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白薇躺在地上,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直到阻隔着黑气的石门逐渐被腐蚀,发出呛人的气味,她才勐的咳嗽几下从昏睡中惊醒。
而她看到的,权白景浑身是伤瘫软在地,对面是一脸狠戾的权清露。
“哥哥!”权白薇惊叫着扑到权白景的身边,把男人浑身是血的身体抱在怀中,眼中的泪水决堤一般往下落。
权白景忍着剧痛,依然对面前的女人扯出一抹微笑。
只是他的脸上满是黑气腐蚀的斑纹,又加上权清露的掌印,使得这抹微笑颇为惨澹。
“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女人期期艾艾的哭声飘荡在狭小的空间内。
权白景重重摇了摇头,这样幅度的动作使得已经刺中内脏的断骨又往里扎了几分。
他的额上早已布满细密的汗珠。
权清露讥讽的看着面前情深义重的两人,转头对云千羽道:“你会用剑,记得拿稳别一不小心把人杀了。”
“放心吧,”云千羽对她露出一个微笑:“不至于在一个废人身上失手。”
听到二人的谈话,权白薇又恢复了那股高高在上的圣洁模样。
“权清露!你竟然敢联合外人来对付自己的兄姐!你眼中还有没有北荒!有没有王法!”
呲呲!藤蔓迅疾的从权清露袖子中飞出,灵蛇一样缠绕住权白薇绵软的身体,把她的手脚都绑在身侧,令她完全不能动弹。
“北荒?王法?呵,真是可笑。”权清露冷眼看着她一副义愤填膺的圣女模样:“权白景为你杀了十三个北荒女孩,难道她们不是你的子民?不是北荒的子民?不受王法的庇佑?
权白薇听着权清露的话,脸上温柔端庄的神色终于盖不住了,那双美丽的眼睛向外渗出晶莹的液体,看起来格外动人,如果能出去她眸中恼羞成怒的情绪的话。
“小人!”权白景拼尽全力挤出一句话:“你说过会放过她的!”
“我们当然会放过她,”一阵寒意从脖颈间传来,云千羽握着长剑抵在他的脖子侧:“那前提是你要好好配合我们,不然我很乐意给权清露打下手,甚至在你最亲爱的妹妹身上试试我这把剑,到底有多锋利。”
“放开他!”权白薇怒视着云千羽:“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威胁我的哥哥。”
权清露操控着藤蔓,啪的一声脆响抽向权白薇的嘴。
“你最好认清形势,长公主殿下。”
白色长裙的女人忽然懵住,呆呆的看着始作俑者,她想抚摸一下自己受伤的嘴唇,却勐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彻底的被那个低贱的庶女牢牢绑住。
就在今天之前,她还端着公主的架子去到软禁她的宫室里,几乎算是威胁着让她喝下强身健体的药汤,还放任自己身边的女官对她大肆侮辱。
但是,就这么短短几天,被威胁被侮辱的人突然调换,高贵的公主沦为低贱的驯马女之女的砧板上的鱼肉。
而她刚才还企图端着长公主的架子,命令这个低贱的人把她和她的王兄放出去。
嘴唇上火辣辣的痛感让她清醒了许多,陡然发现,自己简直蠢得可怜。
权清露操控着藤蔓,在她的头上缠绕了几圈,让她彻底闭嘴。
而面对这一切,权白景只能还以怒视来宣泄着他的怨恨。
“我们走吧。”云千羽抬起头,一手拿剑一手把嵴柱断裂的男人拽了起来。
白色的剑刃抵在他的脖颈之上,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取掉他的性命。
男人的下肢已经残废,只能被人毫无尊严的拖拽而行,他低着头,静静的品尝这二十一年来从未有过的名为屈辱的情绪。
石门已经几乎被黑气腐蚀殆尽,从已经融化的缝隙中一丝丝的渗出。
权清露带着变小缠绕在手臂上的木影蛟龙走在前方,还牵着一根绿色的藤蔓。
藤蔓末端系着柔弱的权白薇。
云千羽带着权白景走在最后,她拖拽着已经没有行走能力的男人,长阶之上留下长长的一道血迹。
几人的脚步混慢而沉重,云千羽和权清露明白,她们在进行一场豪赌。
虽然他们胜券在握,但是赢了之后就彻底与权氏一族结仇,与一个国家结仇,最好的结果就是从此深居简出躲避追杀。
走到一处弯道时,权白薇却忽然回过头来,深深的看着权白景。
世上所有人都可以肮脏低贱受人侮辱,就算是她自己也可以。
但是他不行,他是北荒的王!是北荒的至尊!是他光芒万丈的哥哥,他怎么可以像现在这样,如同军队里低贱的俘虏一样被人拿剑指着脖子!
“走!”权清露狠狠拉了一把藤蔓,低声喝道。
权白薇柔弱得像一只家养的兔子,被权清露往前一扯,恨不得立刻摔在地上。
云千羽心中闪过一丝不安,更加小心的带着权白景往上走去,还往他体内输送了一点灵力缓解他的伤势。
毕竟他可是她们最重要的筹码,在她们带着寒武宗的人脱身之前,绝对不能让人死了。
踏上最后一层阶梯,巨大的铁门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隔着厚重的铁板,甚至能听到外面呼啸的风雨声。
权清露忽然伏在铁门上,叹了口气。
云千羽定了定神,手中的剑巍然不动,薄如纸的剑刃始终与男人的脖颈保持着细小的距离。
“走过这一关,我们也算是过了命的交情了!”权清露故作洒脱的说道。
云千羽干笑一声:“我们一定能平安渡过这一劫。”