不过对于王权争斗,斩蛇人一向不参与,他们只会追随最后胜出的那位。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斩蛇人只会拥立权姓子弟。
砰!
“国主!国主薨啦!”
石阶之上传来一声尖叫,二人的神色都肉眼可见到紧张起来。
啪!一声脆响,那高声大喊的男子立刻住嘴,捂住高高肿起来的半边脸,神色恭敬的跪在一旁。
“斩蛇人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聒噪玩意儿。”孔青皲裂的手把人扶起来,苍老的声音从那年轻人的耳畔划过:“差不多,你也该去陪着陛下了。”
卡察!
年轻男人的头被他转了半周,他瞪大的双眼中满是恐惧,男人就保持着这个脸朝背后的造型停了数秒,然后重重倒在地上。
一旁与他穿着一样的黑色软甲的男人立刻上来,把他的尸体拖了下去。
听到里面传来的哀嚎,白若再一次不顾毒气的危险,闯进铁门之内。
当看到那张面目全非的她再熟悉不过的脸,女人怔怔立在原地,而后像是突然失去支撑一样跪倒在地,伏在权白景的尸体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